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Steven Francis ;翻譯:傅予)
我清楚地記得我是在什麼時刻明白 "NBA 傳奇 " 們不是說著玩的。【NBA 專題】
在我打我 NBA 第一場比賽前,我的兄弟,山姆 - 卡塞爾帶我出去玩瞭。那場比賽是我們在休斯敦打雄鹿,他肯定預料到我會好好修理他一番,他是巴爾的摩人,而我在華盛頓特區長大(譯者註:兩地相距不過半小時車程),所以老哥把我搞得糊裡糊塗,讓我覺得他帶我玩到六點,給我他所謂的 " 大哥 " 建議是為我好。我們甚至都沒有在趴體,全是他的詭計!我們去瞭一些夜店,喝的是冰茶還是其他什麼,然後他 " 親身傳授 " 我怎麼做才能在 NBA 活下來。
然後過瞭一會,我覺得," 哥,我覺得我該走瞭。"
他回我說:" 別別別,你現在要做的事就是乖乖坐好,聽哥告訴你怎麼去應付那些‘骨肉皮’。"
這 X 蛋的老哥把我催眠瞭,然後到瞭凌晨 5 點,話風突變,他突然開始叨叨他晚上要怎麼鞭撻我瞭,我就想,老哥,等等,你什麼意思?
" 我的意思是,史蒂夫,我會把疲憊的你幹爆的,好好休息小夥子。"
然後我們走出夜店,那時候太陽都出來瞭。然後 5 個小時後我就得到球館報到,我甚至都沒喝醉,什麼都沒,隻是我腦子裡一直都是他的鬼話,在我耳邊回響,讓我感覺到我熬瞭整整三天沒睡覺。
然後吧,那天晚上他在我頭上砍瞭 35 分。我第一節實在是太沒精神瞭,感覺自己都要昏過去瞭。你們要記得,我那時候還是個傻 X 新秀,隊裡有查爾斯 - 巴克利和 " 大夢 " 奧拉朱旺。這些老大哥看我就像看傻 X 一樣,湯姆賈諾維奇教練看著我說:" 我們拿 15 個人跟溫哥華(譯者註:孟菲斯灰熊前身)換瞭這個鬼東西來?"
那天晚上我差不多 13 投 4 中吧,我們還輸瞭。比賽後看見山姆 - 卡塞爾,他跟我說:" 老弟你別忘瞭,我們場下是朋友,場上是對手 ……"
我當時心裡暗罵:" 你這個狡猾的老東西。"
吃一塹長一智對吧,現在我知道這個比賽是個什麼鬼瞭對吧?
兩周後我們打超音速,加裡 - 佩頓是我從小的偶像。在我們飛往西雅圖的班機上,湯帥特意安排我跟大夢坐在一起,他知道大夢一般會做什麼,他想要我向他看齊。
馬上就要起飛,而我坐在那,頭上掛著一副大耳機,放著 Jay-Z 的歌。
大夢坐我旁邊,在那讀可蘭經,一聲沒吭。
然後他突然盯著我看,你知道大夢的樣子,他就直勾勾看著你,帶著睿智的光環,帶著冷靜的狀態,所有從他口裡冒出來的話,都像聽全能上帝的指引。
我問他:" 夢哥,你瞅啥呢?"
大夢說:" 史蒂夫啊。"
我說:" 夢哥咋瞭?"
" 史蒂夫,你幹嘛穿得跟個巴士司機一樣到處轉悠?"
" 夢哥你別這樣 ……"
" 你穿得施工鞋是什麼玩意兒?"
" 這是 Timberland(譯者註:靴子品牌),哥,別這樣。"
" 史蒂夫,讓我幫幫你吧,我帶你去找我的裁縫,然後給你做十套西裝,量體裁衣,羊絨的噢!"
" 哥,你夠瞭。"
" 羊絨的噢,史蒂夫。"
" 哥,求你瞭。"
" 跟我去吧,找我的裁縫去。"
大夢一直就是這麼像冰一樣冷靜,他是一個超越時代的人。NBA 球員現在穿著他曾經穿過的風格到處晃悠。但我不想聽啊,你得理解我的個性對不?你得知道我的故事對不?而且 20 歲以下的小孩哪能理解他?現在幾乎所有的 NBA 球員都同出一系,讀個預科,然後打 AAU 的比賽,免費的鞋,免費的飯,打一年就走,這些對他們來說都是好事。
但對我呢?
在我有機會跟大夢坐同一架飛機,聽他說要帶我去買羊絨西服的四年前,在我有幸能跟手套佩頓對位的四年之前,我當時站在馬裡蘭州塔克馬帕克(譯者註:華盛頓特區郊區的城市)的楓葉大道上,在中國城邊上販毒。
我母親那個時候剛剛過世,父親則在聯邦監獄待著。我們有 18 個人擠在一個公寓裡,我從高中輟學瞭,沒有任何大學的獎學金,連普通的文憑也沒有,啥都沒有。
那是 1995 年,我看著艾弗森在幾條路之外的喬治城大學大殺特殺,而我,整天在角落裡杵著,試圖建立一個我的小 " 毒品帝國 ",然後還要小心翼翼不被別人搶,到瞭晚上,我就去旁邊消防站的地下室打打野球。
沒有多少人知道我真實的故事。有時候我甚至問自己:" 我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怎麼有機會能跟大夢坐同一架飛機的?"
我會告訴你的,但是首先,我沒忘瞭佩頓那茬,聽我說,我這輩子聽瞭各種各樣的垃圾話大王噴垃圾話,有些甚至比佩頓還優秀,比他有創意多瞭,也比他殘忍多瞭。但是這老哥,這老哥就是狂噴啊,停不下來。他在場上一分鐘都不會閉嘴。但我能怎麼樣呢?我從小就把他當偶像,所以我也沒選擇瞭——隻能去打爆他。
然後我就把他打爆瞭。
你去查查數據,我肯定是打爆他瞭。
他命中率應該隻有 30%,有些書呆子會在推特上噴我:" 哈哈史蒂夫,我用谷歌查瞭他的數據哦,他實際上投出瞭 39% 的命中率。"
夠瞭朋友,反正我把他揍爆瞭。
我那天 20 投拿瞭 27 分,這肯定是事實。我記得西雅圖超音速那天擊敗瞭我們,但是我把佩頓震驚到瞭,他根本沒法相信。你知道他什麼反應嗎?就像動畫片裡史酷比警官和他的手下最後抓到壞人,給壞人扣上鐐銬然後那個壞蛋一通亂吼的樣子。就是那樣。
佩頓回更衣室時候的感覺就是:" 等著,你這個欠揍的新秀小兔崽子,等我去休斯敦,我會把你爆成渣渣的,我會的,你這個小兔崽子。"
在回休斯敦的飛機上我就想," 我做到瞭!耶!"
我從那個販毒的角落一路走到瞭現在。
我不會以販毒為榮,又有什麼好以之為榮的呢?但你得理解我的成長經歷,理解那個時段。我在華盛頓特區長大,80 年代的華盛頓特區,那段時間都不能稱為 " 毒品風行 " 瞭,得說 " 毒品泛濫 ",毒品摧毀瞭我們整個社區,就像瘟疫一樣。我見證瞭這一切,我活在其中,我還自己販毒。
我最早的記憶是在放風日去聯邦監獄探監我父親,一個警官帶著我和我媽去瞭一個小房間,他們搜瞭我們的身,那時候我才 3 歲,不過這不重要。
" 把你的褲子脫下來。"
因為經常有人用這種方式把毒品偷運進監獄,那段時間就是這麼絕望。我爹因為搶銀行在裡面呆瞭 20 年,那時候你還有機會搶搶銀行。用 80 年代老派的方式,帶著頭套,全靠拼。他那時候是華盛頓特區有名的人物,還有我的哥哥們。這就是我的現實,但那時候我特別矮,當我爸媽分開之後,他一直跟我哥哥們說," 別把史蒂夫帶進來,永遠都別,他得活得跟我們不同。"
但是事實上,那個時候的華盛頓特區,就是 65 平方英裡的毒窟,充斥著毒品、女人、槍、打鬥和試圖逃離——以任何方法逃出去的人們。我媽媽是一名護士,我的繼父是收垃圾的。我們 18 口人擠在一個三間臥室的公寓裡,靠食品救濟過活,但是根本不夠啦。所以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去跟那些角落裡的大孩子玩,去賺一些零用錢去買 Now and Laters(譯者註:糖果品牌)或者其他東西。
等我到瞭 10 歲的時候,我拿到瞭我的第一份工作——電話亭男孩。
你知道啥是 " 電話亭男孩 " 麼?
很簡單,我在中國小區旁邊坐著,等公用電話,裝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隻要電話一響,我就去接。一般都是想找毒品,找女人,找任何東西的人,然後我會告訴他們去哪交易,這就是我的工作。整天整晚,一個角落有 50 名毒販子,另一個角落還有 50 名,然後小史蒂夫在電話亭那呆著。
我在那也沒啥事可以幹,為瞭打發時間,我就會拿個籃球去扔著玩。我們把電話亭的頂掀瞭,讓球正好可以通過,但是是個方形,所以隻能完美的高拋物線才能把球投進去,要是你能投進去的話,球就會撞著電話亭的壁一路下來。
我會整晚在那運球,變向,後撤步跳投 ……
我在那個電話亭投瞭上百萬個跳投,一天又一天,我都在躲學校巴士,在躲我的老師,當然,還得躲我的哥哥們和我老媽。我得把所有事都藏起來不讓他們知道,但我隻要去學校的時候,我就能拿到一個好成績。所以當年別人僅僅覺得我是 " 籃球少年 " 小史蒂夫。我那時候很矮,我外婆每天用鉛筆給我量身高,在墻上做記號,但是我根本不長個,我那時候都 12、3 歲瞭,就是不長個。
高中試訓的第一天,我去瞭,覺得自己就是球隊要找的人,但是他們根本沒要我。因為我太矮瞭,所以他們讓我去旁邊打小孩的場,讓我絕望瞭。我離開那個籃球場,再沒有打過高中籃球,除瞭那兩場。
兩場,我的高中籃球生涯就兩場比賽。你能相信麼?我打瞭一會 AAU 的比賽,然後打瞭些野球,這就是我全部的經歷瞭。我猜我應該低下自己的頭然後好好去訓練,但是你得理解當時我的情況有多麼復雜,尤其是在貧困中長大,我們一直在搬傢,我去瞭六所不同的高中,一直漂泊,沒有穩定性可言,就像我在爆米花機裡頭長大一樣。
也挺有意思的,我記得我告訴身邊的人,我要娶 Janet Jackson(譯者註:邁克爾 - 傑克遜的妹妹)。珍妮特 - 傑克遜那時候是我的世界裡最辣的女孩。但那時候我才 15 歲,還在領食品救濟,又矮,身邊是各種嗑藥的人,我連高中籃球都打不瞭,我怎麼才能走出去,讓自己跟她有機會呢?
然後我待在瞭那個角落裡,為瞭活下來做我必須去做的事情。太糟糕瞭,我不會引以為榮,我在那裡被搶瞭無數次,被揍瞭無數次。我親眼看見過街頭殺人就跑,但實話實說,如果你問我我最怕什麼,不是這些槍,這些槍擊對我們來說已經很自然瞭。我的意思是,不然你覺得街頭是什麼樣呢?最讓我害怕的事情是毒品,那些用過的針頭,吸管還有致幻劑,那些毒癮發作的人的眼神。到處都是,這些都是普通人——護士,老師,郵差,甚至華盛頓特區的市長,馬裡昂 - 巴裡。
整個城市如行屍走肉一般,這就是當時我們居住的環境,每天,每分鐘。
我 18 歲的時候,媽媽因為癌癥去世瞭,讓我感覺天都塌瞭。我覺得我完瞭,沒有任何希望瞭。忘瞭這些吧,我當時連籃球也不碰瞭,退出瞭我 AUU 的籃球隊,也不在公園裡打野球瞭,我還輟學瞭。我販毒販出瞭新境界,我當時覺得我可以打造一個毒品帝國,直到自己被槍擊或者被抓,然後一切結束。
我的意思是,當時沒有哪一所大學的雷達裡有我,我媽媽剛去世,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呢?
唯一拯救我的是我 AAU 球隊的教練,托尼 - 朗力,他跟我說的話。他是一名退休的警察,有著退休警察一貫的睿智。他曾經說:" 我告訴你你以後會怎樣,史蒂夫,十年之後,你會看見同樣的人,他們在同一個角落,販同樣的毒,然後這些人可能穿著最新的 Filas,或者最新款的 AJ,看起來很酷炫。但是你仔細看他們,他們一年年變老,然後又一年,重復同樣的破事,然後被搶,每天每天,而你,可以去做不同的事。"
這話一直在我腦海中回蕩,我一直在想,我有一條出路,但不是杜克大學,而是一個叫聖哈辛托的大學,在得州休斯敦旁邊。有個教練看瞭我 AAU 的錦標賽,他們跟我說給我留瞭一個空位,我想,不是吧,社區學院?我對得州也一點都不瞭解啊?
但是我外婆成功說服瞭我,她說這是我媽媽希望我去做的事,然後我讓步瞭。我拿到瞭自己的普通學位證,我外婆給瞭我 400 美元和去休斯敦的機票。然後聖哈辛托大學的教練在機場接到瞭我,同樣一個機場,休斯敦人接到大夢奧拉朱旺從尼日利亞飛過來的機場 。實話說,那時候我應該跟他一樣震驚瞭,30000 個白人和你的史蒂夫 - 弗朗西斯。對我來說是一種文化的震驚,但是好歹我穩定下來瞭,我有一張自己的床,我有一個球隊名額,然後我徹底打出來瞭。
你去問問肖恩 - 馬裡昂吧,去問他。他當時在溫森思大學打球,而他還是社區大學聯賽的全美最佳陣容。他才是那個大傢想看的人,然後我們飛到印第安納跟他們比賽,我把他 " 謀殺 " 瞭。我在他頭上拿到瞭四雙,我記得當我們都進瞭 NBA 之後,我們在投籃練習時聊到瞭這個,他告訴我他傢裡還有當年比賽的錄像帶。那個錄像帶還在!20 年裡我一直要馬裡昂把錄像帶交出來,他一直在躲我。
肖恩,錄像帶在哪!
拿出來給大傢看看,肖恩!
我當時就是到處摧毀別人,但是怎麼說呢?畢竟還是在社區學校的比賽,我理想中的生活——雖然有人可能覺得可笑——我的夢想是背著雙肩包走在真正的大學校園裡,走去上課。我一直在幻想自己能去喬治城大學或者馬裡蘭大學(譯者註:華盛頓特區附近的兩所籃球名校),在校園裡閑逛,去上課,就這麼簡單,這就是我當時的夢想。
一年之後,加裡 - 威廉姆斯和約翰 - 湯普森找我瞭,俄克拉荷馬大學和克萊姆森大學也在猛烈地追逐我。但我從小看著嵐 - 拜亞斯(譯者註:馬裡蘭大學球星,傳說中比喬丹還有天賦的球員,但英年早逝)和帕特裡克 - 尤因(譯者註:在喬治城大學打過)長大的,所以對我來說,隻有這兩個選擇。
當時我幾乎就要去喬治城大學瞭,但是我一輩子忘不瞭跟約翰 - 湯普森的那次對話,他跟我說:" 史蒂夫,我們喜歡你,但是我們才得到艾弗森,在他之後不能再要你瞭,我做不到,史蒂夫,我會得心臟病的。"
我尊重他們的選擇,他是對的,他見過喬治城大學那些艾弗森的擁簇者們,他知道這些都等著我去經歷。所以在我大三的時候,我轉學去瞭馬裡蘭大學。
我是隻馬裡蘭龜(譯者註:馬裡蘭大學的標志)。
聽著,你能說任何你想說的話,我一輩子做過很多錯事,我並不完美。但在我去馬裡蘭大學上課的第一天,我準備好瞭我的書本,準備好瞭我的書包,然後人們隔著校園朝我大喊:" 喲,史蒂夫 - 弗朗西斯,咋樣瞭哥們?"
那天不能更棒瞭,我媽媽要能親眼看到,肯定會淚流滿面的。
我的繼父甚至在校園裡找到瞭一份工作,在公交站的售票處工作。有天我訓練完回傢的時候,我跑過去看他,有個兄弟會的哥們跑過來說:" 史蒂夫,你爸真棒。"
" 你在說啥呢?"
" 他免費讓我們進來瞭,他人太好瞭,他說他是你爸爸。"
我走進公交站,我的繼父當時管著後門,在他的小亭子裡,有個電視,有薯片,還有到處站著喝啤酒,跟他聊籃球的人們。他還把我妹妹和她的玩具帶過去玩瞭 。那個場景彌足珍貴,他看見我穿著馬裡蘭的套頭衫走過來,我從沒見過有人這麼自豪過,他跟所有人都說:" 這是我兒子,這是我的孩子,他在馬裡蘭大學。我去。"
他每個主場比賽都會來看我,如果我們打客場而他在工作的時候,他就會在那個亭子裡的電視上看我。說來諷刺,因為我的生父,在他被關起來之前,曾搶過這個公交站。然後我的繼父,現在卻在這工作。他是一個本分勤快的老實人,他是我心裡真正的父親,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還是比賽時喝彩聲最大的那個人。
那時候誰也防不住我,我的生涯起飛瞭,打完那個賽季,我入選瞭奈斯密斯的最終入圍名單,所有人都在說我會是 NBA 選秀前五。
想想吧 ……
18 歲的時候,我在塔克馬帕克販毒,在那被搶。
22 歲的時候,我參加 NBA 選秀,被選入 NBA,還跟大衛 - 斯特恩握手瞭。
而且你猜猜那年選秀在哪舉行——華盛頓哥倫比亞特區。
天命所以,又有什麼解釋呢?
我記得在那個時候,選秀之後,我坐在我繼父廚房的桌子上,看著桌上躺著的 8 萬美元的現金,我打球賺來的。太難以置信瞭,我妹妹當時就 10 歲,我拿著錢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她買瞭一臺電腦,那種大大的康柏電腦。然後那個夏天放的歌全是佈萊妮的,每日每夜。然後我給我外婆買瞭一套房子,一周之後,我開始接到各種債主的電話,告訴我欠他們錢。
然後我去問我的哥哥們," 這些電話哪來的?"
他們告訴我:" 那時候我們傢沒錢,媽媽為瞭維持生活,得以我們的名義到處欠債。"
我告訴你,那些人打電話跟我說:" 史蒂夫 -D- 弗朗西斯,好吧,我們終於搞清楚你是誰瞭。"
這就是美國,他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他們會找到你,我從 8 歲就開始還信用卡賬單瞭,我一路走瞭這麼遠。
而現在,我知道溫哥華人很恨我,我當時逼他們把我交易走。當我知道自己以第二順位被溫哥華人拿下時,我都快哭瞭。我才不想去凍成狗的加拿大,離我傢太遠瞭。而且他們馬上就要搬到其他城市去(孟菲斯)。我當時還覺得挺對不起的,但現在也沒瞭,因為現在每個人都明白這個籃球商業帝國是什麼德性瞭。那支球隊最終也搬走瞭,唯一我覺得抱歉的事,是我在他們把我交易走前,在新聞發佈會上的粗魯,可能是 NBA 歷史上最粗魯的發佈會瞭。
艾弗森那個 " 訓練,你跟我談訓練 " 的發佈會?跟我比就是小巫見大巫。
加拿大?我?那麼遠?不可能的,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休斯敦當時是我最佳的選擇。人們可能不信,但是奧拉朱旺是對我比賽影響最大的人瞭,我從小就看他的腳步,學他的腳步,模仿他。我的變向?那不是喬丹的動作,也不是跟艾弗森學的,而是跟大夢,你看看我的腳步吧,會看出大夢的影子。
" 史蒂夫。"
" 夢哥,啥事?"
" 你的運球。"
" 我運球咋瞭,夢哥?"
" 你運球太多瞭,史蒂夫。"
" 又來,夢哥啊!"
" 太多瞭。"
來自上帝的聲音,我跟他一起打瞭兩年球,對我來說還是不可思議的事。我在飛機上跟他坐在一起,戴著我的大耳機聽 Jay-Z。
" 又咋瞭夢哥?"
" 你聽的音樂,什麼噪音啊?"
" 哥,別這樣。"
" 關掉吧史蒂夫,我在聚精會神聽神的指引。"
" 好好好,夢哥,照你說的做。"
我還能說什麼呢?我其實應該聆聽更多他的教誨的,但是我當時是個小混蛋。我覺得自己站在世界之巔,在 2000 年扣籃大賽後,大夢和巴克利走瞭,我覺得休斯敦徹底接納瞭我。我現在還住在休斯敦,我可以在這座城市到處走,人們都支持我。哪怕是我經歷過那幾年最黑暗的日子。我就在這瞭,休斯敦支撐著我。有誰隻在一個城市打過 5 年球,隻進過一次季後賽,還能得到這麼多愛呢?
我覺得是我和姚明給這座城市帶來的能量。姚明是我兄弟,當他來到休斯敦的時候,我們感覺是對奇怪的組合。一個從中國來的人,和一個從華盛頓特區來的,連語言都還算不上問題,雖然也是一部分。我左耳朵有一部分失聰瞭,然後姚明右耳朵也有一部分失聰,我們當時嘗試用最簡單的英語交流。
他轉過頭來:" 啊,什麼?"
我轉過頭去:" 啊,你說什麼?"
太搞笑瞭,但是他是我兄弟,他是我見過最善良,最尊重人,最聰明的隊友。這哥們每天投籃訓練前得做 15 個采訪,然後結束後還有 15 個。鏡頭如影隨形。太瘋狂瞭,他問我們:" 你們對這些鏡頭沒意見吧,會不會影響你們?"
這就是他的為人,他是我這輩子最愛的隊友,沒有任何爭議。他還是一名偉大的球員,我還是會一直想如果他受傷之後沒有急著復出會是怎麼樣,如果我們一直在一起會怎麼樣。這些事一直還縈繞著我,我們打出瞭一些精彩的比賽,休斯敦人都知道。
但是他們做瞭什麼?他們把我送去奧蘭多換來瞭特雷西 - 麥克格雷迪。
這讓我崩潰瞭,我在魔術的日子不值一提,更不用說我在紐約尼克斯的時候。這就像電影《好傢夥》裡最後一個鏡頭,所有人都亂套瞭,都背叛彼此,然後開著車,看著天上飛來的警用直升機。最後徹底混亂瞭,那兩支球隊,我在踏入更衣室五分鐘之後就意識到:" 沒希望的,這兒贏不瞭球。"
一瞬間你就能感受到,這就是球隊文化。
當我 2007 年回到休斯敦的時候,我很高興能回傢。但是說實話,那是我整個生涯下坡的起點,裡克 - 阿德爾曼 …… 我發誓我當時訓練極其刻苦,不信你們可以問姚明,他能作證。但是阿德爾曼當時把我放在盧瑟 - 海德、佈魯克斯和阿爾斯通後面,不是對這些球員不敬。但是,唉,教練都不讓我打球,然後我一直坐在板凳上,聽著球迷們叫我的名字。然後比賽完我回到傢,坐在走廊上,一坐就是幾個小時,完全安靜。不喝酒,也沒有音樂,啥都沒有,就幹坐在那,一直到凌晨 1 點,坐在那思考。
我從華盛頓特區郊外角落裡一個販毒的小孩,到四年後進入 NBA,然後現在一切都結束瞭麼?都落下帷幕瞭?在我 32 歲的時候。我知道這就是我的結局瞭。我還是很難很難咽下這口氣,我不管你是誰。
我在北京打瞭一會球,然後又努力想回到 NBA,但是沒有結果,我花瞭整整四年時間,才接受這個事實,我沒辦法再繼續打球的事實。一切都結束瞭。
我有過一段黑暗的日子,毫無疑問,而且我知道人們會問:" 史蒂夫 - 弗朗西斯咋瞭?" 但是最艱難的事,莫過於在網上看到有人說我吸毒。我想到我外婆會看到,我孩子會讀到,想到這些,我的心都碎瞭,聽著,在我成長過程中我確實販過毒品,我承認這個,但是我從來不會吸毒。
弗朗西斯咋瞭?發生瞭什麼?我當時酗酒瞭,這就是事實。當然這同樣糟糕。當我失去籃球的這幾年,我失去瞭我的人生,我還失去瞭我的繼父,他自殺瞭。
我隻能放手,哥們。
我隻能放手。
從 18 歲時我媽媽去世,到我離開 NBA,我從未卸下自己的防備,沒有一分鐘。我就像在戰爭中的士兵一樣,不能有一絲放松。當結局來的時候,就像我停下來,說," 這段時間還不錯。"
聽著,你可以用任何你的想法去套史蒂夫 - 弗朗西斯。當我巔峰的時候,我是最有活力的球員。你可以覺得我確實不是個垃圾。我都不在乎瞭,但我有天突然想起一些事情,想起我從哪裡來,想起自己能在 NBA 打一分鐘都是瘋狂的事,這就是我希望人們能記住關於我的一件事。
塔克馬帕克,馬裡蘭,1997 年。
我當時從聖哈辛托大學回到傢。我當時在得州都快得思鄉病瞭,我每天以淚洗面,告訴教練我想回傢。回到我自己的傢庭裡,回到我的社區裡,回去販毒,回去過我行屍走肉的生活,每天每夜,直到永遠,這就是我知道的事。
所以我放假回去瞭,所有人看著我說:" 你覺得你長大成人瞭?好,大學生,讓我們看看你多有能耐。"
他們讓我和格雷格 - 瓊斯單挑,華盛頓出產最厲害的人,這是 " 毒梟之戰 "。50 個人站在籃球場一端,手裡揣著 AK-47,另一端還有 50 個人揣著 AK-47。
他們在比賽上壓瞭 10000 美元,1v1 單挑,三局 。
你沒法說不。
我們打瞭第一局,我把他打趴瞭。
打到第二局的時候,我本可以繼續虐爆他的,但是那一瞬間,我突然想到,想到我本可以成為華盛頓特區之子的,我本可以成為街頭傳奇的。我本可以輕松贏下比賽拿錢走人,回到自己的胡同裡,回到自己的舒適區裡。
我本可以留在那個破盒子裡的。
但是我想要更多,我想要不同的生活,我想要娶珍妮特 - 傑克遜,所以我讓他贏瞭第二場,然後把球扔到瞭籃板後面,離開瞭籃球場。我踏上瞭飛回得州社區學校的飛機,然後打爆瞭肖恩 - 馬裡昂。
從那個角落,到 NBA,我用瞭四年時間。
我得承認,我從沒得到珍妮特,那是個恥辱嗎?但是你知道麼,在那場單挑四年之後,我登上瞭 ESPN 雜志的封面。
小史蒂夫拿著籃球面帶微笑,站在一個迪士尼小孩旁。
你寫不出一個這麼瘋狂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