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快報訊(記者 白雁 文 / 攝)8 月 5 日,高鐵廣州南站迎來瞭一位特殊的南京客人——中科院紫金山天文臺退休老專傢、86 歲高齡的黃璧坤女士。黃璧坤此行,是乘高鐵從廣州經武漢返回南京。廣州至武漢段鐵路的淵源,可追溯到一百年前的粵漢鐵路。當初,正是黃璧坤的父親黃嵩齡擔任協理修通瞭該鐵路廣州至韶關段。黃璧坤的父親黃嵩齡,一生歷經晚清民國,在政界和實業界頗有作為。更傳奇的是,他將十個兒女全部培養成才,其中幾位還是中國近現代諸多歷史大事件的親身參與者。8 月 3 日上午在廣州黃埔軍校舊址紀念館開幕的 " 敦傢風 濟國運——黃嵩齡傢族百年歷史展 ",清晰再現瞭這個傢族百年以來的風貌。
△黃嵩齡之女黃璧坤(坐者)、黃嵩齡長曾孫黃堅 ( 左一)參觀 " 敦傢風 濟國運——黃嵩齡傢族百年歷史展 "
黃嵩齡是誰?他是康有為的弟子,公車上書的舉子
黃嵩齡是廣東臺山人。他的一生,歷經晚清、北洋、國民政府,他本人也有多個身份:康有為的學生、公車上書的舉子、清政府的三品大員、北洋政府交通部的官員、粵漢鐵路的建造者、廣東省議會的議長 …… 每一個身份都堪稱顯赫。
1894 年,23 歲的黃嵩齡入讀廣州萬木草堂書院,這裡是康有為宣傳維新變法思想的 " 大本營 "。在萬木草堂求學期間,他參加廣東鄉試中舉人。隨後,為瞭籌措到北京參加會試的費用,又前往南洋謀生。
1895 年春,黃嵩齡到北京參加會試。在等待會試期間,發生瞭一件舉國震驚的事情—— 1895 年 4 月,清政府被迫與日本簽訂《馬關條約》。黃嵩齡與師兄梁啟超等來自全國各地的千名舉子聯名上書清廷。這就是歷史上有名的 " 公車上書 "。
在維新失敗後,黃嵩齡並沒有灰心。1902 年,他以廣東省第一名的成績考取京師大學堂(北京大學曾用名),在就讀期間,考取內閣中書。
1906 年,他上萬言書給憲政編查館,請改革官制,變法圖強,並提議設交通部、農工商部。不久,清廷采納他的提議,成立負責交通事務的郵傳部。
他進入仕途後,曾在廣東大力推行禁賭、禁毒等社會改良政策,但因軍閥幹預,他的政治主張根本無法實現。
他在交通部任職期間,與同事詹天佑一起,為中國近代的鐵路事業貢獻瞭力量。1914 年,黃嵩齡擔任粵漢鐵路協理,在兵災水患嚴重、洋人多方幹涉的情況下,利用三年時間修通瞭該鐵路廣州至韶關段。
黃嵩齡是個極具傢國情懷的人,然而生逢亂世,他的抱負難以實現,晚年又遭遇日寇侵華,身體和精神都遭受極大創傷。
1944 年 12 月 25 日,壯志未酬的黃嵩齡在悲憤和抑鬱中過世。
" 我十歲那年,看見父親被日本人打得頭破血流 "
黃璧坤是黃嵩齡的幼女。上世紀 50 年代初,她離開傢鄉廣東,來到南京大學求學,後進入南京紫金山天文臺,一生致力於我國的天文事業。
父親黃嵩齡去世時,黃璧坤隻有 12 歲。在黃璧坤的印象裡," 父親很威嚴,話不多。"
和父親在一起的日子不算多,黃璧坤印象中特別深刻的,是發生在她 10 歲那年的一件事," 抗戰爆發後,父親鼓勵我的哥哥姐姐上戰場殺敵。廣州淪陷後,他帶著母親和我們幾個年幼的孩子避居香港。日軍入侵香港後,父親又帶著我們回老傢。當時,從香港開往廣州的輪船分男女艙,但因為父親已是 71 歲高齡,於是 10 歲的我便陪父親在男艙。輪船抵達廣州,上岸時,乘客攜帶的行李都要交給日本人檢查。我們攜帶的行李被對方看中,要拿走。父親就和他們理論,對方奪過父親手中的鐵拐杖,對著父親照頭就打,父親受傷,鮮血直流。" 那一刻,在黃璧坤眼中,父親就是一個極度衰弱的老人," 我從來沒有把父親和晚清至民國年間的那些大事件聯系起來。"
2004 年,已經 73 歲的黃璧坤,告別天文科研工作,轉而致力於傢族史的研究。
" 我的兒子郭彬很支持我,到全國各地去搜集資料,也和香港、臺灣、美國的親人取得瞭聯系,通過各種方式完善我們傢族的資料。在這個過程中,父親的形象越來越完整。我對我的兄弟姐妹們,尤其是我的哥哥姐姐們,從前隻是大致的瞭解。經過這十多年的研究,對他們的瞭解也越來越多。"
8 月 3 日在廣州黃埔軍校舊址紀念館開幕的 " 敦傢風 濟國運——黃嵩齡傢族百年歷史展 ",便是這十多年黃嵩齡傢族史研究的一個總結和回顧。
△ 1917 年拍攝的黃嵩齡全傢福,此時,最小的幾個孩子還未出生(老照片由黃嵩齡外孫郭彬先生提供)
老照片見證,十兒女都是高顏值學霸
據展覽方介紹," 敦傢風 濟國運——黃嵩齡傢族百年歷史展 " 共展出 150 多張珍貴圖片、18 件(套)文物,比較清晰地再現瞭黃嵩齡傢族一百年來的風貌。
在展覽現場,有一張全傢福照片格外引人註目。這張照片上共有 11 個人,個個都是高顏值,女的端莊大方,男的英姿颯爽。黃璧坤介紹說," 這張照片是 1917 年拍攝的,照片正中間,是我的父親黃嵩齡和她的第一位夫人朱鏡蓉。後排從左到右依次為:二哥黃建勛、二嫂伍智梅、三姐黃式坤、大嫂鄺警魂、大哥黃謙益。前排從左到右依次為:七姐黃毓坤、九哥黃謙儀、十哥黃伯飛、六哥黃震廷。"
黃璧坤是黃嵩齡和第二位夫人朱霽容所生," 我媽媽生瞭三個孩子,我們所有的兄弟姐妹,共有十三個。長大成人的有十位。父親一生信奉經世致用的價值觀。所謂經世致用,就是關註社會現實,直面社會矛盾,並用所學解決社會問題,以求達到國治民安的實效。這一價值觀也是他教育我們兄弟姐妹的準則,即使在傢庭經濟最拮據的時候,他也堅持培養我們讀書。我們十個,有五人留學海外,有五人畢業於國內的大學。分別從事政治、水利、醫學、軍事、教育、工業、音樂、文學等領域的工作。"
黃璧坤的大哥黃謙益,曾留學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斯坦福大學、哥倫比亞大學。抗戰期間,黃謙益擔任盟軍陸軍的聯絡顧問,制訂戰略方案。抗戰勝利後,他還榮獲美國總統二戰 " 自由勛章 "。
黃璧坤的二哥黃建勛,畢業於清華大學,後留學美國伊利諾斯大學。他曾任孫中山英文秘書和大元帥府金庫庫長、大本營鹽務署署長。1925 年,他陪同孫中山北上,孫中山彌留之際,他與妻子伍智梅一直陪伴左右。伍智梅是辛亥烈士伍漢持的女兒,抗戰期間與宋慶齡、何香凝等人創辦婦女兒童福利會,堪稱 " 女界先鋒 "。
黃璧坤的三姐黃式坤,早年考取庚子賠款官費留學,影響瞭一批青年女性。她的丈夫,是中國共產黨早期的創建人之一袁振英。
" 我的六哥黃震廷,先後任李宗仁、李濟深秘書;十哥黃伯飛,是耶魯大學教授,中美建交初期,曾擔任中美文化交流大使。我們其餘幾個兄弟姐妹,比不上這幾位哥哥姐姐這麼優秀,但都做到父親要求的‘自創自立’。"
黃嵩齡的外孫、江蘇省政協委員、三江學院院長助理、高職院和繼教院院長郭彬表示,如今,黃嵩齡傢族的後人已經延續到瞭第六代,分佈海內外," 無論身在何地,我們有一個共同的願望:希望祖國繁榮富強。這是我們這個傢族的中國夢,一百年來沒有改變。"
(編輯 李蔚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