從男女同校到男女混宿,我們還要經歷多少個百年?

08-26

摘要

中青評論

大學生已經是成年人,應當對自己的行為負起責任,給他們提供異性之間充分接觸的空間,就是賦予他們承擔行為責任的機會。

南方醫科大學不以性別劃分宿舍,實施男女混宿,曾被視為 " 開風氣之先 " 的舉措。但是,該校確認將從 2017 級新生宿舍分配開始,逐步降低男女混宿比例,最終實現男女分區入住。

消息不傳不知道。如果不是因為現在的取消,恐怕沒那麼多人記得南方醫科大學還推出過如此 " 前衛 " 的宿舍管理制度。在中國人的傳統認知中,大學宿舍樓一律以性別區分,女生宿舍樓下的宿管大媽,維持著男生們無法逾越的禁區

此番南方醫科大學調整宿舍政策,提出瞭兩方面依據:一方面是學校宿舍資源緊張,另一方面是為瞭加強管理。實際上,絕大多數高校以性別劃分宿舍,通常也基於以上兩點理由。

但是,很多理由看上去無懈可擊,何嘗不是保守思想的托詞?1920 年 2 月,北京大學允許 9 位女生入校旁聽,被認為開啟瞭中國大學男女同校的先河。在當年,北大的這一舉措堪稱驚世駭俗,被保守人士認為突破瞭倫理綱常,當時的北大校長蔡元培為此頂住瞭強大的社會輿論壓力。而現在,除瞭極少數特殊類型的大學,幾乎沒有一所大學不實施男女同校,大學的男女生比例更為人們所津津樂道。

近一百年過去瞭,從允許男女生談戀愛、結婚甚至生子,中國的大學進步瞭許多。不過,在住宿問題上,絕大多數學校依然絲毫不提供回旋和探索的餘地。南方醫科大學當年實施男女混宿,無疑是罕見的思想解放和進步。

南方醫科大學若幹年來實施男女混宿,並沒有出過大的岔子。而學校宿舍資源緊張,首先應當反省的是教育資源跟不上招生規模,或者招生規模盲目擴大,男女混宿制度為什麼要背這口鍋?

男女混宿不是男生女生住在一個房間,而是男生女生住在一個樓裡,可以彼此串門、交流。以 " 樓 " 為單位對宿舍進行管理,和以 " 房間 " 為單位服務住宿學生,體現瞭兩種截然不同的教育觀念。

有人認為,男女混宿會有許多不方便。比如夏天時學生衣著清涼,在同一個宿舍樓裡活動有傷雅觀。但是,這種觀點恰恰反映瞭個人隱私觀念的落伍。大學宿舍是居民住宅的特殊形式,社會上的住宅並不區分男女,也無法區分男女,為什麼大學宿舍要刻意區分呢?出瞭宿舍房間,就應當被視為進入公共區域,理應執行公共場合的著裝要求。何況,即便是同性之間,也需要彼此尊重和保護身體隱私,在宿舍樓內公共區域袒胸露背本來就不合適。

拿安全問題說事兒,更加站不住腳。無論如何,大學宿舍的安全管理能力遠超社會上的居民住宅。隻要設立嚴格的門禁制度,宿舍樓排除外人進入並不困難。把學生視為潛在的安全破壞者,預設他們可能實施性侵犯,恐怕不是什麼陽光、健康的思維。

在教育過程中實施性別隔離,嚴重阻礙瞭學生性格養成和社會化。此舉可能會導致很多學生不知道如何跟異性交往,要麼把跟異性接觸視為畏途,要麼在跟異性打交道時逾越界限。大學生已經是成年人,應當對自己的行為負起責任,給他們提供異性之間充分接觸的空間,就是賦予他們承擔行為責任的機會。沒有責任,就難言成長,大學應當承擔起實施性別教育的義務。

推行男女混宿可能需要一定過程。比如,現在的宿舍樓在衛生設施、洗浴設施上就很少考慮到男女混宿的需求。這就要求大學在規劃上具有前瞻性,為男女混宿準備好硬件。以清華大學蘇世民書院為例,其學生宿舍以哈佛商學院高管教育公寓為范本設計。八個獨立房間共用一間休息室。這種設置充分考慮保護學生隱私和彼此溝通的需求。如今,中國的大學已漸離高速擴招期,為學生提供更精細化的住宿體驗,不妨成為高校下一步追求的目標。

應當承認,社會對男女混宿接受程度不一,也沒有必要狂飆突進地主張所有大學推行男女混宿。但是,允許和鼓勵一些大學探索更開放的宿舍管理制度,才是積極的價值信號。無論南方醫科大學取消男女混宿制的真實原因是什麼,此舉未嘗不是高等教育發展上的一個遺憾。

王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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