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酷的相親:女精英相一萬次也沒戲

08-02

知名"歧視鏈制造機"《鳳凰周刊》近日又推出瞭關註中國人相親話題的報道《殘酷的相親:直男就要傻白甜,女博士被迫瞞學歷,長相不能低於楊冪;屬羊的改屬猴!》(附後),舉出瞭不少相親中的奇葩例子,但其中一些單方描述似乎存在一點問題,暴露出某些女性過於以自我為中心的問題。

比如文中提到一位李沉雁,據說是名副其實的白富美,身高1米65,皮膚白皙,傢境優渥,而她的苦惱是"也不免要面對挑剔的目光,而這些目光往往來自生活中她本看不上的男性"。

北京時間"銳評"(微信ID:Btime007)認為,這個想法本來就是自相矛盾的,既然這位李女士有所謂"本看不上"這個觀念,那麼顯然是她挑剔對方在先,但顯然她並不認為自己的挑剔有什麼不妥,但是卻接受不瞭對方的挑剔。

而關於一次相親的描述中,倒是這位李女士先提出瞭她的挑剔:"他既無上進心,也無帥氣的外表,還沒有工作"。當然,這種挑剔看上去很合理,特別是搭配上對方後來說的"女生最起碼也要像楊冪",似乎她是一次相親的受害者。

但問題是,任何相親都是提前安排的,請問李女士或者替她安排相親的人,之前不知道"無上進心"也就算瞭,"無帥氣的外表,還沒有工作"也不知道麼?這種事情在現代社會未免匪夷所思。可見李女士之所以赴約,要不就是看中瞭對方某些特質,要不就是閑極無聊。

至於對方提到"楊冪"的細節,由於全部來自李女士的描述,這裡的描述是否準確、是否帶有李女士的主觀色彩就不說瞭,但正常的理解應該是"我喜歡那個類型的女孩"。

有趣的是,李女士盡管提出對方"臉超大,我都沒嫌棄他",但至少在此文中就兩次提到對方"臉大",這樣也要說"沒嫌棄"未免有點可笑,無非是因為還有其他可以"嫌棄"的因素,所以"不嫌棄臉超大"已經成瞭作為自己"寬宏大量"的一個說辭罷瞭。

類似的情景在這篇文章中多次出現,比如文中提到幾位女士憤怒地聊起"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麼來挑我",似乎有一種備受屈辱的感覺。但問題是,相親市場從來都是雙方的,當你在挑揀對方的"臉大"、"不帥氣"時,對方自然也能來挑揀你,你又以為你是誰?憑什麼就不能被挑瞭?

而這恰恰是此文中提到的眾多"精英剩女"一種共同的氣質:自我為中心。在這種理念下,自己的一切行為都是合理的,比如自己對對方的挑揀和批判,而對方如果不配合自己的行為,則一切都是不合理的。

比如文中提到,一位沈女士相親結束告訴對方自己要搭地鐵走,而對方表示自己開車走,於是她吐槽對方沒有紳士風度。但很顯然她沒想過,對方可能是不願意再跟她有進一步的接觸,也不想向她釋放任何進一步交往的信號,不管怎樣實際上說明她並沒有被對方看上。

再比如文中提到,一位呂女士跟比自己大七歲的男士見面後,吐槽對方沒有共同語言,還在車上放瞭柯受良的《我不做大哥好多年》,似乎想以此說明對方跟自己沒有交流的基礎。但很顯然她沒有想過,男性隻會對自己感興趣的女性獻殷勤,對方跟她沒有共同語言或許根本就是懶得跟她說話,而播放《我不做大哥好多年》如果不是一時失誤,隻能說明壓根兒就沒打算制造浪漫氣氛,也壓根兒不在乎呂女士的感受,從而說明實際上是對方沒有看上她。

從這些姑且稱之為"精英女性"的角度考慮,她們或許自認是高學歷、高收入甚至高顏值,以為自己在女性中屬於佼佼者,因此覺得"隻有我挑人哪有人挑我",認為自己始終會在婚戀關系中處於優勢地位。

這樣的誤區在於,婚戀關系固然跟一定的物質基礎有關,但情感因素的影響更為重要,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跨收入階層的婚戀關系,物質基礎並不一定能決定最後的結果。於是憑你達官顯貴、富甲一方、貌美如花,要被嫌棄隻需要對方三個字即可:不喜歡。

而這些精英女性之所以憤憤不平,與其說是不滿這種被人挑揀、被物化的過程,還不如說是在彼此挑揀、彼此物化的結果層面更不滿意,因為她們自以為的穩操勝券到頭來卻不值一哂,於是這種挫敗感才是她們憤憤不平的真正原因。否則她們為什麼要強調自己的條件優渥呢?又為什麼生出"你憑什麼"的感慨呢?說白瞭還不是輸瞭自己覺得必勝的"比賽"而心有不甘罷瞭。

但這種思維或許才是這些精英女性長期婚戀困難的癥結,試想如果她們真的這般優秀,怎麼會沒有人追求?這當然跟具體的職業、個人經歷有關,但一方面也說明她們在實際生活中要不就是沒有展示出吸引男性的魅力,要不就是曾經錯過瞭追求者。

而這樣的精英女性或許更應該思考的是,如果試圖通過相親市場以"個人條件"打通婚戀道路,那麼則需要考慮自己如何讓對方覺得自己是一個可以交往、值得珍視、能夠信賴的人,充分理解對方的需求和顧慮,進而達成彼此感情上的交流,而不是以一種"我都不挑你"的態度來面對你面前的男性,否則就是再相親一萬次恐怕也是沒戲。

文/北京時間評論員 梁千裡

另據香港新聞周刊報道

殘酷的相親:直男就要90後傻白甜,女博士被迫瞞學歷

"女生至少也要長得像楊冪,才配得上我。"

桌對面的男士說出這句話後,李沉雁恨不得立刻逃離。這樣的尷尬時刻,每天都在相親市場裡上演。許多被迫走向相親的精英女性,都在這一場景裡備受羞辱。

我就想找楊冪那樣的,Angelababy都不行

在朋友眼裡,李沉雁是名副其實的白富美,身高1米65,皮膚白皙,傢境優渥。

即便如此,一旦進入相親市場,李沉雁也不免要面對挑剔的目光,而這些目光往往來自生活中她本看不上的男性。

一次相親中,對方遲到瞭一個多小時,一坐下便開始誇耀自傢在某市有房N套。盡管這些房子都是其父母所購,但這位男士優越感爆棚。

談及工作,對方坦言:"我之前在XX上班,但覺得有點累,就辭職瞭。現在沒有工作,但已經托人在幫我找瞭。"

"他既無上進心,也無帥氣的外表,還沒有工作。"這是李沉雁對這位相親對象的看法。

男士繼續沉浸在自我的世界裡無法自拔,"現在的女生啊,最起碼也要像楊冪吧,楊冪那樣子還算配得上我,Angelababy可能別人喜歡,但我不喜歡。"李沉雁模仿著男士的語氣,嘗試還原當時的對話情景。

日劇《我不是結不瞭婚,是不想結》探討一位事業有成、才貌兼具的大齡女子,在周圍人提醒下,決定努力把自己嫁出去的故事。

"你不知道那個男生臉有多大,身高也不高,1米71左右,但他一直強調,女生一定要好看,長得像楊冪。"李沉雁又強調瞭一遍,"臉超大,我都沒嫌棄他。"

飲料還沒喝完,李沉雁便借口有急事先行離開瞭。

"我就是要找90後傻白甜"

對女性容貌的標價在相親市場上十分普遍,但許多男士最終卻發現,貌美的女性未必是合適的婚戀對象。

"我就是要找90後傻白甜。"這曾是31歲單身漢陳冬對未來女友的唯一要求。

之所以有這樣的想法,一方面是由於陳冬生活在昆明,那裡對房產和戶口的要求沒有北上廣深那般嚴苛,他也不需要通過與女方傢庭"聯姻"來實現階級躍升,一方面也是出於對女性最佳生育年齡的考慮,"女生就得早點嫁人,這樣才好生小孩,但男生生育年齡更晚,能匹配的女生年齡更廣,完全可以找個比自己小很多的女生,根本不用著急。"陳冬說。

盡管周圍不少朋友都認為這一擇偶要求"不切實際"、"毀三觀",勸他還是早點找個年紀相當的女性穩定下來,陳冬卻堅持把女性的年齡和長相放在首位。

但通過相親接觸後,陳冬發現現實生活中的"傻白甜"心裡其實藏著不少算計。

那是一場由陳冬父母安排的相親,女生顏值高,年紀小,從小就得到傢庭的保護和寵愛,看起來倒很符合陳冬的"口味",但她性格非常強勢,甚至有幾分勢利。

兩人剛見面,還沒來得及點菜,女生就開始打探起陳冬傢的住房情況,並以一副"未來女主人"的姿態,計劃著賣掉陳傢多餘的房產,用這筆錢再買一套新房結婚用,房產證上一定要有自己的名字。

這讓陳冬倍感尷尬,但為瞭緩和氣氛,他隻能無奈地翻開菜單說,"姑娘你太優秀瞭,但我們還是先點菜吧。"

這場頗為奇葩的相親後,陳冬幡然"醒悟":原來"傻白甜"一點也不傻,她們雖然嘴上說著不在乎男方的經濟實力,但心裡對男方甚至男方傢庭的職業、收入、車房等條件都有著諸多現實考慮,這讓他有種"被騙的感覺"。

如今,陳冬已放棄對女生年齡和顏值的挑揀,隻要兩個人三觀一致、能聊到一起就可以。

"女生過瞭25歲的保質期,就隻有被剩下的命瞭"

"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麼來挑我。"

某外企辦公室裡的幾位女士討論起來,紛紛氣不打一處來,"都快把屋頂掀瞭"。最令她們憤慨的莫過於當今相親市場像"賣貨"一樣挑揀和物化女性,令她們有種被羞辱的感覺。鳳凰WEEKLY

某著名品牌護膚品廣告中,為女性打上瞭保質期標簽,引發爭議。

大聲抱怨著的女人們都是80後精英女性,她們多有著國內名校或海外留學背景,或全球500強企業及駐外機構工作經驗,年薪多在20萬元以上。

她們對男生顏值、事業、傢庭等方面的要求並不見得要有多高,但一定要兩個人三觀吻合。卻由於種種原因,遭遇瞭男性和其傢庭的挑揀與鄙視。

有的男性在相親前就提出女性不可以化妝打扮,甚至連爽膚水等護膚品都不允許用, 必須素顏相見。

更為普遍的是,不少精英女性都遭遇瞭學歷、工作、傢務三段式考核。男方傢庭首先極為關註女性的學歷和院校,他們會通過刺探教育背景,以預測女性未來的事業發展和社會層級,進而推測她在顧傢育兒方面的表現。

之後,他們便會詢問女方工作加班情況,一般來說,加班多、事業心重的女性往往不會有太多時間來照顧傢庭。最後,再詢問女方平時做傢務的情況,因為男方大多是不會做傢務的,他們都期待未來能享受"男主外、女主內"的生活。

在一個早已擺脫"女子無才便是徳"的時代,"太有才"反倒成為精英女性的短板。

"或許在男生看來,女生就像是貨架上的貨品,一旦過瞭25歲的保質期,就隻有被剩下的命瞭。"一位30歲依舊單身的海歸女性說,她曾因"年齡偏大"而在相親市場中遭受男性的歧視。

"我就想要個正常的。"

"相親一段時間後,我爸問我,你到底想要什麼樣的對象?我說,我就想要正常的。"

沈落魚今年28歲,正在參與父親安排的一場相親。對方是某航空公司的一名高管,在相親對象的標準上,對方特別強調,要"個子特別高挑的"。

介紹人立即想到瞭身材高挑的沈落魚。沈落魚是天津人,香港中文大學碩士畢業,目前在北京某媒體工作。幾次相親失敗後,本就為女兒的婚姻大事感到焦慮的父親更加操碎瞭心。

"每次相親沒有下文瞭,我爸就會覺得,人傢條件這麼好,我還在挑什麼?仿佛滿足瞭父母要求的那些硬性指標,就應該馬上結婚。"

日劇《不能結婚的男人》主要講述瞭發生在40歲的毒舌孤僻男主和36歲的不想為結婚而嫁人的女主之間的故事

父親最初的硬性指標,在於"穩定"。希望沈落魚找到一個在天津有房有車,工作穩定的對象。"最好我一畢業就結婚生孩子,住在他老人傢旁邊,逢年過節還能遞盤牛肉,送盤餃子那種。"

隨著客觀環境的變化,父親對相親對象的硬性要求也與時俱進。"最初房地產政策調整,父親就給我介紹瞭一個傢裡有房子的‘媽寶男’,後來聽說國外賺錢容易,就給我介紹瞭一個高中畢業就去國外開餐館的男生,覺得可以移民。覺得傢庭背景重要,就給我介紹瞭一個航空公司的高管。"

手機上傳來某航空高管分享的一個餐廳,地點位於三元橋,在對方公司附近,而距離沈落魚則得需要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到瞭以後,對方已經點好菜瞭。四個菜從熱到冷,見證著這場相親。當沈落魚提到自己是港中大畢業時,對方突然發問:

"你們學校研究生其實挺容易考的吧?"

沈落魚內心翻瞭個白眼。

回去的路上,對方問沈落魚住哪,怎麼回去,沈落魚告訴對方自己住在豐臺,準備搭地鐵回去。令沈落魚萬萬沒想到的是,這種本該展示紳士風度的時刻,對方卻雲淡風輕地拋來一句:

"哦,這麼遠, 那我開車回去瞭。"

事實上,在沈落魚相親史中,遭遇這樣的尷尬時刻不在少數。

一個在銀行工作的東北男士,見面就問沈落魚對男方的要求。"有房有車?身高超過多少?什麼樣的工作?月薪多少?你也28瞭,有什麼要求直接提吧。"沈落魚想緩和一下尷尬的氣氛,問對方是否來過天津。"我來過天津港。"

沈落魚正疑惑對方為何不去天津市區或景點逛逛,對方義正辭嚴地回答:

"因為那是一帶一路戰略部署的重要一站。"

餐畢,對方起身說道:"我去上一下廁所,你幫我打包一下飯菜。"留下目瞪口呆的沈落魚。

一個在北京工作的天津男士,見面前一個星期,對方的母親打電話過來質問沈落魚,"為什麼你不主動聯系我兒子?是不是覺得我兒子工作太忙?沒關系,下周一我帶你去玩。"父親給沈落魚推薦這個男士的理由在於——嫁過去不用做傢務。因為對方的母親會每周兩次坐高鐵從天津到北京兒子傢裡打掃衛生,順便留下記號,以便觀察兒子是否帶過女孩回傢過。

幾次沒有結果的相親之後,沈落魚的父親已經開始著急。"我爸認為我已經度過瞭需要精挑細選一個對象的時期,會覺得,你還挑什麼?所以,我會遇到那些奇怪的相親對象,就一點也不奇怪瞭。"

你永遠不會考慮的人,相親時坐在你對面

呂晗的第一次相親經歷來得很早。大學二年級時,一位老師向她介紹一位相親對象,北京本地人,公務員傢庭背景,剛剛英國留學歸來。"老師告訴我,像他們這樣的傢庭,對媳婦都是有選擇的。所以他們希望找一個在校的女大學生,最好是年輕聰慧的南方女孩。"呂晗回憶道。

當時的呂晗,抱著體驗一把的心情去瞭。但這次經歷,卻讓呂晗初次感覺到相親更多是條件的拼湊,而不是性格的合襯。對她而言,相親仿佛是把來自不同世界的人硬拉到一塊。"生活中你永遠不會考慮的那一類人,卻在相親的場合上,成瞭坐在你對面的人。而引導你們坐到一起的,是外在條件。"

那次相親的地點定在一個西餐廳。秉持著多交一個朋友的輕松心態,呂晗未作打扮,穿著休閑服素顏前往。當時比呂晗大7歲的男方,一席工作裝出現在餐廳,給呂晗一種暮色沉重的感覺。果然,在隨後的尬聊中,呂晗發現二人之間幾無交集。

真正讓呂晗深深感到雙方差異的一刻,是在回學校的路上,男方開車至西直門路段時迷路瞭,兩個人無話可說。這時,對方突然提議:"我們聽點音樂吧。"

呂晗想,終於有點談資出現瞭。這時,音響裡傳來瞭柯受良撕心裂肺的吼聲:"我不做大哥好多年"。到學校後,雙方很有默契,沒有相互留聯系方式。

另一次相親中,加瞭微信打過招呼後,男方發來一條長長的個人履歷,將自己的籍貫、學歷、工作經歷、收入全都概括的非常詳細,像是一份簡歷,又像是一個明碼標價的商品,將自己展示在呂晗面前。

"當時我有點驚嚇到瞭,但是出於對他的‘誠意’的尊重,也將自己的條件發瞭過去。"

"我是感覺,在這兩段履歷裡,根本不涉及到我們真正是什麼樣的人,我們談的全是外在的標簽和條件,赤裸裸的在對方面前議價。"

女博士相親時不敢說自己是博士

這種令人感覺不適的"明碼標價"讓呂晗逐漸開始拒絕傢人的介紹。

"傢長會認為,物質條件過關瞭,任何性格啊,內在啊,都不是問題,可以改的嘛?真的因為性格不合拒絕瞭一個物質條件好的,她們會覺得,欸,年輕人不會把握。"呂晗坦言,後來又一段時間,傢裡的長輩介紹對象,交換照片時,呂晗會以"長得太醜"為借口推脫掉。時間長瞭,傢裡長輩頗有微詞,覺得她太過膚淺。

"事實上,還真不是因為醜不醜,我真把這個作為理由,就是因為如果說是性格不合,他們會覺得可以改,而相貌改不瞭。"

另外一個令呂晗略感無奈的現實,是她的博士身份。在之前相親價目表中,男生海歸博士是高配,而女博士是低配。事實上,對於很多男方父母來說,女方高於男方學歷的"高學歷"是個減分項。

"一般來說,碩士男生找本科女生,博士男生找碩士女生是比較能夠接受的。"但是令呂晗沒有想到的是,社會對於女博士的刻板成見,也開始對女博士自身心理造成影響。

"我有一個同學,在相親的時候會特意強調不要說她是博士,就說她是研究生,她說,當很多人聽到博士這兩個字的時候,不用見面就會把你pass掉。"

呂晗表示,她能理解老一輩人對於博士的誤解。"要麼認為女博士很強勢,很死板,很醜,老實說,老一輩的人有誤解我不奇怪,但是我發現,即使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同齡人,對博士的身份也非常忌憚。"

從社會學角度,這其實並不奇怪,在傳統"男高女低"梯度婚配中,男性擇偶傾向於選擇年齡比自己小、學歷比自己低的女性。

《東京女子圖鑒》講述瞭在大城市打拼的女性,在一步步走向成功的事業的同時對婚姻感到迷茫。

其實,呂晗並不完全排斥相親。她坦言,身邊也有朋友通過相親找到瞭結婚對象,這給瞭她繼續相親的動力。但是更多的時候,相親還是一場硬碰硬的討價還價。

"那層紙捅破以後,再怎麼換一個方式聊天,也知道兩個人是在明碼標價看對方的條件。當你知道瞭你為什麼相親,坐到那裡,你就是不可控的。"

"你不給男方留後,怎麼能證明你愛他呢?"

按照中國民間歷法——陰歷來算,出生於1991年年底的姚開心,屬相為羊,但傢裡人認為"屬羊命不好,不容易嫁人"。於是,前幾年,姚開心的屬相被父母人為地以陽歷算法,改成瞭"屬猴",隻為在相親市場占有一席之地。

姚開心的傢鄉是西安一個下轄縣的村落,父親做著小本生意,在當地傢境還算寬裕。小到大,姚開心的成績沒有讓父母失望過,後來順利考上重點大學。

但在嫁人這件事上,姚開心讓父母特別失望,"在農村,如果24歲還沒有結婚,你就會被別人戳脊梁骨,全傢都抬不起頭。"

而姚開心曾經引以為傲的學習成績,也在當地的相親市場裡,成瞭一把雙刃劍。

姚開心說,在當地,有一個不成文的說法:娶妻當不如己。也就是說,男女雙方傢庭,嫁女兒要找比自傢好的,娶媳婦要娶一個各方面不如自己的。

盡管每年有幾十上百萬的重點大學畢業生進入社會,但在姚開心成長的圈子裡,重點大學這個標簽,仍然顯得有些"高不可攀"。

一方面,這個標簽掣肘瞭姚開心在相親市場的受歡迎程度,"男生普遍喜歡比自己弱,能hold住的女生。"相較於高學歷,會做飯、會洗衣、能生子、不抱怨、對男性順從的女性,在姚開心所處的相親場,優勢更大。

另一方面,"重點大學"的標簽也成為瞭姚開心父母的加價籌碼,希望用重點大學的招牌置換"城市裡有房有車"的未來女婿。

在過去的幾年時間裡,父母、各路親戚,前前後後為姚開心介紹瞭不下十個相親對象。每一個對象,學歷都在姚開心之下,但每一個,都符合父母"西安或其他大城市有房有車"的基本標準。

"相親就不是相條件嘛,管對方怎麼樣呢,你有1、2、3,我有A、B、C,拉出來一條條,看誰配得上誰。"姚開心有些沮喪,她寒窗苦讀十餘載得來的學歷 ,最終隻能和戶籍、薪酬、車、房一樣,成為相親市場裡的一項價碼。

她清晰記得,每一次相親見面,介紹人的開場白就是"這是姚開心,XX大學畢業的,XX大學瞭不得啊,985、211啊。"姚開心模仿著中間人的語氣,這些臺詞,她早已熟捻於心。而男方的介紹詞,標準都很統一,"這是誰誰誰,傢住西安哪裡。"委婉或直接地點出姚開心父母的擇婿條件:房。

"我父母不看學歷,隻要你傢庭有錢,滿足城市有房有車,那就成。"姚開心說。

沒有共同的愛好,沒有相似的經歷,相親通常在相互介紹完基本信息後,就進入瞭尬聊狀態。有一次,姚開心主動挑起話題,"這魚真咸",對方木訥地回瞭一句"對,太咸瞭。"其餘大部分時間,倆人都默默地埋頭吃飯,連一根針掉到地上的聲音都能聽清,"完全是尬聊"。

姚開心不會做飯,在相親市場,這是減分項。一位男士曾向她明確表示,希望她能在交往過程中,學會做飯。得到姚開心"不會做,也不會學,但會洗碗"的回答後,男士表示很無語。

相親市場青睞"速配",恨不得見過一次之後,立馬訂婚結婚,感情,婚後可以慢慢培養。姚開心的哥哥姐姐們,幾乎都是相過一次親後,馬不停蹄地訂婚、結婚。受過高等教育,經濟獨立的姚開心顯然無法接受。

她的抵觸態度,使她成瞭傢人和朋友眼中的"異類"。

這幾年,姚開心也聽身邊朋友聊過不少相親感情鏈上的奇葩經歷。她的一位初中好友,今年11月準備與男友結婚,男方的媽媽為此特意找上門,囑咐他倆要八月懷孕,其他時間應註意避孕,因為隻有這個時間點才能生男孩子。

而另一位女性好友,閑聊時,與欣賞對象談及婚後是否生子的問題,對方一句話讓好友徹底斷絕瞭交往的念想:"你不給男方留後,怎麼能證明你愛他呢?"

姚開心的好友沒想到,平時彬彬有禮,受過良好教育的男方,還會有如此閉塞的婚念觀,"生活在大城市的古人",她形容對方。

"一些傢庭,因為隻有一個男生,所謂獨苗,所以續香火的想法一直存在。女生進門,一定要生孩子,且一定要是男孩子。"姚開心調侃,"可能他們傢有皇位要繼承吧"。

但無論姚開心的想法如何現代,她也無法擺脫周遭環境的壓力。

逼婚逃亡者:寧住出租屋,也不回老傢

"像你這個年齡的女孩子,還沒結婚,就是你有問題瞭。"姚開心的父母,常在她耳邊重復這句話。

26歲的姚開心,已是村裡為數不多的大齡剩女瞭。與她同齡的幼時好友,不是已婚,就是已有固定對象,準備結婚。一些老友的孩子,已上小學。"我們那邊,沒有適婚年齡一說,兩個人辦個酒席,就算一傢人瞭。至於結婚證,以後可以補辦。很多都這樣,先結婚,後補證。"

姚開心的父親常向她抱怨,"像你這麼大的女孩子,你在咱們村看一看,誰現在不是往傢裡給錢、養傢裡。"

節目《中國式相親》

所謂"給錢養傢",除瞭字面意思上,靠工作換取勞動報酬外,還暗喻那些早早結婚的姑娘,可以憑著婚姻關系,伸手從婆傢拿錢,反哺娘傢。"這也是姑娘們在婆傢抬不起頭的原因吧,經濟上依附人傢,各方面都不獨立。"姚開心說道。

姚開心打心底抵觸這種帶有"明碼標價"性質的"感情交易",在她看來,父母一輩,哥哥姐姐一輩,相親結婚都與"感情無關"。

姚開心的二伯,出嫁自己的女兒,幾番挑選,隻為多收一點禮金,然後用這筆禮金,給自己兒子娶媳婦兒。

而大伯的兒子,結婚當天,到達新娘傢後,新娘的母親提出要再給幾千塊"喝奶費",以示自己養育女兒的不易。"我哥哥當時氣得差點婚都沒結,但畢竟前期已經花瞭很多彩禮錢,鄉親們又都看著,就心想算瞭算瞭,也不差這點錢,最後給瞭錢,才把嫂子娶回傢。"

"在我們當地,諸如此類的事情,稀松平常,進門費、過路費等變相收費的情況已不是什麼新鮮事兒瞭。"姚開心說。

姚開心難以適應傢中"等價交換"的感情交往模式,她曾有兩段感情,都未向傢裡人透露,包括父母。因為在他們的等量尺裡,姚開心的男友都"不配"。

為瞭逃避父母"以金錢、車房為度量尺的相親場",姚開心從西安逃到瞭杭州。

"在傢有車有房,生活安逸,工作輕松,但我仍然選擇去人生地不熟的杭州工作。因為離開傢,就離開瞭相親的源頭,自己找工作,就有瞭經濟獨立的話語權。"

沒有男人可以,沒有錢可不行。

晚上十一點,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十幾平米的出租屋,看著眼前遠不如西安順遂、安逸的生活,姚開心表示,現在很開心。

"希望有一天,像我父母這樣的人能知道,不結婚很正常,不是有病。希望有一天回到傢鄉,不再有人說,你看那誰誰誰傢女兒,考上大學又怎樣,還不是照樣嫁不出去。"

那一天,她們不再必須是誰的妻子或母親;她們知道自己是什麼人,想要什麼樣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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