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安可 一冉 圖丨來源於網絡
前兩天,我們寫瞭熱播劇《我的前半生》。
對於這部打著師太旗號的 IP 劇,亦舒迷們貌似並不買賬。
有人說劇情太狗血,失去瞭勵志本色。
三觀被指不正,男、女主的人設被吐槽,連服化道也跟著背鍋。
卻也有驚喜。
那就是,觀眾將隱藏在醬子日料店裡的一隻 " 妖孽 " 活捉瞭。
忍不住想說聲:陳道明大叔,好久不見。
陳道明飾演的日料店老板卓漸清,是一個謎一樣的存在。
五十出頭的大叔,獨自打理一傢餐館,溫文爾雅,彬彬有禮,有內涵,有修養,但沒有傢室,來去灑脫。
吸引到迷妹的傾慕,又能將熱烈的愛意不動聲色地擋開。
與賀涵亦師亦友,時不時還能給出人生點撥,霸道總裁在他面前,秒變軟萌。
再單純的人也猜得出:這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尤其是梅婷上線,帶出隱隱浮現的情史,更讓人對這位神秘大叔充滿瞭猜想。
餐館重逢的戲份,也讓人又欣賞到兩位戲精的精湛演技。
大叔一句 " 沒吃吧 ",梅婷一個輕微的點頭,不著痕跡地揭示出彼此關系的不簡單。
大叔即刻開火做飯,梅婷的眼角追隨著他的背影。
未瞭的餘情,全在這一雙眼睛裡。
梅婷走到唱片機前,放出一段音樂,四周一下子彌漫出回憶的味道。
這段戲,幾乎沒有臺詞,全靠眼神和肢體語言,一段撲朔迷離的感情糾葛就此拉開。
盡管這段虐戀很吊胃口,不過很遺憾,這一回,道明大叔不搶戲。
在之前的發佈會上,他直言自己在劇中就是個 " 純龍套 ",從頭到尾都是配角。
而且,他是抱著學戲的心態來的。
" 他們都是年輕一輩非常優秀的演員,我們按照過去的經驗在演戲,未必都是好的,時代不同瞭,我要靠近他們,靠近他們就是靠近現在的觀眾。這是一個學習的過程,我覺得很好。"
五年沒接拍電視,復出時 " 打醬油 ",姿態還放得這麼低,明叔想幹什麼?
已經年過 60 的陳道明,在熒幕前曝光越來越少,但每每出現,總能引發熱議。在很多人心裡,他一直還是那個被寵愛瞭好多年的少年。
年輕時,元氣滿滿,青澀斯文,眼神清澈,像一泓山泉。
到瞭中年,是薄薄的清貴,龜眼,眉似婆娑,悲喜不顯,隱隱有得道的禪味。
天津人藝的老師面試時,說他身上 " 有一種和時代格格不入的清高 ",有人說他身上有民國范兒,到瞭《圍城》裡的方鴻漸,他身上這些潛藏的特質,一下子釋放瞭出來。
(明叔的壁咚)
他飾演的方鴻漸,留著小中分,帶著民國的書生意氣,成為當時少女心中 " 最著迷的男人 "。
《圍城》這部小說之所以有名,絕不隻是因為它描寫瞭一個翩翩公子的多角之戀,某種程度上,它是當時小知識分子群體的一種自我反省。
舊中國知識分子身上的那些懦弱、虛榮、自私、功利、欺騙性,通過方鴻漸的感情遭遇,被錢鐘書一一嘲諷。
而 35 歲的陳道明,將大師筆下的尷尬人生演繹得近乎完美。
陳道明的血液裡,有民國時代的因子。
出生於中醫世傢,父親是燕京大學高材生,在天津大學任過教,還在天津美國救濟總署當過翻譯,小時候住在三層小洋樓裡 ……
從小就活在民國的遺風裡,耳濡目染,心領神會,身上接載瞭那個時代的氣息。所以,他能將方鴻漸演得入木三分,不奇怪。
拍《圍城》時,陳道明多次上門,向錢鐘書先生討教,老先生說 " 你隨便弄 ",於是兩人不聊方鴻漸,盡聊別的。
聊著聊著,爐子上的藥鍋漫瞭," 噗哧 " 一聲響,藥香滿室,書香也滿室。
看著眼前錢鐘書楊絳兩位老人,向來傲嬌的陳道明,第一次覺得自卑," 發現自己狗屁不是 "。
《圍城》播出後,錢鐘書給陳道明寫來一封信,說陳讓他看到瞭一個活的方鴻漸。
陳道明身上有種與生俱來的貴族氣,夾雜著點淡淡的憂鬱,有些雜糅,卻又迷人。用梨園行當的話說,這是 " 祖師爺賞飯吃 ",求也未必會有。
但別人沒有的東西你有,你就有戲。
演《末代皇帝》,火候不夠,壓不住角兒,味道不及尊龍版溥儀。
但那是一次很好的實習。
17 年後,演《康熙王朝》,從面如冠玉的少年玄燁,一直到老態龍鐘的皇阿瑪,演得行雲流水,大氣磅礴。
陳道明似乎有 " 帝王緣 ",《臥薪嘗膽》裡的越王勾踐,《楚漢傳奇》裡的高祖劉邦,《尚方寶劍》裡的咸豐帝,都演過。
帝王好演,隻要霸氣攢足,往高臺上一站,天下就是你的。
帝王難演,將萬乘之君還原成血肉凡人,演出他獨處高樓的清寂落寞和悲涼,太難。
對於帝王,他有自己的解讀。
一個好的演員,經驗積累到一定程度,就像打通瞭任督二脈,理解高瞭,表達自然好。
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能在戲路的關隘中進出自如,定是背後有更深的功課,把人性參透瞭,把世事看穿瞭。
拍《黑洞》,是陳道明第一次演反派。原著中的聶明宇是個憂鬱的犯罪分子,愛穿黑衣戴墨鏡," 消瘦文雅,有學者風度,有些空寂落寞 ",陳道明演來,融洽無間。
在這部戲中,白口罩成瞭一個很搶眼的道具,全劇中共出現瞭 5 次。
導演管虎說,戲裡本沒有白口罩這個道具,戴上瞭,臉都看不見瞭,還演啥。
陳道明卻說,在聶明宇年輕的時候,口罩是那個時代裡中國人的必需品,戴上才有年代感,才像那個時代的人。除瞭道具自己找,還把道具師佈置好的華麗佈景全拆掉,重新打造懷舊風。
他在《藝術人生》中,解釋過原因,並不是所有的老板都是極盡華麗之能事,聶明宇是一個因精神而存在的老板。他要在最小的篇幅裡完成最大的信息量。
陳道明在劇中拉手風琴,是聶明宇最舒緩的時候,他沉浸在回憶裡,享受歲月和歷史。
《黑洞》裡的黑老大,被陳道明演得像一隻陰鬱的貓,抄著風衣,躡步而行,穿過寒風裡灰黑的城市,這個厭世至極的人,不想打擾這個世界,也不想被外界打擾。
然而觀眾卻喜歡的不得瞭,從來沒有人將反派演得這麼真實,那麼立體,讓人倒吸一口冷氣。目瞪口呆之後,是服氣,一點也恨不起來。
就像《人民的名義》裡圈粉無數的祁同偉。
久未接觸大熒幕,陳道明最近的電影還要追溯到 3 年前,張藝謀導演的《歸來》。
故事從那段特殊年代開始,陸焉識被發放到西北荒漠去改造。後來,他逃瞭出來,踏上瞭回傢的火車隻為見妻女一面。
蓬頭垢面,破敗潦倒,破洞棉襖抵禦不瞭多少寒冷,膠框眼鏡隻能保證視勉強清晰,透過鏡框感受他的目光,仍不失文人的清峻從容。
歸來後,陸焉識回到傢中,圍著房子轉瞭又轉,最後停步在鋼琴前,彈奏自己熟悉的旋律。
這是影片的淚點之一,很多人被音樂感動,當大傢以為馮婉瑜會因此而想起陸焉識時,她卻一掌把剛剛累積的情感全部清零,兩位演員的演技在此噴發。
一天天地,載著失去記憶的妻子去火車站,舉著寫瞭自己名字的牌子,仿佛與她一起在等待未歸的故人。
縱使相逢應不識,他還是會陪伴在其左右,愛和溫情不曾被時間沖淡。
陳道明演陸焉識,用的是 " 減法 ",卻比 " 加法 " 更費功夫。
他的表演中流露著克制的勁,沒有故意煽情和誇張表現,一種隱秘幽辟的力量,存在於他的每一句臺詞,每一個表情,甚至是一次轉身,留下的落寞背影。
一面是孤傲霸氣帝王相,一面是清高的知識分子,陳道明的兩副面孔深入人心。
即便陳道明扮演的角色已經有瞭 " 臉譜化 " 的痕跡,但他也沒有頻繁接戲,成為某一類角色的專業戶。
相反,他更愛惜羽毛。
入行 30 多年,他一共隻接拍瞭 19 部電影、34 部電視劇。
平均一年還不到 2 部。其中還包括像《建國大業》中出鏡不到一分鐘的龍套角色。
當下很多流量小咖動輒就是上百部作品,把這個數字拿到他們面前,很丟人的。
其實,這麼多年來,陳道明已經用教科書級的演技,告訴瞭我們什麼叫無限可能性。
比如,客串綜藝《一年級》,給新人講一段 " 公交車讓座 " 的戲,幾句話就把一旁的劉蕓、佟大為、袁姍姍鎮住瞭。
" 這個行業你們選擇瞭,它不光鮮,它的光鮮在最後和極少數人手裡,不能靠長相,也不能靠關系,也不能靠手段。"
想要成功,一戲成名,究竟靠什麼?
陳道明給出的答案是,隻能靠自己平常學習努力。
陳道明自己走的,正是這樣一條路。
16 歲在天津人藝跑龍套,一跑就是 7 年,這種單調枯燥的日子,讓陳道明學會瞭嚴格控制生活,就是自律。
在老百姓看來,明星的生活應該充滿燈紅酒綠和交際應酬的,但陳道明的生活恰恰相反。
他不愛喝酒,參加飯局對他來說,是一種煎熬。別人在酒桌上高談闊論,他就在旁邊發呆,久而久之朋友也不找他瞭。
吃貨把食物奉為天,可到瞭陳道明這裡,飲食成瞭最低要求。
他可以拍一部戲三個月天天吃一種飯,早中晚都不膩,炒米飯配榨菜,好的情況下加一碗湯。
有人評論陳道明,看上去不食人間煙火。的確,他就是一個深居簡出的人,可以一個禮拜樓都不下,傢務事有傢人操持,自己摸摸索索就是一天。當宅男的日子裡,陳道明都在幹什麼呢?瘋狂讀書。
讀書是獨處的時光,獨處更便於一個人學習、自省和思考。
身材好的叫大叔,有啤酒肚的叫大爺。30 歲、40 歲的大叔可以迷倒一片,問題是年過花甲的陳道明,一點也沒有老年人的自覺。
不參加真人秀,也沒有掀衣服露肉。但從他的身材上看,生活中,也沒有對自己放松要求。
走路帶風,男友力身材,帽衫配籃球鞋,迷妹們眼裡閃著小星星,內心 OS 全都是:帥炸瞭我的叔!
能讓女兒母親外婆三代人的審美代溝消失,這種魔力是源於日常健身鍛煉,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陳道明還獲得過高爾夫球全國比賽業餘組冠軍。
表演上,他不是簡單自律,甚至有些嚴苛。
參演話劇《喜劇的憂傷》,演瞭 61 場就調整瞭 61 場,不是因為演得不好,而是他一定要變,不斷嘗試,也許換一種方式,下次會更好。
有時候,在導演的要求下,一場戲演個四五遍,這四五遍裡,陳道明絕不重復。結束後,他從不回看自己的表演,因為隻要他看瞭,就要重來一遍。
動圖
擺架子、難接近、清心寡欲,是貼在陳道明身上的標簽。其實,陳道明是不願分身去應對世故,畢竟,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唯市場才有票房,唯炒作才可博收視,把本該用在鉆研表演上的心,用在旁門左道上,就隻能上熱搜話題榜,但捧不回獎杯小金人。
" 山上的人,不要瞧不起山下的人,因為終有一天,他們會上山取代你;上山的人,也不要瞧不起下山的人,因為他風光時,你還在山下。"
把自己做好,才是最重要的。
現在,你還覺得明叔不簡單嗎?
藝壇長青,隻因為比別人多一分自律罷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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