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年前，林超賢導演的《湄公河行動》在國內上映，其電影中展現的真實、激烈的國傢行動，一度點燃瞭觀眾的愛國熱情。
這次的《紅海行動》憑借戰亂地區撤僑、特種兵解救人質、打擊恐怖主義等精彩內容和超高還原度的戰爭場面，在上映 20 多天後就拿下瞭超過 32 億的票房，刮起一股叫好又叫座的風潮。
再次執導“主旋律”影片，林超賢是如何呈現這樣的題材的？拍攝《紅海行動》的背後又有著怎樣的故事與思考？
今天的俠客風雲會，我們與林超賢導演面對面。
1.《湄公河行動》講國傢在境外打擊毒梟，《紅海行動》則是中國海軍在國外撤僑。從您的角度講，為什麼會接手這樣“主旋律”題材的電影？
林超賢：我以前一直對警匪片和動作片非常喜歡，尤其是槍戰題材。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拍軍事題材的電影。因為我們在香港，想故事怎麼也想不到這種背景、這種規模的電影。
在拍瞭一段時間的警匪片後，我突然覺得是不是應該要改變一下，我就在想警匪片怎麼能突破，或者是整個警匪片的方向應該怎麼走？就在這時，我碰上瞭《湄公河行動》這部電影。我一聽《湄公河行動》這部電影的背景，我覺得我在等的那種突破就在眼前瞭。
像《湄公河行動》這種被稱為主旋律的電影，其實大傢都是不太敢碰的，因為要經過很多部門，經過很多體制去管理，這其實對於創作人來說是個非常大的難關。但是我覺得還是嘗一嘗吧。
完成瞭《湄公河行動》之後，確實有一種讓大傢眼前一亮的感覺，大傢發現原來一直害怕的這種創作的困難，它是有一個空間的，它是可以達到這樣一種程度的。所以這次我知道海軍想去拍一個電影之後，我覺得我想拍，就這樣有機會拍瞭這樣一部戰爭片。
2. 我們知道《湄公河行動》是由公安部支持拍攝的，這次的《紅海行動》出品方之一是中國海軍，他們給瞭您怎樣的資源支持？
林超賢：其實我剛開始跟海軍坐下來談的時候，我也在問，到底你們的支持是在一個什麼樣的層面上？如果隻是用海軍的名義拍一個和海軍有關的故事，那就沒有意義瞭，是吧？
當時海政（中國人民解放軍海政電視藝術中心）就跟我說，他們是真的很想把“也門撤僑”這件事情的全貌，通過用海軍所有的裝備力量去還原。他們都是完全投入、支持我林超賢的。他們說，你想要什麼，你說，我們來安排。就是這幾句話，我就看到瞭一種決心。做一個電影，大傢都有同一個決心的話，那就有力量。
3. 在《紅海行動》中能看到大量西方經典戰爭片的元素，比如《黑鷹墜落》中的城市巷戰，《瘋狂的麥克斯》中的沙漠追逐，又比如《風語者》和《兵臨城下》。您認為如何藝術性地處理經典元素和中國題材的關系？
林超賢：其實你剛才說的那些電影我都有看過，我都很喜歡。《黑鷹墜落》是一個經典，我都不知道看瞭多少遍！
但是當我們去處理一個電影的時候，要根據自己電影的方向去創作，而不是看完什麼電影之後，你是模仿它的一些想法，這個是完全不對。你可以欣賞他的一些部分。
比如你看《黑鷹墜落》中 Delta Force（三角洲部隊）作戰時的動態，他們每個人負責的位置都不一樣，這些我會留意，因為它其實是很真實很有策略的一種表現。無論你放到任何一個兵種或者任何一個國傢的軍人體制裡面，都是一樣的。所以（《黑鷹墜落》和《紅海行動》這兩部電影）大傢看起來會感覺有一點像，其實這隻不過是全世界通用的一種戰略手法而已。
你剛才還說有點像 Mad Max（《瘋狂的麥克斯》）裡的那個感覺。其實當時我們去到沙漠裡堪景的時候，我們看到瞭很多沙塵暴和龍卷風，我覺得這些很好看。我就在想，如果這裡發生一場追逐的坦克戰的話，會帶來新鮮感，加上大自然的一種想象，效果就很好。
4. 電影中有大量的戰爭細節，也出現瞭很多流血負傷、甚至血腥的寫實鏡頭。這些場景您在創作中是如何考慮的？
林超賢：在電影裡面，海清的那個角色說，“八對一百五十，你們有這個經驗嗎”？所以說（戰爭中）怎麼可能完全沒有損傷，完全成功而退？這個肯定不可能的，代價一定有的。我覺得這是一種真實和現實。
雖然他們是受到過最嚴格培訓的特種兵，但他們還是人，（在戰爭中）所有人都會有正常的狀態在裡面，這個才是真實的軍人。我就是從這個方向去想的。
5. 這部片子我們看到有好幾個故事，比如說撤僑、解救人質和打擊恐怖主義。您是如何處理真實和虛構之間的關系？
林超賢：其實，解救人質這件事在“也門撤僑”中並沒有發生。隻是在當時那個情況下，海軍在心裡面已經做好瞭準備，萬一僑民撤退途中發生事情，就需要有一個計劃去營救。所以當時蛟龍突擊隊已經在艦上面全副武裝瞭，已經有一個這樣的計劃在裡面瞭。在現實中，我們希望這件事情不會發生，但是在編劇的時候，我知道有這個點，那我就讓這件事發生，讓我們的特種兵進去實現營救。
恐怖分子的故事也是創作出來的。為什麼會有這個情節？我覺得如果電影隻是在說軍人的使命，那我覺得不夠宏觀。因為你要考慮其他國傢觀眾觀看的時候，人傢用什麼觀感去跟你的電影溝通：我進來是來看中國和中國海軍現在有多厲害的嗎？
所以我覺得這個電影需要普通人的一種觀感，代表所有人的一種心態。所以我就想出來海清這個角色，她就是代表瞭一個普通人，這個普通人她也有她的使命。最後其實就講的是一種使命。
6. 有評論認為片中最後特種兵去打擊恐怖主義的橋段，有點“擅自行動”，不符合軍人服從命令作為天職的形象，你怎麼看？
林超賢：其實這個我覺得太死板瞭。你想想如果你是一個警察，你下班瞭，那你見到一件事情你不幹嗎？這個沒分別的，不是嗎？
7. 這部電影的主要取景地是在非洲，在那裡拍攝瞭很多讓人印象深刻的場景，比如沙漠追逐和城市巷戰。您在拍攝的時候，背後發生過哪些令你印象深刻的事？
林超賢：我拍瞭這麼多年電影，這部電影可以說是讓我內心最難受的一個，因為有太多困難在裡面。
我整個團隊有 700 到 800 人，來自十個國傢，他們所有人的工作方法和模式都不一樣。比如，我們中文片拍電影一天拍十四十五個小時很正常，但是對他們來說這是一件非常瘋狂的事情。而且我們是沒有休息的，他們都是一個星期做五天，我們一個星期七天都在工作，今天拍完戲回去之後還要開會、還要搞劇本。我的工作人員每天起碼到 12 點才能回房間，第二天早上四點再出發拍攝，一百零一天天天如此。
那個時候每天每個部門傳回來的問題都是幾百到一千個，再加上那邊生活條件和天氣都很糟糕，所以我很難受。這麼多年來，我經常在外地拍戲，卻從來沒有想過“回傢”這兩個字。但這次我有 “帶我們回傢！”這個臺詞，我就在想，中國海軍什麼時候可以帶我們回傢？
8. 很多觀眾看完之後的感受是，我們的背後有強大的國傢，有強大的人民解放軍。從你的角度，如何理解電影中傳遞出的愛國主義？
林超賢：這是一種很真實的感覺。我在軍港參觀瞭很多軍營，看到瞭男男女女很多年輕的特種兵在軍營裡面訓練。我覺得現在的解放軍，就比如說海軍吧，是非常有氣魄的。
我到軍艦看到的所有的東西，確實非常先進。我們現在每年能生產出來非常多新型的軍艦，隻不過就是有一些東西是不是要在適當的時候呈現出來。因為我們的電影是全世界都在留意的，《紅海行動》也不隻在中國這麼紅火。現在在美國、澳洲和加拿大，許多老外進電影院來看這部電影，就是想看一下現在中國的發展程度如何？我很自豪的地方就是，我們和世界是走在同一條線上的。所以我希望還沒看的朋友，也去電影院感受一下我們中國人的自豪。
策劃 / 獨孤九段
采訪 / 公子無忌
制作 / 百裡雲鶴、法格利克
配音 / 於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