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還有名媛花 12 萬學吃西餐?!

08-03

10 天,學費 12 萬。在北京二環一棟蔣介石住過的老房子裡有一個「名媛培訓班」,姑娘們在這裡付著天價,隻為學習如何優雅的吃西餐:

用叉子吃意大利面該轉幾圈?面包、主菜和酒該怎麼擺放才正宗?不同紅酒要醒酒多長時間?

西餐當然沒什麼不好,但今天還把吃西餐當做名媛的標準實在就太土炮瞭。西餐在國內洋氣已經是 20 年前的事情,今天誰真的吃不起一頓牛排?

前不久,我在直男門診做瞭一期美廚娘評選,13753 位心靈手巧的姑娘發來的照片差點擠炸後臺,姑娘很美,但廣大觀眾老爺並不高興:全是西餐,沒有充分展示我中華美食。

就連我的好朋友、「紐約駐京辦主任」假張,也對我做瞭直抵胃粘膜的批評:美國佬都給中國菜跪下瞭,你還在國內宣傳西餐的不正之風?

說到這裡,要介紹下杜少的老朋友假張,這是位杜少頗為尊重的老哥,總能用獨特的視角觀察世界,總會有犀利的觀點看待問題。他有一個自己的公眾號假裝在紐約」,各位可以在文末掃碼關註一下他。

面對觀眾老爺和假張的批評,杜少我痛定思痛,通過和各省份幾位美食傢朋友的深入交流,我更加深刻的意識到,在中華美食面前,西餐連洗菜的盆都不如。

重慶梁山雞

杜少我第一次吃梁山雞,是跟重慶的火山哥一起。火山哥翹著二郎腿跟我說:隻有那些第一次去重慶的小雞兒屎,才會隻惦記吃火鍋。

沒吃過梁山雞,還有臉說來過重慶?

聽完我一愣,梁山不是 TM 山東的麼,重慶袍哥連梁山土匪的名號都敢搶?

梁山雞的名字正是來自「水滸傳」

隻有好漢才能吃

梁山雞能野到什麼程度?必須得用特制黑色鐵鍋來裝,高度是一般鐵鍋 2-3 倍,根本就是個鐵桶。

扔進去 3 斤雞肉,還沒填滿鐵桶的一半,剩下的一多半,先倒上一指厚的紅油,再用辣椒花椒、當歸沙參等中藥材來填滿——

美國傻老外看見都瘋瞭,吃之前不停問這玩意能吃麼,嘗一口立馬爽的叫爸爸。

「那種味道仿佛吸盤似的,刺激我的舌頭,讓我口水直流的辣味,強烈震撼瞭我的食道和胃壁,讓我食欲不由自主的燃起。」

梁山雞的雞最有講究:必須是滿大街溜達的走地雞。

眾所周知,重慶是個山城,地勢復雜,這邊 20 樓出門就是鄰居的 1 樓。不僅人走路累,雞走路也累,相應的身體就好。這種身體結實的雞,老外真養不出來。

打起架來,一隻梁山雞能揍死 10 隻肯德雞。吃到嘴裡,梁山雞肉質也更勁道。

「梁山雞,吃起黑安逸,黑巴適。(梁山雞,吃起來很舒服很好吃)。」

對重慶人來說,梁山雞才是真正的生活。最好的梁山雞都在蒼蠅小館,每次加完班,火山哥都會沿著單位後門小路爬坡上去,在坑坑窪窪的階梯左側找到一傢隻有 4 張桌子的破店。小店開到凌晨,等所有食客離開才關門。

人擠人的店面、豪爽的老板娘和一隻等著啃雞骨的貓。點 3 斤梁山雞滿頭大汗的吃完,這一天才圓滿。

什麼炸雞烤雞,都是垃圾。

廣東脆皮烤乳豬

在廣東姑娘阿嬌眼中,無論法國巴黎的米其林三星餐廳,還是藏在老北京四合院的滿清宮廷菜,都比不上一隻廣東脆皮烤乳豬。

在中國菜中,粵菜屬於年齡較小的一種,隻有 2000 多年。盡管如此,粵菜的種類依然完爆西餐,光烹調方法就有 21 種,各種食材無所不包,哪怕每天不重樣地胡吃海塞,也夠你吃三年。

號稱花樣最多的法國菜的菜單,跟粵菜菜單相比,不過是一張薄薄的小學試卷。

從粵菜中拎出一隻脆皮烤乳豬,外國菜的所有豬都輸瞭。

一隻烤乳豬的精華在於那層焦糖色酥脆外皮,阿嬌打遊戲的手速就是跟朋友搶烤乳豬脆皮練就的。

不止外皮,烤乳豬裡面的肉質也跟普通豬肉完全不同,鮮嫩多汁,肥而不膩,吃下去一股奇香。

早在 1400 年前的南北朝時期,賈思勰就在「齊民要術」中記載過脆皮烤乳豬:色同琥珀,又類真金,入口則消,壯若凌雪,含漿膏潤,特異凡常也。

隻要小學語文及格,就能看懂,賈老先生是怎樣一邊流口水一邊寫下這段形象的描述。

要做成一隻口感完美的烤乳豬,需要非常復雜的工藝流程:選擇剛出生一個多月的小香豬,宰殺整理過後,用十幾種調味料醃制,再經過燙皮、上糖漿等好幾道工序才能烤制出成品。

一頭豬,在粵菜大師傅手中能玩出 100 種花樣,放進西餐卻隻剩幾片培根和 28 種香腸。

一片沾瞭白糖的酥脆烤乳豬皮

對廣東人來說,脆皮烤乳豬是一種充滿儀式感的存在:祭祖、百日宴,考上重點高中、上大學,結婚、生子 ...

它的意義遠遠不止一道菜,它記錄瞭廣東人生活最重要的片段。

貴州辣子雞

貴州小夥賴二胖印象中的西餐廳隻有兩個字「洋氣」,畢竟他來自一個連土豆都叫「洋芋」的神奇地界。

盡管對西方美食充滿好奇心,但貴州人民非常堅持自我,一切外來菜品都要帶上貴州風味才能落地,吃牛排從不用黑椒醬而用老幹媽,10 個西餐廳 9 個飄著老幹媽的香辣味道。

清湯寡水沾麻醬的老北京火鍋,絕對無法在貴州落地。離開貴州 3 年的賴二胖,尤其思念正宗的貴州辣子雞。

貴州辣子雞最大的競爭對手是四川辣子雞,但賴二胖一向對後者嗤之以鼻:在辣椒裡找雞塊的四川辣子雞,跟在雞塊裡找辣椒的貴州辣子雞比起來,完全就是戰鬥力負五的渣渣。

一盆貴州辣子雞端上來,首先看見半盆紅到發黑的辣油,這盆辣油才是辣子雞的精華所在。

「這才是雞的味道,而且是最頂級的 …… 這是多麼莊嚴而華麗的辛辣,仿佛波濤洶湧席卷而來,卻又繽紛無比,這引人入勝的濃鬱口感,讓我仿佛聽到體內血液奔騰的聲音。」

接下來是選擇一隻完美的雞。貴州辣子雞必須使用飼料都吃不起、隻能在山裡放養的走地雞。

每一隻雞都見識過大風大浪,是大自然優勝劣汰後的強者。每一隻辣子雞下鍋前,都以為人類是自己的食物。

隻有這樣見過世面的雞,才有資格被做成一盆正宗貴州辣子雞。至於山姆大叔的肯德基,來自星星的韓式炸雞,全是名副其實的弱雞。

對貴州人來說,隻有茅臺和辣子雞是拿得出手的東西。茅臺太貴,辣子雞就成為主要的社交手段。賴二胖曾用一箱辣子雞追到一位姑娘。後來雞吃完瞭,姑娘就跑瞭。

賴二胖說,他至今記得最後一隻辣子雞吃完的那天,他和姑娘用剩下的辣椒油煮瞭一鍋面條。那是他最後的浪漫,比紅酒牛排的燭光晚宴更浪漫。

天津綠豆面煎餅果子

生長在曾經的 9 國租界天津,宋大興從小就見識過英法德意日美俄,還有奧地利和比利時等各國菜品,他早就吃膩瞭。

作為自由散漫的天津人,宋大興能接受法餐廳裡賣西紅柿炒雞蛋,但絕不能忍受他們的綠豆面煎餅果子做的不正宗。

宋大興曾因北京煎餅果子使用白面,跟北京土生土長的張大蕭爭論整整 6 柱香時間。

在宋大興心中,正宗天津煎餅果子必須用綠豆面做主料,至於裡面混合的黃豆面和白面的比例,各傢配方不同各有絕技。

隻有用雜糧攤出的煎餅才會香脆可口,用白面攤出的煎餅就像郭德綱說的:迭出來跟棉被似的,堵喉嚨裡咽不下去,得拿火筷子捅。

至於煎餅裡裹的東西,除瞭剛出鍋的果子(油條)或者餜箅兒(薄脆)決不允許出現其他食物,這樣才能保證一口下去又香又脆。

在煎餅裡加生菜、火腿、裡脊、肉松的北京煎餅果子,是對煎餅果子的玷污。

為瞭正宗煎餅果子的尊嚴,宋大興甚至從東北四環望京打車到北二環地安門一傢天津人開的小店,買瞭兩套綠豆面煎餅果子,再打車到北五環外的上地,隻為用事實打爛張大蕭的臉。

結果煎餅果子花瞭不到 20 塊錢,打車費就 200。

甚至還有人在白宮發起請願,要求取締北京的山寨煎餅果子,維護天津煎餅果子的正統地位:

「一些商販把我們的善良當成瞭懦弱,不單使用白面替代綠豆面,甚至喪心病狂地將榨菜、火腿腸甚至是生菜放置於煎餅夾層中,妄圖喧賓奪主,視果篦於不顧。」

「我們希望美國政府在天津煎餅果子才是正統這一問題上,堅定立場,進行一場消滅北京煎餅果子的攻堅戰。」

「千萬別跟我提那些在玉米面餅裡卷洋蔥、培根、雞肉的墨西哥薄餅,還有抹著奶油和水果的法國可麗餅,那玩意也能吃?」

必須承認,在很多年裡,中國人心中都相信西餐更洋氣、更高級,選材也更精細。

但稍加研究就會發現,無論食材選擇,還是制作工序,中國美食完全不輸給任何西餐。

上到陽春白雪的宮廷名菜,下到接地氣的民間野味,每一道中國菜都是真正的藝術。

論吃,隻有中國人才是天下無敵。

跟西餐相比,中國菜缺少的是宣傳和包裝。更重要的是,我們缺少文化自信,多數人壓根就不信中國貨比外國玩意好。即使中國菜傳到瞭國外,還得按照西方口味重新設計,不僅面目全非,老外還不愛吃。

毫無疑問,這是中國菜的恥辱。

幸運的是,杜少的好朋友紐約駐京辦主任「假張」告訴我,在美國,中國菜的形象已經開始發生變化。

假張也寫瞭一篇文章,有理有利有節地告訴我,中國菜如何一步步占領瞭美利堅。

說真的,論寫文章這件事,能寫的人很多,但像假張這樣總能有犀利觀點的卻很少,他也許是我心目中最好的新媒體作者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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