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李旭
（一）
走出米蘭馬爾彭薩機場，坐上大巴，中文導遊就講解起米蘭的風土人情來。" 聖西羅 " 球場的前世今生自然是話題之一。可剛開口，同行的記者裡就有瞭嘀咕聲，既然這次是國際米蘭的主場，應該是稱之為 " 梅阿查 " 體育場吧。
AC 米蘭的主場叫做聖西羅，國際米蘭的主場是梅阿查——很長一段時間以來，這樣的 " 常識 " 已經成為瞭國內球迷顯擺自身資歷與立場的入門測試。
導遊小姐馬上進行瞭改口，但她也介紹，這座球場的名字並沒有背負那樣沉重的意義。球場建成於 1926 年，由當時 AC 米蘭主席皮耶羅 · 皮雷利贊助完成，最早由 AC 米蘭使用。1935 年被米蘭市政府買下，1947 年起，國際米蘭也開始在這裡比賽。由於球場區域是米蘭的聖西羅區，所以一直被習慣叫做聖西羅。
1980 年 3 月 3 日，為紀念 20 世紀三四十年代先後效力於米蘭雙雄的意大利著名球員朱塞佩 - 梅阿查（Giuseppe Meazza），米蘭市政府將該球場正式命名為朱塞佩 - 梅阿查球場。
聖西羅還是梅阿查，這兩個詞都是中性的，意大利球迷、媒體在使用時沒有偏向，連莫拉蒂本人也常使用聖西羅一詞。就像意大利足球專傢王勤伯所說的，" 為什麼意大利民眾和意大利媒體使用聖西羅的頻率高過梅阿查呢？當然不是說 AC 米蘭球迷比國際米蘭球迷數量更多，也不是意大利媒體親 AC 米蘭。而是聖西羅這個名稱使用瞭快一個世紀，梅阿查才 30 多年，習慣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
" 聖西羅 " 和 " 梅阿查 " 並不是非黑即白、你死我活，是我在米蘭學到的第一課。
在國米基地采訪完斯帕萊蒂與伊卡爾迪，中國記者團大巴便徑直前往聖西羅。球場平日裡對公眾開放，從正門進入幾米遠的地方，有一個博物館。一樓是球場的介紹和模型，二樓是國米和 AC 米蘭兩傢俱樂部過往球星的隊服陳列。大致來說，樓梯的左邊櫥窗屬於國際米蘭，同城對手占據著右手邊。但一個圓形怎麼能夠如楚河漢界般一切為二呢。在陳列的球衣裡，我們看到瞭羅納爾多、羅伯特 · 巴喬、皮爾洛、伊佈拉辛莫維奇等人的名字，他們被兩傢俱樂部引以為榮，他們是這座城市的驕傲。
（二）
在聖西羅博物館為我們講解的是一位叫做娜塔莉的意大利姑娘，她的中文說得很溜。她在 2008 年曾到北外做過交流學生，而近一年來明顯增多的中國遊客讓她的學藝與日俱精。
如今，穿梭於米蘭的街頭巷尾，會時不時地與中國元素相遇。出租車司機看到從中國而來的旅客會脫口而出 "Suning！""Inter！"，體育場外的球迷會以 "Hello China！" 熱情地打招呼，現學過中文的餐館老板會在臨走時說 " 加油國米 "。整整一條唐人街的二樓住戶們，自發用繩子勾連起對面的陽臺，為的是掛上俱樂部隊旗，藍黑與紅黑，交相輝映。一位華人老板感慨，兩傢久負盛名的俱樂部如今雙雙屬於中國人，讓他們驕傲，找尋到瞭歸屬感。
斯帕萊蒂經歷過很多次羅馬城德比，卻是職業生涯裡第一次擁抱米蘭德比。有什麼區別？他說，米蘭德比的公眾參與度更高，儀式感更強，" 將會受到中國球迷巨大的關註。"
斯帕萊蒂的話，說得並不夠精確，不僅是中國，這一場米蘭德比，吸引著全世界的目光。門票在一個月前就近乎售罄，80000 個位置座無虛席，450 萬歐元的門票收入創下瞭意大利足球歷史新高。超過 450 名媒體人員，200 多名記者以及 100 多位國外通訊員參與到此次德比報道中。同時，超過 40 傢電視轉播商向超過 180 個國傢的電視觀眾進行轉播。現場包廂裡，坐著阿爾巴尼亞總統、卡塔爾皇室以及意大利奧委會的主席。
事實上，這場德比戰隻是一個縮影。國米本賽季出色的戰績，使得梅阿查球場的上座率得到大大的改觀。據統計，14/15 賽季的上座率僅為場均 37270 人，而 15/16 賽季和 16/17 賽季則基本持平，分別為 45538 和 46622。本賽季截至第 7 輪這一數字達到瞭 53008，如果算上德比的現場觀戰人數，那麼平均上座率突破瞭 6 萬大關。
（三）
德比之前，伊卡爾迪以 6 個進球在意甲射手榜位居第 4 位，不過上一個運動戰進球還是在同羅馬的強強對抗中。前 9 次德比，他也隻有一球入賬。" 我對這個情況心知肚明。" 伊卡爾迪說。
作為回應，國米隊長一口氣上演瞭帽子戲法，榮膺德比英雄。他打進第三粒點球時，距離常規時間結束隻剩下 1 分鐘。聯賽僅僅 8 輪，國米就已頻頻在比賽最後時刻進球、絕殺。" 團結一致，永不放棄，是我們比上賽季做得更好的地方。" 伊卡爾迪表示。
這樣的變化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斯帕萊蒂。從夏天入主開始，他就把如下的一段話當做瞭口頭禪，" 國米應該是一個團隊，而非一些個體。這些球員都很有實力，但如果每個人都各自為戰，那麼就踢不出整體足球。夥計們不能這樣想：我是坎德雷瓦、我是穆裡略，而應該是，我就是國米！你應該永遠銘記這傢俱樂部的悠久歷史，如果球員不能體會這件球衣的重要性，那麼我們恐怕就達不到目的地。"
像斯帕萊蒂所要求的，國米隊員們為著俱樂部的光榮與傳統而拼盡全力。雖然以 2 比 3 輸掉瞭比賽，但 AC 米蘭的隊員們也盡可以昂著頭離開。蘇索禁區外圍的世界波技驚四座，博納文圖拉的鏟射破門也是靈氣十足。經歷瞭陣容大換血之後，陣痛或許是必須的代價，但進步與改變也顯露著無可否認的端倪。
德比夜 5 個進球，在聖西羅看臺上，感受著地板一次次被震顫，往昔一點點浮現。隻要記憶力還不錯，一定還想得起國際足聯曾公認它為世界第一德比；還記得荷蘭三劍客對陣德國三駕馬車的光輝歲月；記得羅納爾多與舍甫琴科之間的鋒霸對決；記得兩面旗幟馬爾蒂尼與薩內蒂針鋒相對、寸步不讓；魯伊科斯塔與馬特拉齊肩並肩一起看煙花的鏡頭，又會在如今濕潤多少人的眼眶？
如果記憶力不算壞，一定也記得，最近幾年裡米蘭德比早已經與馬德裡德比、曼徹斯特德比等同城對話毫無可比性。巨星的流失、戰績大肆下滑、場面平淡不驚、關註度的銳減，米蘭德比隻剩一副徒有虛名的 " 空殼 "，它的落魄折射的是整個意甲聯賽在世界足球版圖上的逐步邊緣化。
這一次的米蘭德比後，國米戰績變為 7 勝 1 平，積分反超瞭尤文圖斯。而這一次的德比，或許也將會成為一個新故事的起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