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訊體育 10 月 30 日訊 帕特裡斯 - 伯尼爾是美國大聯盟球隊蒙特利爾沖擊的隊長,2016 年底當德羅巴將要離開球隊的時候,他曾經這麼評價德羅巴," 不論是在場上,還是在場下,迪迪埃都給球隊帶來瞭非常多的東西,他給球隊帶來瞭領袖氣質和豐富經驗,還有人性的東西。" 而如今,這位代表蒙特利爾沖擊出場過 258 次、代表加拿大國傢隊有過 56 次出場的後防領袖也選擇瞭告別球隊,這位年滿 38 歲的老將將結束自己的職業生涯。
對於加拿大老將帕特裡斯 - 伯尼爾來說,今年的 10 月 22 日註定意義非凡,因為那天進行瞭他球員生涯的最後一場比賽。盡管球隊遺憾輸球,但他用一個進球告別瞭心愛的綠茵場。近日,他通過 " 球員論壇 " 網站回憶瞭自己的職業生涯,並表達瞭對蒙特利爾沖擊隊的感恩之情,以下是全文內容。
很難弄清楚我對足球的愛是從何時開始的,父親第一次帶我去足球俱樂部的時候,我隻有四五歲左右。我還知道,三歲時我還和母親一起在地下室踢過球——所有人都是這麼告訴我的。
在我的成長歷程中,父母一直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我出生前,他們從海地移民到瞭加拿大。
有關海地人的一件事是,他們是巴西足球的狂熱擁躉——黃色球衣、藍色短褲和白色球襪。父親曾和我講過 1970 年的那支巴西隊,講過貝利,告訴我他有多棒。
而且,他還收藏著用傢庭錄像系統制作的錄像帶,他會給我看過往的世界杯比賽,讓我看偉大球星們的表演,比如馬爾科 - 范巴斯滕、約翰 - 克魯伊夫和馬拉多納。我會坐在衛星電視前學習這些球星的技術,衛星電視配有一個大的方形盒子,邊框是用木頭做的。這些錄像帶還被父親放在某個地方,它們記錄著片刻的時光。
我曾夢想過參加世界杯。1986 年,我六歲時,我見證瞭加拿大參加世界杯的場景,而我確信自己有一天也能做到。我努力想要復制過往世界杯上的、錄像帶中的精彩瞬間,但現實並未讓我如意。
和現在的孩子不同,我們那時候沒有室內球場可用。我們在由冰球場改造成的場地上踢球,別人把冰清理掉之後,地面變得很滑,而且佈滿灰塵。而且,那時候沒有室內球場專用的足球鞋,隻能穿運動鞋。
我記得教練曾把可樂灑在地上,我們踩在上面,鞋的抓地力更強瞭,跑起來也更容易瞭。
也正是從那時開始,我的生活變得更忙碌瞭。我從四五歲開始踢足球,一年後又開始打冰球,有時在一天內我要兼顧這兩項運動,早上去打冰球比賽,晚上參加足球賽,或者反過來。一年 365 天都是這麼過來的。
可我一直喜歡足球,這是因為我一直聽我父親和叔叔們講有關足球的故事。他們經常聚在一起談論巴西足球,談論他們在電視上看到的、收音機裡聽到的事,這些讓我的腦子裡想的都是足球,讓我燃起瞭成為職業球員的熱情和希望。
我喜歡足球,也喜歡和朋友們踢球。每周五我都得和魁北克省的足球隊一起訓練,我討厭這一點,因為放瞭學我就得直接去訓練,也就不能和朋友們一起踢球瞭。
有一天我對母親說:" 媽媽,我不想去訓練瞭。" 但她告訴我:" 你明白嗎?你的朋友也希望擁有和你一樣的機會,他們不會說自己想和朋友踢球,進而浪費這個機會。" 雖然我沒有完全理解母親所說的話的更深層含義,但自那之後我沒有缺席過一次星期五的訓練。
在 12、13 歲的時候,有時我也會忽視父母所說的話,但他們是在教你人生經驗。
我得說,直到 1995 年隨加拿大隊參加 U-17 世青賽時我才完全理解母親說的話。我們和巴西、德國以及阿曼分在一組,我意識到對手的球員和我一樣大,但在首發名單上,別人的名字旁邊都寫著 "(來自)聖保羅或拜仁慕尼黑 ",而我的名字旁則寫著 " 業餘足球俱樂部佈羅薩德 "。
所有人都知道聖保羅和拜仁慕尼黑,可沒人知道魁北克的佈羅薩德隊。那時我方才意識到我在和世界上最棒的一些年輕球員同場競技,我也下瞭決心,我有機會成就大事,有機會追尋所有朋友曾有過的夢想。
從 13 歲開始,我習慣瞭離傢,無論是打冰球還是踢足球,無論是在加拿大還是去國外。當我去紐約的錫拉丘茲踢大學足球的時候,我更意識到離傢不會對我有什麼影響。
在內心深處,我明白父親更想讓我打冰球,並為 NHL 的夢想而努力。在蒙特利爾,冰球就是一種宗教,我知道 , 在 P.K. 蘇班的時代到來之前,父親希望我能把冰球打得和他一樣,但那不是我要走的路。我也明白,將來回憶的時候他會為我的選擇感到驕傲。
有時候人們說父母會將孩子視為寄托,放在我父親身上,這一點是沒錯的。他們那一代人沒有從事體育,而是上學,然後走上真正的職業生涯,體育被認為很粗俗。
我認為這是他支持我走體育之路的原因,我爺爺不支持他,那時的人不認為體育是條出路。父親同意我去追求夢想,我覺得這同樣是他的夢想。
最終,我回到瞭蒙特利爾,隨蒙特利爾沖擊參加瞭頂級聯賽,但我仍然想要鞭策自己,證明我還能更好。
後來我父親接到一個人的電話,那人說可以給我提供到歐洲踢球的機會。我得以前往挪威的摩斯 FK 隊試訓一周,我到隊的時候球隊剛剛從第一級聯賽,也就是挪威超級聯賽降級。
這和我之前經歷的一切大不一樣,我身處外國,和外國球員一起踢球。在錫拉丘茲踢球時的我是幸運的,我和朋友以及傢人隻有幾個小時的距離,我們能夠一起為悠長的假期制定計劃,比如感恩節,到瞭周末,他們也可以來看我的比賽。所以我很快反應過來,我離傢更遠瞭,需要坐一兩趟飛機才能到傢。
對我來說,歐洲代表著太多的未知,在摩斯 FK 隊尤其如此。我沒在青訓營或是足球學校成長過,突然之間我就和那些視足球為一切的人競爭瞭。他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踢球,而我在夏天 踢足球,冬天打冰球,我有太多的疑問——我足夠好嗎?我能成功嗎?
起初我在戰術的領會上有些生疏,但我知道就算無法比一些球員優秀,至少我能做得和他們一樣好。幾天後球隊告訴我,願意和我簽約,於是我就開始瞭在歐洲近 10 年的 " 冒險 "。
盡管我已經離開蒙特利爾很久瞭,可它一直留存在我的腦海中。在還沒有 FaceTime 這樣的語音視頻軟件的日子裡,連接互聯網時還有撥號音。
一個人生活,就會有很多想事情的時間。你會想,要是我不在這兒會怎樣?要是我回傢,和朋友和傢人在一起呢?你想知道他們的日子過得如何,你沒法在學校見到朋友,也無法在周末見到他們。同時,你也沒機會見證侄女和侄子們的成長。但作為職業球員你得犧牲這些,我接受這一點。
在球場上,一切都進展順利。我轉會到瞭特羅姆瑟隊,征戰挪威超級聯賽,並且被認為是聯賽中表現較為出色的球員之一。此時的我也引起瞭外國球隊的興趣。
2005 年金杯賽期間,我正隨加拿大隊前往西雅圖,我的經紀人給我打瞭電話,他說:" 貝西克塔斯打算為你送上一份報價。"
一份報價?我是一個來自魁北克省佈羅薩德的北美人,報價、金錢和價值,這些對我而言是陌生的。
最終的報價是 1000 萬挪威克朗。哇哦,我從沒賺過這麼多薪金,甚至都沒接近過。加盟特羅姆瑟時我的身價是 10 萬加拿大元,而現在我值 130 萬歐元瞭?這和幣種沒有關系,一聽到 1000 萬這個數字,你就明白這是很多錢。
我夢想著這些讓我的職業生涯有意義的時刻。那時我認為我會去西班牙、英格蘭或者意大利,然後在那些著名的球場踢球,那種氣氛獨一無二,而且都會是全新的經歷。不過貝西克塔斯最終簽下瞭世界杯冠軍成員克萊伯森,我的夢想也擱淺瞭。
令我慶幸的是,我在下一傢俱樂部經歷瞭大場面,那就是凱澤斯勞滕。我踏上過安聯球場,那時它還是拜仁慕尼黑和慕尼黑 1860 共用的主場,球場座無虛席。我覺得我身處於小時候看的錄像帶所呈現的場景中,感受著那種歡呼聲、能量和激情,生活也不再隻是訓練完然後回傢那麼簡單瞭。每天人們都會關註你,關註你去瞭哪裡,做瞭什麼,這些是我從未經歷過的。
但在德國,我的錯誤在於我變得安於現狀瞭。我認為我來瞭就會取得成功,我本該努力提升自我,以參加德甲聯賽為目標來鞭策自己。
隨後我去瞭丹麥的北西蘭隊。隻有當你離開一個地方的時候你才能意識到你留下瞭什麼,在丹麥的日子就是如此。那裡的每個隊員都對球權有強烈的渴望,那麼我們隊呢?我們喜歡把球控制在腳下,大部分比賽我們都有近 60% 的控球率。而當我離隊時,我可以閉著眼睛踢球,因為我總能知道隊友的位置在哪兒。球隊很年輕,但令人興奮,我在那兒待瞭三年,贏得瞭兩次國內杯賽冠軍。離隊時我已經 30 歲瞭,但我覺得自己更成熟瞭,甚至可以說在歐洲的經歷讓我變得更好瞭。
我沒有想過能回到蒙特利爾隊。然而,在足球世界中,時機很重要。休假時我總會回到這座城市,我也聽說他們渴望從北美足球聯賽更進一步,來到美國職業足球大聯盟。我記得球隊主帥傑西 - 馬希曾給我打電話,想要約我喝咖啡,並且談一談。我想著這沒問題,但誰知道談話的結果是什麼呢?
我回歸球隊的消息漸漸為人所知,而我也知道是時候回歸瞭。當我在 2011 年 12 月和蒙特利爾沖擊隊簽約時,我的水平更高瞭,球隊也處在瞭更高級別的聯賽中。我是隊中少數的加拿大球員之一,也是曾經在這裡效力過的球員之一。人們並沒有真正看過我的比賽,隻在一些歐聯杯比賽或是偶爾的國傢隊比賽中看到過我。我認為現在是我回來的好機會,我想幫助這支我所效力的第一支職業球隊,並且帶給球隊驕傲與榮光。每個周末我都有機會展示自己,告訴人們從這裡走出的球員有多棒。
我們贏得瞭兩次加拿大杯冠軍(2013、2014 年),但我的回憶是最好的獎杯。2014 賽季開始前我被任命為球隊隊長。而在 2016 年面對多倫多隊的比賽前,我的兩個女兒都來到瞭我身旁,我也感受到瞭球隊的成長。
在我開始踢球的時候,在蒙特利爾感受到世界杯一般的氛圍隻不過是個夢想而已。但你們,蒙特利爾沖擊的球迷們讓它變為瞭現實。
贏得你們的尊重對我意味著很多,而能獲得蒂埃裡 - 亨利的認可同樣很特別。
那是一位朋友和我說的。他說:" 帕特裡斯,你看到亨利對你的評價瞭嗎?他說這支隊伍的關鍵人物不是內斯塔也不是迪瓦約,而是帕特裡斯 - 伯尼爾。
" 哇哦,我可以把它刻在我的墓碑上 ",我告訴我的朋友。
能受到世界杯冠軍獲得者以及美職聯的明星球員之一的尊重,並且被贊揚,這不是因為我的身份,或者我對蒙特利爾沖擊的意義,而是因為我和內斯塔以及迪瓦約這樣的傑出球員並肩作戰時取得的成就。這很特別。
2008 年,我甚至和我所崇拜的巴西隊交瞭手,我的職業生涯真的很幸運。
退役的日子裡,這些瞬間必將激起我的懷舊情緒,這也是作出退役這一決定時我感覺艱難的原因。但我肯定這是個正確抉擇。我仍然覺得自己很強,但我決心掛靴,我不想在比賽中力不從心。去年,我和球隊主席薩普托談過瞭,我們達成一致,今年將是我在球隊效力的最後一個賽季。我們的談話開始得很順利,我認為我還能再踢一年,但是時候離開瞭。
我的未來已經確定瞭。我不想遠離球場,在球隊的青訓營執教給瞭我這樣的機會。我會很嚴謹,並且會和做球員時一樣做到最好。我會教導新生代的球員,並希望他們充分利用手中那比我們以前多的機會。我已經告誡他們,不要浪費哪怕一天,就像母親曾經告誡我一樣。
然而,是時候專註於現在瞭,周日的比賽將是我作為蒙特利爾沖擊隊球員所參加的最後一場比賽。從男孩成長為男人,球隊幫助我實現瞭小時候在電視機前就已經萌芽的夢想。最後一次作為球員踏上球場,在開場哨吹響之前,我會想著那些幫助我走到現在的人。
我父親。可以說他是在我頭腦中種下足球夢想的那個人,並且讓我用不斷的學習來滋養它。是他允許我踢球的。
我母親。她教給我常識和道理,是第一個直截瞭當指出我在浪費時間的人。父母給我灌輸瞭動力,讓我從不滿足,而且動力總是越來越多。
我的妻子梅麗薩。她是我的堅強後盾,她將事業、傢庭和舒適的生活帶到瞭蒙特利爾,讓我能安心追逐夢想、經營我的職業生涯。經歷過風風雨雨後,你見證瞭我作為球員和男人的成長。你始終信任我、支持我,這 20 多年來,從孩子成長為孩子的父母,我們收獲良多。
還有就是我童年時的朋友們,他們是我的兄弟。每天他們都讓我變得更好,因為要想成為球場上最棒的那個,你就得每天奮鬥,從而接近夢想。
即便是現在,我們還是會一起踢球。我們會互相穿襠過人,會逗弄彼此。過去我們會一起去公園,想著自己會成為下一個羅伯特 - 巴喬、羅馬裡奧或是羅納爾多。隨著最後一場比賽的臨近,這些回憶也都被喚起。
在歐洲踢球期間,每次回到傢鄉我都會和他們踢球。直到今天我們都保持著一項聖誕節後的傳統,我們會踢小型場地的比賽,這是將我們聯系在一起的紐帶。
以上這些人,以及未被提及的更多人,是你們幫助一個小男孩實現瞭幼時坐在衛星電視前的時候就已孕育的夢想。因此,當我翻過舊的一頁,從回憶回到現實之時,我隻能說,謝謝。
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