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5 賽季結束後,29 歲的德特 - 霍華德曾考慮退役。
如果我們看球隊成績,火箭在這一年成功殺入西部決賽,雖然被最終的總冠軍勇士紳士橫掃,但終究也算是霍華德自 2009 年殺入總決賽以來球隊所取得的最佳戰績;但如果從霍華德個人角度來看,這一年他結束瞭自己連續 8 年入選全明星的記錄,整整一年都在和傷病鬥爭,常規賽僅出戰 41 場,和阿迪達斯的合同也已到期,隻能轉投匹克門下。
2009 年時笑口常開的霍華德全明星票數超過 3 百萬,這個數據迄今無人能破,最接近他的 2005 年票王姚明,背靠 13 億,也不過得到區區 256 萬張;在球場上,他也一度被票選為聯盟經理們最想得到基石球員第二人,僅次於勒佈朗;在市場上,他的球衣曾經位列銷售榜前五,他的球鞋也成為阿迪暢銷品牌,幾乎以一己之力改變瞭「中鋒不賣鞋」的傳統觀念。
難怪乎霍華德回憶 2015 年夏天時會說:「快樂,已經沒有瞭。」
最終霍華德並沒有退役,完成火箭最後一年的比賽後,他回到瞭傢鄉亞特蘭大。「很興奮終於能為傢鄉效力夢想成真」的餘音尚繞梁不絕一年而已,老鷹就像送瘟神一樣送走瞭霍華德,隻換來兩個龍套球員,獲悉他離開的消息後,據傳有小鳥球員當場笑出聲來。
而霍華德上一次被交易是從魔術到湖人,那筆交易直接摧毀瞭魔術、湖人、掘金、七六人四支參與球隊的未來,徹底改變瞭整個聯盟的局勢,縱觀聯盟歷史,能夠如此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重磅籌碼,唯霍君一人耳。
而在效率老鷹期間,霍華德也曾在回休斯敦的第一場比賽前赴老東傢更衣室敘舊,結果他的情意深長得到的是貝弗利指鼻痛斥:「你給我出去!」
從最重磅籌碼到無人問津,從球迷恩寵到落選全明星,從基石到瘟神,從商業賣點到市場黑洞,霍華德這幾年不失勤勉,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出瞭一條與眾不同的下行之路。
而這條路的起點可能比你想象的更早。
霍華德在進入聯盟之處,人設之偉光正直追 AC 格林,唱詩班出身的霍君是一個虔誠的基督徒,他有理由信仰上帝,甚至一度被封「上帝之子」,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會經歷七個哥哥姐姐全部夭折而自己作為老八卻一路健康以狀元身份殺入 NBA 淘金,這種類似神啟體驗的直接結果就是讓霍君在進入聯盟時的最大夢想就是讓那個標志小人身上加上十字架。
在他賬戶裡沒有百萬美元,門口也沒有成群結隊的育齡女性排隊時,小霍君認為自己最大的天賦不是 6 尺 9 的身高 7 尺 4 的臂展 240 磅的體重,也不是接近 1 米的騰空高度,而是「能夠和沒有信仰的人聊天,並拯救他們的生活。」
霍君言出必踐,他確實和很多沒有信仰的女人進行瞭深層次的溝通,並拯救瞭她們的生活,最終官方統計數據是和 5 個不同的女人有 5 個私生子,但在稗官野史中,這個數據被擴大到 8×8。其實,美國 30 歲以下的女性有超過一半是未婚先育,而在黑人女性中這個數據將躥升到 70%,當然,霍君也在白人女性的 21% 和拉丁美裔女性的 41% 未婚先孕率中有所貢獻。
更何況,和那些前輩相比,他至多隻能算是一個臉熟的汁男,隻有卡爾文 - 墨菲(9 女 14 孩)、安東尼奧 - 克羅馬蒂(9 女 12 孩),特拉維斯 - 亨利(10 女 11 孩)才能稱得上南佳也清水健級別的好手。更何況,不是每個 NBA 球員都能像霍君一樣承擔起一個父親的責任的,像伯德就不認自己的親生女兒,而馬龍還曾讓一名 14 歲的少女懷孕並最終為他誕下一子,禽獸不如的人多瞭去瞭。霍君隻是魔獸,卻不是禽獸,他為官方認證的孩子們及媽媽們提供瞭足夠豐厚的撫養費用和光鮮的生活,甚至還要付出自己的時間和情感親自帶孩子,光憑這一點,在我們周圍很多原生傢庭的爸爸們都不一定能做到。
唯一的問題,還是那份念叨的虔誠之心和現實的糜爛生活之間巨大的落差。你敢想霍君這樣的虔誠教徒在接受女記者采訪時公然開黃腔嗎?他做到瞭,而且得到瞭小弟施羅德的敬仰。
但私生活終究隻是茶餘飯後的談資,籃球迷更關註球場表現,真正令霍君人設徹底崩塌的,還得回到籃球場上。基本上,霍君隻在 2011 年開季花瞭一個月的時間,就毀掉瞭一切。
在此之前,霍君如前所述,是剛剛進入過總決賽的聯盟第一中鋒,是一個披著超人鬥篷拿下最高扣籃王的球迷寵兒,是和奧尼爾尬舞的諧星。人人都愛德懷特,雖然過去瞭 6 年,但當時群眾對霍君的口碑之佳仍歷歷在目,他公開表示「我絕對不會去熱火」以嘲諷樂邦的抱團行為,甚至在 2010-11 賽季首輪被老鷹淘汰之後,他仍然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的目標是「為魔術拿下一個總冠軍」,「我從來沒有考慮過去任何其他地方打球的可能性。」
但等到這個夏天過去,即將迎來合同年的霍君猛覺自己真正處在流言中心時,采取的措施甚至超過樂邦的「決定 I」,因為至少樂邦隻是在電視上公佈瞭自己的決定,就已經引發瞭全世界千夫所指,而霍君的行為,則是把自己的決定拍成瞭連續劇:
第一集
時任魔術總經理奧迪斯:你走不走?
霍君笑而不語。
第二集
奧迪斯:霍爺您走不走?
霍君:倫傢沒當過自由球員,我想體驗一下這種人生好不好?沒別的意思,真的。
第三集
奧迪斯:你走不走?
霍君:莫須走吧,籃網、小牛什麼的不錯。
奧迪斯:你別走行不行?
霍君:不行呢親,我要走,交易我吧!球隊從來沒和我商量過補強陣容!
球迷:霍華德去死吧!
霍君:如果你因為我轉會就不再愛我,說明你從來沒愛過我。
第四集
奧迪斯:你還走不走?我們不打算交易你。
霍君:上帝指引我。
上帝:媽的當年說我指引你去拯救失足婦女,現在又說我指引你轉會,哥就那麼閑天天給你仙人指路?
第五集
(上午)霍君:我留在魔術的可能性很大!
(中午)霍君:我還是要走!去熱火也行!
奧迪斯:你給我滾好嗎?
大結局
(新聞發佈會)霍君:大傢好,我辭掉瞭經紀人費根,你們猜猜這是為什麼呢?你們都猜對啦,費根才是那個幕後黑手呀!不關我事呀!我還是你們心目中那個「愛笑的男孩通常都比較傻逼」的獸獸呀!所有叫獸獸的人都是清白噠!下面我宣佈一個好消息:我決定留隊!
奧迪斯:……
球迷:……
霍君:我留下是因為我很忠誠。
霍君這份忠誠讓韋德都為之擊節叫好,特意在推特上發佈一則消息:「忠誠!!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就是這個月霍君以單周兩度申請交易為起點,和 30 支球隊輪流或同時發生關系,把全世界都摸硬瞭又軟軟瞭又硬之後,突然宣佈執行最後一年合同並將之歸功於「忠誠」的故事。但在霍君自己看來,他認定自己忠誠的邏輯並不奇怪,畢竟此前在 2010 年全明星期間談到自己去留問題時,霍君就曾經展現過其異於常人的腦回路:
「我從未聽說過有球迷讓我留在奧蘭多,他們隻是告訴我百分百支持我的決定。」
聯系到「如果因為我離開就不再愛我,說明你們從來就沒愛過我」的言論,你就應該明白霍君的內心有一條能夠自洽的邏輯:
∵①我的球迷都完全支持我所有的決定②不支持我所有決定的一定不是我球迷;
∴ 我的球迷沒說讓我留在奧蘭多。
在這種驚悚的邏輯之下,霍君說自己「忠誠」,顯然是透著一股洋洋自得般的敞亮感,故而特意需要開一個發佈會來昭告天下。最終被搞出水來的魔術還是顫抖著把霍君送到瞭湖人。
從現在的角度來看,霍君要求交易沒有任何問題,問題是騎墻的態度,騎墻也不要緊,你自己默默去騎好瞭,他完全有更好的處理方式,遠者有甜瓜咬緊牙關說非紐約不續約,近者亦可像海公在過去那個夏天,內心也是各種騎墻,但他終究還是要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才雇傭寫手來發出文章表達心情展現「對猶他滿滿的愛意」。霍君非要各種公開聊騷各種觸手系捆綁前戲做足之後說聲「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上班」,自然會讓渾身濕透的魔術和全世界感到滑稽和失落。
而在與同事相處方面,霍君同樣糟糕得不自覺,和科比之間關於軟老狗的明爭暗鬥自不必多提,和哈登相處時各種相對默然又是另一種狀況,他公開告訴記者自己在火箭幾年過得不如意,就是因為和哈登溝通太少,轉頭來到黃蜂之後,他贊沃克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哎呀我們溝通就很多啊」。
而一手將霍君捧上第一中鋒寶座的大范離開時表示「是霍華德指使管理層開瞭灑傢的」,此話一出,霍君立即沖入發佈會現場,懷抱大范作溫柔狀:「不,那真的不是我做的啊老師。」
而在之後記者的追問下,霍君道出實情:「管理層問瞭我關於斯坦的事情,我告訴他們我認為他已經失去瞭在球隊中的話語權。」
——「但我真的沒讓管理層開掉他啊。」
確實,在霍君心目中,一切過錯都與自己無關,一切問題都出在別人身上。2011 年做決定之前,開掉費根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而在今年夏天離開老鷹轉投黃蜂之後,霍華德又盛贊新東傢「擁有偉大的老板和總經理」,以及「偉大的主教練克利福德」,「他從來不會在背後說我壞話。」
是的,之前一切的不順,都是因為老板們、總經理們、教練們、隊友們,太壞瞭。
如果實在找不到這個「別人」,也不要緊,上帝一直在。
而回到籃球本身,霍君也同樣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加盟黃蜂後接受采訪時,他把肯巴 - 沃克比作賈米爾 - 尼爾森,把巴圖姆比作特科格魯,馬文 - 威廉姆斯比作拉沙德 - 劉易斯。姑且他的比方全部成立,他隻忽略瞭一個問題,誰來扮演當年的霍華德,而我們又該如何回到 2009 年呢?
顯然霍君的打法已經背離瞭當下聯盟的風潮,希望能夠在內線得到更多攻擊的模式已經過時瞭。我們現在看到更多的是勒佈朗或者阿德托昆博這種類型的球員進行背身攻擊,大個子們都在外線漂移,當羅賓 - 洛佩斯和大白邊投進他的第一個三分球時,霍君就應該就明白一切都回不來瞭。
德拉蒙德剛剛 25 歲,本被當做下一個霍華德培養,但他在這個賽季開始更多面框進行策應,而且把罰球命中率從「更糟糕的霍華德」水準提升到「更好的勒佈朗」水平的 75%,當然,除瞭前不久發生的 7 投 0 中給予本文沉痛一擊。
真的,一切都回不來瞭。更全面的考辛斯或者恩比德們,更擅長擋拆的波蘭錘子或者卡佩拉,以及走得更早更遠的佈魯克 - 洛佩斯(經常輸出個 4 三分 24 分 4 籃板 2 助攻之類的小前鋒數據者),才是這個時代中鋒的典范。
即便看到如今在黃蜂的霍華德,在這個號稱「重獲快樂」的賽季裡,表面看起來 32 歲的霍君重返巔峰,特別是籃板兩雙數據正在悄悄刷新黃蜂隊史,但在更深層次的數據分析中,他的效率值是新秀賽季以來最低,他的真實命中率生涯最低,他的進攻貢獻值是生涯最低的 0,他的防守貢獻值也是生涯最低的 0.5,他的交易價值同樣降到生涯谷底,這個數據依然是:0。
我們不知道下一個「別人」會在何時出現,但從概率角度來看,我們不會等待太久。在整個霍君的故事裡,還有一個可能占據相當重要地位的角色存在,那就是他的首任經紀人古德溫。你真的應該記住這個名字,他同樣是樂邦和杜蘭特的首任經紀人。2010 年霍華德解雇瞭他,2005 年樂邦解雇瞭他,而 2012 年杜蘭特解雇瞭他。在解雇這位頂級人設推手之後,我們都知道這些球星的公眾輿論發生瞭怎樣的劇變。
讓我們回溯霍君這一路走來,種種言談舉止之間始終充斥著無盡的矛盾與掙紮。關於霍君的一切都在不可挽回中變得庸俗,隻給我們留下一個亙古不變的道理:
做婊子可以,立牌坊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