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印度國防研究與發展組織 ( DRDO ) 就在錫金海拔 3600 米的高原靶場上進行瞭國產先進榴彈炮的測試。這個靶場位於青藏高原南部,距離中印邊境僅有上百公裡,其目的不言而喻。是什麼樣的火炮值得印度人如此大費周章?
這個國產火炮項目名為 " 先進牽引式火炮系統 "(Advanced Towed Artillery Gun System),2012 年由 DRDO 發起 ,當時 DRDO 發現印度陸軍既沒有新的國產榴彈炮項目,也沒有批準新的進口采購計劃,前者自認為找到瞭一個新項目上馬的絕佳時期。當時印度最先進的牽引火炮仍是 80 年代從瑞典進口的 FH-77B 155mm 榴彈炮,該炮的身管倍徑僅有 39 倍,雖然自動化程度較高,但最大射程不到 30 公裡,明顯不夠用。
DRDO 決定自主研發一款 52 倍徑的 155mm 牽引榴彈炮,既能裝備印度陸軍,也能向世界展示印度的火炮研制能力。ATAGS 項目借鑒瞭印度自主研發項目(IDDM)的模式,即由 DRDO 負責研制,再交由印度本土軍工企業生產,是國營 - 私營合作研發的一個國傢級項目。在立項 4 年後,2016 年 9 月,塔塔動力的 G1 號原型炮和巴拉特鍛造公司的 G2 號原型炮首次亮相。這兩門原型炮在拉賈斯坦邦的 " 波赫蘭 " 靶場的試射中曾經打出過 47 公裡的成績,這是印度陸軍火炮中從未企及的距離。
相比印軍以往裝備的牽引火炮,ATAGS 的性能有著無可比擬的優勢。首先該炮采用瞭 52 倍徑的身管,最大設計射程達到 60 公裡,幾乎是 FH-77B 的兩倍。ATAGS 還采用獨特的電驅動,相比傳統的液壓驅動,ATAGS 在高原低溫環境下不需要擔心液壓系統結冰而罷工的問題,相比傳統火炮環境適應性更強。另外 ATAGS 保留瞭 FH-77B 上使用的輔助動力系統,具備一定的戰場機動性,可以自主進出陣地,減輕瞭炮兵的工作負擔。
ATAGS 項目從一開始就承擔著巨大的壓力,由於 DRDO 在以往的武器研制中屢次拖延進度,所以印度軍方對其十分不滿,在這種情況下主動提出研發國產火炮有點背水一戰的感覺。不過該項目得到瞭印度國防部長尼爾馬拉 · 西塔拉曼的熱情支持,此人覺得這是 " 印度制造 " 洗刷恥辱的必要嘗試,可以有效提升 " 印度制造 " 的國際形象。雖然得到瞭政府的支持,但 ATAGS 的研制經費並不充足,2014 年得到的撥款僅有 28.2 億盧比(約合 4342 萬美元),這也符合印度人精打細算研制裝備的傳統。
雖然 DRDO 十分主動,兩傢印度本土企業也響應積極,但作為女主角的印度陸軍對此項目的態度卻長期不溫不火。印軍陸軍的榴彈炮采購計劃在 1987 年博福斯項目的賄賂醜聞後曝光後停滯瞭近三十年,即便後來炮兵在卡吉爾戰爭中發揮瞭決定性作用,但印度陸軍對於榴彈炮更新一直興趣缺缺。1999 年,印度陸軍曾提出 " 野戰炮兵合理化計劃 "(FARP),改計劃要在 2025 年前整編出 169 個炮兵團,這就要求裝備超過 3000 門 155 毫米榴彈炮,其中包括牽引式、履帶式、輪式和超輕型榴彈炮。不過這個預期耗資 5000 億盧比(約合 77 億美元)的計劃卻在提出後石沉大海,直到 2016 年才重新浮出水面。
2016 年至 2017 年間,印度陸軍連續簽訂瞭兩筆火炮進口大單,分別是以 500 億盧比(約合 7.7 億美元)購買 145 門美國 M777 超輕型榴彈炮,以及引進 100 門韓國韓華泰科公司的 K-9 履帶式自行火炮。在這之後,印度國防部又提出 480 門牽引榴彈炮的招標項目,並在此基礎上引進生產 1100 門。印度國防部的招標書吸引來瞭法國奈克斯特公司和以色列埃爾比特公司,前者帶來的競標產品是 " 圖拉真 " ( Trajan ) 155 毫米 52 倍徑牽引榴彈炮,而以色列埃爾比特公司與之競爭的則是 " 阿多斯 "(ATHOS)2052 型 155 毫米 52 倍徑牽引榴彈炮。
國防部的國際招標讓 DRDO 急眼瞭,自己辛辛苦苦拉著兄弟們搞瞭 5 年,這 480+1100 門榴彈炮的大單怎麼可以落入外人手裡。DRDO 做不通印度陸軍的思想工作,隻好走上層路線,為瞭照顧 " 印度制造 ",國防部最終同意取消批準按許可證生產 1100 門進口 155 毫米牽引火炮的計劃。DRDO 表示自己不反對印軍直接進口 480 門 155 毫米牽引榴彈炮,但隨後的引進生產項目將會讓印度自主研制的 ATAGS 項目徹底破產。
要知道 ATAGS 不僅僅寄托著印度人自研先進火炮的期望,還設計大量的國內就業崗位。僅參與樣炮制造的塔塔動力戰略工程部和巴拉特鍛造公司就擁有 40 多傢主要合作夥伴和 220 多傢供應鏈供應商。可以想象印度本土私企在和國外火炮生產商進行競爭會有多脆弱,要先給自己留口飯吃就隻能取消引進生產的項目。目前 ATAGS 一共獲得瞭 6 門使用批次的訂單,合同價值 6 億盧比(約合 922 萬美元),這些火炮將在 2019 年交付印度陸軍進行試用。
ATAGS 項目雖然排除瞭國外廠商的競爭,不過今後的發展並非一帆風順。首先該項目目前仍然飽受資金不足的困擾,下階段的火炮生產、改進和生產線的建設都需要資金,所以 DRDO 希望印度陸軍能夠先訂購 40 門,從而使兩傢生產商有繼續推進項目的能力。另外印度還有另一個國產火炮項目,那就是印度兵工廠委員會 ( Ordnance Factory Board,OFB ) 的 " 丹努什 " ( Dhanush ) 榴彈炮,這是在 FH-77B 榴彈炮基礎上改用 45 倍徑身管後國產化的項目。印度陸軍認為 " 丹努什 " 的指標雖然不如 ATAGS,但成本和風險更低,成熟度更高。要想打敗 " 丹努什 " 並不容易,該項目已經擁有 6 門樣炮參與測試,在進度上遙遙領先。一旦 " 丹努什 " 通過印度陸軍的測試,OFB 就可以得到 414 門生產訂單。
印度陸軍堅持 ATAGS 榴彈炮必須通過戰鬥全重、命中率和多輪速射的測試後才能獲得一個團 18 門的訂單。ATAGS 目前最大的缺陷是戰鬥全重高達 20 噸,這比印度陸軍規定的 12 噸上限高出近 70%。印度位於山區的前線地區的大多數橋梁的最高設計承重隻有 18 噸,而且印度陸軍的 6 × 6 火炮牽引車也是為 12 噸炮設計的。如果 ATAGS 不能在減重上獲得更多進展,那就意味著印度陸軍在配套方面要付出更多代價。相比之下法國的圖拉真和以色列的阿多斯都僅有 13 噸左右。
ATAGS 之所以有著 20 噸的誇張全重,除瞭制造工藝和設計問題以外,主要是 DRDO 將火炮的藥室容積從 22 升提高到瞭 25 升,較大的藥室容積可以提高射程,但也顯著增加瞭重量。DRDO 計劃將 ATAGS 的重量減至 18 噸,不過這個數字距離印度陸軍的要求仍是相去甚遠。
印度人的自主國防項目向來不會順風順水,拖延進展隻是日常,前段時間美制的 M777A1 榴彈炮都在印軍中發生炸膛事故,很難想象印度國產火炮的可靠性會有多差。印度國防部認為這類遠程火炮能在山地高原作戰中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因此未來將會把這些新型榴彈炮部署在北部國境線附近,可以說是來者不善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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