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殘酷的現實,房地產把中產階級消滅瞭

10-06

本文為劉勝軍在第二屆野三坡中國經濟論壇上的演講

中央對金融風險關註的度是非常非常高的。在前不久的金融工作會議結束之後,人民日報寫瞭一篇文章,提出一個詞叫 " 灰犀牛 ",這個詞解釋中國的金融風險是非常形象,也非常有沖擊力。

第一,灰犀牛的特點,犀牛一旦沖過來是擋不住的,所以風險很大。

第二,為什麼叫灰犀牛,因為相對的是黑天鵝,所以這個風險本來是應該能夠看得到,你如果沒看到是掩耳盜鈴。

所以我談一下我們怎麼去馴服灰犀牛,關鍵是要釋放風險。我們的風險不是沒有看到,但總體來講金融風險還是處於不斷積累的過程,就像吹氣球一樣,這個局面要引起我們高度關註的。

第一個是房地產的問題。房地產的體量非常大,是金融危機之父。一旦發生金融危機,比所謂的股災對經濟的沖擊要大很多。日本 90 年的金融危機就是房地產泡沫的崩盤。但是我們現在對房地產泡沫的認識還不夠深入。實際上房地產不光是金融的問題,還有其他的問題。

中國經濟在轉型中很重要的一點是怎樣去推動消費的能力,但是一個非常殘酷的現實就是房地產把中產階級消滅瞭。越來越多的企業意識到辛辛苦苦打拼一年還不如在北京買一套房或賣掉賺的利潤多。這樣加速的過程必然會導致托斯教訓,什麼東西賺錢就做什麼。比如炒房子比做實業賺錢,為什麼要做實業?

另外是我們要學會敬畏市場。如果反思兩年前的股災,我們應該學到的最起碼的教訓是不要認為我們能夠駕馭市場,能夠操縱市場。如果我們不能真正駕馭的時候,那就危險瞭。所以對房地產一定要抱著一個非常大的敬畏心。

房地產泡沫,中央出的政策是不計其數,但是為什麼一直都沒有太明顯的效果。我覺得背後沒有把最根本的問題解決掉。

從金融問題來講,房地產泡沫的背後其實就是貨幣超發的問題。中國的 M2 占比較高,這個解釋也是不純成立的。因為我們今天講的主要是 2008 年金融危機之後,這幾年快速積累的現象。你不能說 2008 年之前就不是金融國傢,實際我們貨幣是在 2008 年之後快速積累的。但是我們的 M2 換算成美元的話,我們是不能回避的。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單純的打壓房地產,總是要找到出口的,所以是壓不住的。

比這個問題更嚴重的是既然是貨幣超發導致的房地產泡沫,原因就是在 2008 年金融危機之前,2008 年金融危機前的柱狀圖差不多,但是之後社會融資增長遠遠超過名義 GDP,簡單的說是靠信貸、砸錢堆積出來的。因為我們需要創造 GDP 的債務越來越多,所以是一個問題。

第二個風險,標普中國的企業債務問題。中國的企業債務無論按哪個標準來講都是非常擔心的。從趨勢上來看,中國的非金融企業債務占 GDP 比重非常重,我們現在已經接近於 90 年日本的頂點,日本在崩盤的時候私人債務占 GDP 比重和今天差不多,所以是非常危險的信號。另一個非常令人擔心的是去杠桿,我們現在還在增加杠桿,所以這是為什麼帶來風險的原因。

為什麼我們的企業部門在不斷增加債務,背後還是增長模式的問題。因為我們的增長模式現在越來越依賴於信貸的投入。09 年和 10 年發生的是四萬億,這是誤導的,因為是中央財政的錢。我們今天講的主要不是四萬億,而是那時銀行信貸發生的一個異常的現象,新增債務除以新增 GDP 的數量出現瞭嚴重的上升。後來調控下來瞭,最近兩年信貸密集度又反彈瞭,而且又反彈到相當高的一個水平。背後同樣也是我國增長方式的問題。

所以我覺得中國現在真正的金融風險絕對不是金融本身。我們實現 GDP 的穩增長是要靠國有企業,所以國有企業一定要穩步增長,但是它靠什麼呢?當然靠錢,錢是靠國有銀行給國有企業放貸,所以是國有銀行給國有企業提供彈藥。你不得不對國有企業和國有銀行出現的,包括將來會出現的不良資產采用默許的態度。

這個國企的穩增長從 2016 年 1 月開始看到突然分道揚鑣瞭,這是國有企業的投入,所以這個數據是非常有說服力的。是穩增長的一個問題。國企的穩增長帶來的巨大的風險是金融風險的錯位。因為國有企業的盈利能力比民營企業要差很多,所以國有企業的負債率是遠遠超過民營企業。幹過金融的都知道,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錯位,但是他卻占到所有非金融債務的 55%,所以對我們金融來講,將來可能會出現壞賬和風險。

一些國外機構的數據研究,中國僵屍企業的數量快速增長,越來越多的企業是無法償還利息的。為什麼沒發生金融危機爆發呢?並不是中國的債務水平不夠高,不是我們的旁氏融資不夠多,而是因為我們的國有銀行體制繼續向很多本來應該出問題的企業輸血。所以我們大規模的債務問題就沒有爆發出來。但是這並不代表說中國的債務率不嚴重,實際我們不重視這個問題的話,金融危機遲早會到來。

我的一個結論非常簡單,金融風險不是一個金融的問題,你不能從金融的層面來解決他,而是是考慮背後的根源。

我認為真正的要化解金融風險,在十九大之後一定要下決心做兩個方面的事情。第一個方面是要釋放風險,要把很多過去一直在積累的風險給釋放出來。怎麼釋放風險,我有這麼幾個建議。

一、要淡化經濟增長的指標,因為越強調每年要增長,穩增長的壓力就越大,必然會帶來債務風險的積累。

二、要淘汰僵屍企業。應該說中央已經放到瞭非常重要的位置,但是我們看到的不是太多,還是非常少的個案。因為制約中央企業背後有很多的問題,包括視野的問題都需要面對。

三、我們能不能下決心。像央行說的,最近 8 月份 M2 的增速降到瞭 8.9%,縮小瞭很多。但是這種縮小是不是可持續的。如果能夠比較長的時間裡堅持縮小貨幣增速和 GDP 增速之間的差距,就會有很多的作用。

所有這些東西要實現,必須改變官員的考核機制。比如以僵屍企業為例,為什麼不能淘汰?如果不去改變地方官員的考核激勵機制,僅僅是呼籲,是不會成為現實的。

最主要是兩個方面,推動思想解放來穩定預期,其中既有穩增長的因素,還有一個是明年投資普遍的預期是不穩定的,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更重要的是我們要聚焦十八屆三中全會的改革,實現中調重點的得以突破,因為隻有這些改革,才有可能改變我們的增長方式,才有可能讓我們擺脫銀行債務,也就像李克強總理說的一樣,第一個改革是國有企業,因為我們的債務風險主要是國有企業的風險,第二是 IPO 的註冊改革,股權融資比例越高,我們的負債率就會低。我們以美國為例,美國是 78%,中國隻有 14%。

第三是供給側改革要回到供給側最經典的拉夫曲線。所有的供給改革非常簡單,就是要大規模的減速,沒有其他辦法。你像擠牙膏似的減稅,沒有多大意義。這樣才能讓我們實體經濟的狀況得到改善,我們的風險降低。

最後要進一步推動簡政放權,創新和創業的活力是有效率的增長。根據這個預測,如果我們能夠實現十八屆三中全會所承諾的改革,我們的債務在 GDP 中的比重能夠穩在這裡不再上升。我們中國的當務之急是穩杠桿,但是這個也不是很容易,如果做不到這一點,真正的債務風險、房地產泡沫的風險要得到改革,都是比較困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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