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楊帆
如果說歐美是足球的青壯年，那麼伊沙日韓就是足球的青年，以上海上港為代表的中國足球就是童年，用浩克做四分衛的上港式橄欖球打法就是回到足球的童年。所以，亞冠半決賽敗給足球青年浦和紅鉆，對於中超來說不全是壞消息，至少事實告訴我們，這條路走不通。
2017 年，上港就做瞭兩件事：第一是把恒大從亞冠和足協杯拉下馬，第二就是證明橄欖球隊無法在足球場上擊敗足球隊。為瞭這場 2017 年最盛大的 " 橄欖球賽 "，博阿斯親手 " 殺死 " 瞭代表足球元素的埃神，" 殺死 " 瞭中鋒這個結構性的足球元素。但，博阿斯你有種就靠橄欖球殺進亞冠決賽，不晉級就要承擔由此帶來的一切後果。
較之亞洲其他聯賽，中超作為一個 703 聯盟，或多或少都具有一些橄欖球聯賽的屬性。就是我們經常說的，3 個外援在前場彈鋼琴，7 個中國人在後面抬鋼琴。但上港把橄欖球打法玩到瞭極致，浩克一屁股就把所有人都擠開，變成瞭 1 個人彈鋼琴 9 個人抬鋼琴的遊戲，對手則都變成瞭活動的人墻或沙袋。所以，浩克要不能開胡，上港立馬下降至少一個檔次。
2017 年之初，我曾在體壇 + 撰文指出過，浩克這種一將功成萬骨枯的四分衛踢法，會犧牲掉武球王。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先犧牲的是中超歷史上最好的外援前鋒、單賽季進球最多的射手王埃爾克森。盡管武球王的 " 常規賽 " 數據達到新高，但在真正要命的亞冠半決賽，在靈動的日本球員面前，" 核武 7" 其實不會踢球，武球王和他的隊友們還需要學習如何摸到季後賽的地板。
同樣是攻強守弱的球隊，浦和紅鉆表現出更豐富的大賽經驗和底蘊。由於首回合客戰 1 比 1，回到琦玉球場的主隊沿用瞭防守反擊的思路，最終是防守更好的球隊勝出。其實，浦和進攻端的表現同樣好過上港，除瞭 1 球零封，還打中一個門楣，武藤雄樹還頂偏瞭一個必進球。而來自上海的橄欖球隊除瞭遠射，難有禁區裡的威脅。
從這個側面，也可以看出日本球隊的戰術素養。與上港的四場比賽踢下來，浦和越來越明白如何限制浩克，槙野智章和長澤和輝的發揮是現象級的，讓浩克踢出瞭他 2017 年最爛的一場比賽。他爛，上港必爛。在技術、戰術和心智上，中國足球跟日本的差距進一步拉大，這就是一場孩童跟青年的比賽。兩者的差距，之前可以用千萬歐級別的外援掩蓋，比如孔卡；但現在，用 5000 萬歐和 6000 萬歐都遮掩不住。
不考慮勝負，在中國足球的戰略發展方向上，我更喜歡斯托伊科維奇的廣州富力，他的球隊是 7 個人在前面彈鋼琴，4 個人在後面抬鋼琴。當然，富力有他們的問題，但大方向更值得推崇。斯托的球隊就算臨場狀態再差，最起碼是用團隊和體系踢球，戰術體系自動具備瞭可成長性。
在純競技角度，單靠個人能力的中超球隊走的是飲鴆止渴的發展路線。中超球隊混跡亞冠的相對優勢依次如下：第一，個人能力；第二，前場三叉戟的小組配合度；第三，戰術體系；第四，底蘊 …… 而日韓相反，他們的相對優勢就是兩個：體系 + 底蘊。日韓球隊幾乎不依賴外援的個人能力，更不存在對中前場小組攻擊的倚重，比如浦和紅鉆前場隻有一個外援席爾瓦。就算是天價請來的波多爾斯基的 J 聯賽球隊神戶勝利船，也不是每次進攻都會交給波爾蒂王子單幹。
是的，花銀子請天價外援能快速提高實力，跟吃偉哥一樣立即勃起。但老外都很笨，他們偏偏不走捷徑，去做更需要時間的體系和底蘊的長期建設。
從短期看，把團隊的命運寄托在少數人甚至某個人身上，本身具有極大的風險性。比賽越大，風險越大。亞洲球隊喜歡用個性鮮明的南美球星解決問題，但很多南美球星的團隊屬性不敢恭維。以浩克為例，以他的個人能力，怎麼可能在歐洲主流聯賽混不下去？打小比賽可以，但大比賽比拼的是全面的素質和能力。踢球不專註，有事沒事總愛跟裁判嘮嘮嗑，您是裁判監督還是球員？
從長期看，足球文化、傳統和底蘊是一點一滴逐步積累起來的，而承載的 " 容器 " 是體系而不是個人。球員的個人能力好比一部手機的硬件，而戰術體系好比手機的軟件，不太可能 10 天半個月就換手機，但 APP 卻時時刻刻可以迭代升級。也就是說，一個國傢也好，一支球隊也好，足球智慧、文化和傳統的學習能力，體現在戰術體系本身的可成長性，這是一個變量。
所以， 沒有體系，比賽的經驗和智慧就無法積淀、傳承和復制，永遠在低水平上重復建設。球星一離開，球隊就垮瞭，體系的學習能力歸零。然後，等新的外教外援來瞭之後，再從零開始積累。跟歷史上的朝代更迭一樣，秦亡之後，項羽一把火把阿房宮燒瞭，國傢財富歸零。這樣的不斷歸零的增長方式循環往復，試問傳統和底蘊怎麼累積？
以恒大為例，裡皮和斯科拉裡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體系，裡皮走後，恒大就經歷瞭一次歸零的動蕩。現在，我們就可以預期，博阿斯和斯科拉裡如果離開，未來的教練又帶來新的戰術體系，那麼，恒大和上港還將迎來又一次歸零的遊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