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湖邊
8 月份的北京仍然驕陽似火,回首 2016 年,幾乎整個 TMT 投資圈都參與瞭進來的「共享單車角逐戰」,很難想象,幾乎也是在去年的這個時候,摩拜單車才剛剛進駐北京。
目前,至少 150 億元的融資額進入瞭到共享單車行業,五顏六色的自行車源源不斷地走向街頭。「圈地運動」還在繼續,根據互聯網協會的調查,還有兩千萬輛自行車在廠裡準備殺向市場。
截至 8 月 1 日,摩拜已經在全球超過 150 個城市投放瞭超過 600 萬輛智能共享單車,入駐瞭包括倫敦、新加坡等 7 座海外城市,成為引領共享單車的明星創業公司之一。
智能鎖、物聯網芯片、24 小時雲端供需匹配 ……「技術」是這傢公司在誕生之初就註入自己身體的基因。在前段時間互聯網著名的一起「朋友圈互懟」事件中,馬化騰力挺摩拜,認為這傢公司引領瞭一種類似「智能機」的未來。
迄今為止,摩拜單車已經迭代到瞭第九個版本。在今年 4 月的周年會上,胡瑋煒頭戴白色禮帽,輕松舉起瞭省力 30% 的「輕飛揚」,徹底撕去瞭摩拜初期「笨重、不好騎」的標簽。
這是摩拜跟它眾多同行都不太相似之處:持續地打磨產品細節,喜歡在看不見的地方做大量的工作,控制產品從體驗到品牌的一致性、連續性,這與它最大的競爭對手 ofo ——連接自行車、註重性價比,並快速、大量把車鋪向街頭的策略完全不同。
2015 年初胡瑋煒帶著團隊找到李斌拿到瞭天使投資,她說,「並不是所有人從一開始就會相信這件事」。而在極客公園 Rebuild 2017 大會上與前老板面對面的胡阿姨,儼然已經從幾年前的那個「一根筋的文藝女記者」變成瞭一位「務實的產品經理」。
胡瑋煒收起直覺、理想和情懷,跟張鵬和現場的觀眾們談起瞭技術、管理和供應鏈問題,她認為,「摩拜正處在逆境當中」。
以下內容整理自極客公園 Rebuild 2017 大會上,極客公園創始人張鵬與胡瑋煒在「鵬友說」的對話。
張鵬:胡瑋煒是我的前同事,我們之間還是有蠻多淵源的。不過這個前同事的關系被外界知曉,源於一個今年 1 月我們極客公園創新大會上她的一次演講。
當時她在演講中有這樣一個片段:「我的前老板就是張鵬,當時我跟他說,我想做一個產品,能夠讓人們在城市裡面隨時隨地可以騎到自行車。他當時看著我說,你瘋瞭吧!」
後來就很多人問我這件事。我記得我當時的反應是,「這得花多少錢,得弄多少輛車啊?」你當時自己沒覺得這件事很瘋狂嗎?
胡瑋煒:還好吧!你想想看,它又不是造火箭,隻不過是擺一輛車,你可以用手機掃二維碼開鎖。然後你要制定一些規則,去規范人們的行為。可能你還要去跟政府、媒體交流,讓他們來認同你的想法,並且能夠給出一定的空間,讓你去做這件事情。
張鵬:你這個邏輯都對,但是我覺得要花好多錢。可能那個時候我的角度是想,成本這麼高,是不是要有足夠多的資本支持?當時你是已經想到瞭,一定會有很多資本會支持這件事嗎?
胡瑋煒:其實沒有想那麼多。一開始其實是沒有辦法把每個細節都想得很清楚的(當然產品不一樣啊),但至少可以先把這個原型先做出來。另外我覺得,很多事情總有辦法解決吧。當時也比較天真,我想的是總有辦法解決。
張鵬:有時候創業就是這樣,如果在一開始把所有的困難都想完,可能這事就沒法往下走瞭。但一轉眼,其實也就一年多的時間,這件事就發展得非常迅速。而且最近業界兩位大佬還因為摩拜,在自己的朋友圈裡有一次「爭吵」。很多人可能都知道瞭,但我們不妨再還原一下:
我們一直認為,一般大佬偶爾懟一下,兩句話就完,我看他們倆這個循環還挺多,當天就在整個科技圈裡成為瞭一個要聞。你當時是什麼場合下看到他們倆的爭論的?
胡瑋煒:就是朋友圈有人截屏給我,因為我沒有 Allen 的微信。
張鵬:那你有 Pony 的吧?
胡瑋煒:我有 Pony 的,但我沒有 Allen 的。
張鵬:你當時什麼感覺?
胡瑋煒:當時我覺得,其實 Pony 在今天互聯網行業的江湖地位,能說這麼多,我覺得是非常重要的。首先,可以看出他是非常在意產品和創新的,在我看來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價值觀的引導。因為他的位置在那,他說什麼、做什麼,對於很多創業者來說,是在指引一個方向。我當然非常開心他支持我,我也稍微跟他聊瞭幾句。
張鵬:其實我之前跟 Pony 也聊過一些,我感覺他這個人是挺直的,尤其是在有些事情上他想明白瞭,就不太在意別人怎麼看。你跟他交流多嗎?
胡瑋煒:也沒有很多,沒有像大傢想得那麼多。
張鵬:不要隨便腦補。
胡瑋煒:對,不要隨便腦補,也不要隨便覺得我跟他很熟。
張鵬:說明就這件事來看,大傢有不同的觀點,或者說他選擇摩拜也是因為一些在方向上的選擇。
胡瑋煒:確實是這樣,其實很多人都願意拿我們跟過去一些東西的模式比,我覺得資本可能是會比較喜歡看到三個月結束戰爭這樣的商業故事。但是在我看來,大佬其實是應該引導大傢做一些更加偉大和更大重要的事情。
張鵬:對,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大佬的推動力應該是更大的對社會有改變的事情。
胡瑋煒:是的。
張鵬:倒不是說隻是需要掙更多的錢,那個就沒止境瞭。
胡瑋煒:那也是很重要的。
張鵬:你變瞭,跟當年我做媒體時候的理想主義不一樣瞭。但是其實是很務實的,一個創業公司必須創造自己的價值。這麼快速變動的一年多裡,如果要說有什麼可驕傲的,你覺得內心比較開心、滿意的是什麼?
胡瑋煒:從數據上來看,在整個出行生態裡面,全國的自行車騎行率,從過去的 5% 變成瞭 10% 以上,說明在城市裡面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願意選擇用自行車出行的方式。我也看到政府給自行車很多的空間,最簡單的方法是畫瞭很多白線,說自行車可以停在這裡,相當於是給自行車爭取瞭很多權利和空間。
做規劃的人有一句話叫:street for all(街道是所有人的),人人在這個街道裡面都有自己的權利,所以行人、自行車、汽車、公共交通其實都是應該有自己一定的比例。在過去的時間裡面,我真正發現因為這件事情,人們的出行方式改變瞭,政府給瞭自行車更多的空間,並且規劃未來會有更多的空間。
一場關於單車的技術方法論
張鵬:記得你當年跟我聊的時候,你喜歡自行車這件事,不管怎麼樣,它應該是對你喜歡的自行車有益的一個東西,如果做成瞭就更瞭不起瞭。現在確實在客觀上實現瞭,使用率整個提升瞭一倍。
胡瑋煒:我們當時聊的是這個,你可能忘瞭,我還記得。你說能不能做一些顆粒度小的,再做大的,比如先做滿足上下班出行需求的產品。
張鵬:對,特定場景,比如說我們在 798 上班,是不是在 798 裡面有一批共享的車能直接騎到地鐵站,或者說我在某個區域裡能夠自己共享,車可以就改造一下,不需要特別費勁。但是後來你花瞭很多精力在打造這個產品,為什麼要花這麼長時間?
胡瑋煒:因為我認為共享單車是一個新的物種,它重新定義瞭自行車。以前你的自行車都是買回傢的,或者說以前有樁的公共自行車是在固定的地點的,這輛車特別 freestyle(現在這個詞很火,哈哈哈),它其實是要讓每個人認為這輛車是自己的,願意去維護它,但是同時它又不是。
所以它更多就是說:第一,當我想用車的時候可以找到車;第二,我找到車的時候,這輛車是好車,不是壞車,不能是掉鏈子的,也不能是沒氣的。第三,它要有一定的生命周期,比如說可能堅持兩年、三年、四年,而不是說瞬間就報廢瞭,因為那樣的話會產生很大的垃圾,你要去回收。
我們在思考這個生意的時候,就在想我們是用自行車的造價、每天的折舊來獲取用戶的,我們是這麼來思考這件事情的,所以我肯定要讓這個折舊的速度更加有效率。
張鵬:所以要在產品這一端做合理的打造。也就是說這個產品如果你不把它做到位,後續一串效率的問題可能會造成這個模式有問題。
胡瑋煒:是的。這是我們最新款的車,叫「風輕揚」。
張鵬:那次我聽你給我講過輪胎的事,這個輪胎是實心胎?
胡瑋煒:是,它不怕紮,紮瞭也沒有太大問題,不需要充氣,也沒有氣門芯。
張鵬:這個事我們都挺奇怪的,以前所有的自行車都不這麼設置,是因為它比較沉還是比較貴嗎?為什麼每輛車都變成這樣呢?會不會很難?
胡瑋煒:這個故事其實挺有意思的,我們開始就用瞭實心胎,但是傳統的公共自行車其實也會用,但是實心胎是會降低騎行體驗的,我們為瞭既是實心胎,同時騎行體驗又能夠跟充氣胎相接近,所以我們就找瞭陶氏化學一起合作。
張鵬:那個世界 500 強的企業?
胡瑋煒:對,做材料的公司,跟他們一起合作,開發更加適合實心胎的彈性體。
張鵬:要找源頭去開發一個材料。
胡瑋煒:對,更加重要的一點,其實做輪轂的人就會默認輪轂就是這個樣子的,做輪胎的人也會認為輪胎就是這個樣子的。但是大傢沒有去思考過,如果它是一輛共享單車,被很多人騎,並且盡量少維護,我們應該怎麼做?在未來的產品裡面,我們要把這些地方做重新的設計。工業其實是有惰性的,它這樣生產已經十幾年瞭,不需要去改,也能賺錢。每改一次,都要重新培訓工人,要改生產線,然後要做很多他開始並不擅長的事情。
所以我們測瞭很多胎,最後發現輪胎和騎行體驗是最相關的,我們就在這些方面做很多的研究,甚至回到源頭找材料,找到供應商跟他們合作。在一些結構上可能會發生一些變化,這會在我們未來的車型上面看到。
張鵬:我最早看裡面有的實心胎是打著孔的。
胡瑋煒:對,這個車其實是我們把它的車身減重瞭,它以前還是動能發電的車,但是你幾乎看不到電機在哪。
張鵬:確實是,當你要做一個產品,把這個產品成為你的商業模式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的時候,你就得在上面花很多的時間和精力。有一次你來找我聊的時候特別疲憊,你說自行車比你的想象復雜多瞭,要找把車能夠造好的人很難,因為你不是做硬件出身的人。
胡瑋煒:對。
張鵬:所以造車這件事,是不是在你前一年的時間裡占據很大的比重?
胡瑋煒:我並不覺得過去那樣做是完全正確的,但是我當時完全一根筋,從頭做到尾,我既然想那樣瞭,就把它執行成這個樣子。第一代車是有點「過分設計」的,後面我們自己也做瞭很多反省。你很多好的設計和材料、結構、產品去打磨,但是你一定要知道你是給誰用的,他們的需求是什麼,在這點上其實我們還是思考很多的。所以在未來的產品上,我們會越來越註重用戶體驗。
「撕標簽」時間
張鵬:過去在互聯網圈裡,大傢看到這種快速成長的公司都會特別熱衷,所以給你們身上扣瞭很多標簽。我們從網上找來一些,理論上都是挺好的詞,但你先撕掉三個不是最核心的,留六個你覺得更能代表摩拜的:
胡瑋煒:我看這個裡面是不同的角度在說同一件事情,比如說資本風口、獨角獸這些,其實是從資本的角度來說,我覺得我把它撕掉,這個是資本的角度來說的一個事。
張鵬:資本那件事是一個路徑、手段,不是代表這個公司的本質。
胡瑋煒:對,公司的本質肯定不是跟資本相關,但是資本也是給瞭我們很多的能量。
張鵬:再撕兩個。
胡瑋煒:共享經濟和性價比其實是從經濟模式的一些角度來說的。神騎女俠是從話題性的角度來說的。
張鵬:大傢覺得這個事比較好玩,所以起瞭這麼一個名字。
胡瑋煒:從公司未來想要定義自己公司是什麼樣的角度來說,我可能也要把「方便」這個撕掉。我們做這件事情,方便是產品體驗方面的,但是跟公司的基因,或者說我們想打造成一個什麼樣的公司還是不太一樣。所以,我可能會留下科技、綠色環保和生活方式。
張鵬:如果這三個裡面你再挑一個最最關鍵的,你覺得是什麼?
胡瑋煒:我可能會選生活方式吧。
張鵬:我還以為你會選綠色環保或者是科技。
胡瑋煒:因為我覺得好的科技都是為好的生活方式去服務的,不是為瞭炫技。我們以前也討論過《全球概覽》那本雜志,反而講的是說科技怎麼樣更好地為人的生活方式去服務的。所以我覺得最終人們要找的是好的生活方式,當然它是用科技的力量去驅動,但是這不是一個商業的角度。
張鵬:是公司的角度。
張鵬:挺好的,感謝,我這也是第一次給我把她心目中的摩拜怎麼定義講出來,今天我們有瞭一個新的解讀。
「摩拜正處在逆境當中」
張鵬:在共享單車這波浪潮裡,有時候別人看你在浪潮之巔,特別開心,但是身處浪潮之中的人,是不是真的這麼開心?內心的壓力大嗎?
胡瑋煒:你說壓力大不大以及焦不焦慮吧?我覺得應該換一個詞,我們每天都在面對挑戰,不是面對焦慮。你說會不會遇到自己的瓶頸和問題,我也想說,可能你每天晚上回去的時候都覺得自己碎瞭,然後又重建。
張鵬:又 Rebuild 瞭一遍。
胡瑋煒:對。就是低頭幹活嘛。
張鵬:不用特別刻意地把它渲染成什麼。
胡瑋煒:是的,我也覺得。
張鵬:所以,比較務實地講,當年最早十幾個人的團隊,到現在上千人瞭,成長速度非常快。個人是可以睡一宿滿血復活的,但對於一個公司來講,團隊不斷擴展,你怎麼面對?文化會不會被稀釋?
胡瑋煒:其實這個問題前兩天我還跟朋友聊過,就是知乎的周源,我問瞭他很多問題,我說什麼是公司文化?怎麼讓公司價值觀是一致的。他說他每天被問最多的也是這個。
當天我們並沒有彼此給出答案,我後來覺得你很難用一些特別形式化的東西去表達這個東西,反而是,你每天招人的標準是什麼、每天是怎麼做決定和決策的、你的組織架構是什麼樣的?基本上已經說明你將會是一傢什麼樣的公司,其實都是很多很細節的地方。
張鵬:人們其實很希望聽到一些特殊的招術,就把這個問題都解決瞭,但是實際上沒有。
胡瑋煒:對,其實那個時候我覺得寫文章比較吸引眼球,但是每天就像過日子一樣,柴米油鹽,你公司裡面都是一些非常細小的事情,每天要做很多決定。
張鵬:哪兒有那麼多天天的蕩氣回腸,是吧?其實更多的都是在每天要堅持,然後用行動一點點去解決這些問題。
胡瑋煒:當然你的架構很重要,你的信息是怎麼流動的,整個公司的架構是什麼樣的。
張鵬:所以最關鍵的還是要把結構基礎的東西想清楚,剩下的事要花時間和精力,要能扛得住。最近看你朋友圈幾乎來回在全球穿梭,好象你們在國外的市場裡面最近動作很多。現在摩拜已經進入瞭多少個海外城市?
胡瑋煒:7 個,意大利有兩個、英國有兩個,然後新加坡,還有日本有兩個。那次在意大利發佈摩拜,其實米蘭的市長佛羅倫薩的市長,同時參加瞭這個活動,當時確實現場還是非常熱烈的。我當時講的是(當然我講這個話非常的文藝,不好意思!),在我看來自行車就像音樂一樣,音樂你可以語言不通,但是你一聽它就知道那個節奏是不是你喜歡,或者你能聽懂很多音樂,它是悲傷的還是歡樂的。而自行車是,基本上你隻要一看它就知道它怎麼用,而且全世界絕大部分的人都會用的。
我當時說,我希望世界全都是城市,而不是國傢,從我們第一做摩拜的時候我們就認為,我們要做那麼多城市,而不是我們要進那麼多國傢。所以在我們看來,這是一個一個城市,我們希望它就像一個和平使者一樣。
當然,從公司層面來講的話,我們從公司成立最早隻有兩個人的時候,我們已經開始買 mobike.com 這個域名,因為我們認為未來要國際化,我們肯定會變成一個全世界都可以用的服務。隻有這樣才夠爽,才夠有意思。
比如,先兩天我朋友說他已經在佛羅倫薩騎瞭摩拜,用一個 APP 就可以打開在佛羅倫薩的一輛自行車,這個體驗是非常棒也是非常驚喜的,而且你騎自行車在那個城市裡穿梭也是特別適合的。
所以,這是一個願景,當然我們會請本地化的團隊來做,我們會非常認真的跟當地政府交流,我們也不是說我們是一個革命者,而是說,我們可以為大傢提供更好的服務,讓城市變得更好。所以,我們其實在背後還是做瞭非常多工作,包括車輛的改型,要符合當地的法規。而且,我們的產品其實是先天有優勢能夠去海外的,比如歐洲,對品質和安全性非常講究,對於怎麼管理、聯網,都非常認可。
張鵬:其實國際化這件事,我突然想起來,記得去年王興曾經講過,同心圓的國際化。以前中國的國際化是一個圓一個圓的,比如說印度市場一個、印尼市場一個、美國市場一個、歐洲市場一個,每個市場裡的產品、品牌,甚至業務模式可能都不同。但現在我們有機會去創造一個產品基本相同,模式完全相同,品牌完全相同,甚至理念完全相同一個中心化的東西,然後像中心圓一樣打到全世界。所以,你們倒成瞭一個挺典型的案例瞭。
胡瑋煒:確實是。就像我剛才說的,大傢能懂嘛,其實大傢的需求也是一樣的。這也是為什麼大傢說摩拜單車是「新四大發明」之一。
張鵬:中國造的新東西,現在成瞭向全球蔓延的「新四大發明」瞭。不過我看到,好象國外現在都在拷貝一些這樣的模式。
胡瑋煒:我覺得非常有意思。其實這是一個硬件、軟件和服務的產品,它是涉及三方面的,而並不僅僅隻有其中一方面。硬件、軟件、服務這三個都做的好的,反而是中國最有機會,因為就看他們那些拷貝者,他們最終還是得向中國買自行車,軟件這塊其實中國的能力也非常強,當然矽谷可能會更加有基礎。但是我覺得,把硬件、軟件、服務三者能夠結合的非常好,剛好就是摩拜。所以它首先誕生在中國,或者我們有這麼大的機會,也是由於這些原因。
張鵬:最後想問個問題,你最開始就是想一根筋做個嘗試,在今天不管是資本的助推,還是社會的認同,給瞭你一個難得的機遇,把這件事做的比你一開始想象的還要大。你現在對摩拜的設想是什麼、你自己做這個事到底是個什麼事?你有沒有新想法,或者新目標?
胡瑋煒:我認為,摩拜這個事情的想象空間還是很大的,我在我朋友圈曬過,很多人給我寫信嘛,告訴我摩拜將來還可以做什麼,以及怎麼賺錢。
他們告訴我十幾個方法可以賺錢,可以有新的方向。我覺得特別有意思的是,你開始的時候很多東西不知道,你就去試。現在,我們也會去探索很多新的方向。但是我覺得,創業公司在這個階段,我並不覺得摩拜是在一個完全的順境中,我們還絕大部分處於逆境的過程當中。
張鵬:為什麼叫逆境呢?
胡瑋煒:我覺得,包括剛才大傢也說瞭「資本的助推」,讓我們迅速變成瞭一個很龐大的公司、產品,但是我覺得很多內功是要去修煉的,隻有修煉好內功你才能成為一傢基業常青的公司,我覺得做一個好公司本身就很重要。
另外,其實你還是會面對很多其它被資本助推的公司,可能他們會更加瘋狂。
張鵬:大傢都會很努力吧。
胡瑋煒:對,大傢都會很努力。所以,我自己心裡是覺得,我們其實還在逆境當中。
張鵬:整個產業其實都是如此,客觀的講。
胡瑋煒:因為我們面對很多問題要解決,這是第一個。第二,雖然說有那麼多資本的助推,但其實你剛才也說瞭,這是一個非常花錢的行業和產業。所以,其實你是要集中力量做好一件事情的,你先把這一件事情做好瞭,才有其它的能量做別的事情。
張鵬:所以還是要專註,即便是拿資本去助推,依舊是要考慮效率。還有剛才說那點,還是要把事情想的更難一點,延遲幸福感(這是張一鳴的話)。我看別人會談摩拜,比如 Pony 也說,我們的技術、思維很先進,你覺得這是你最終的核心競爭力嗎?或者說,這件事就會支撐你贏得這場戰鬥和征程的東西嗎?
胡瑋煒:我認為,這是一個公司的信仰,什麼是好的東西、好的產品,它要提供有社會責任感的產品。以及,這是你相信的、不會輕易去改變的東西。但是,你要贏,或者你要變成真正的「老大」,我認為這是不夠的。
張鵬:光靠某一個技術是不夠的?
胡瑋煒:肯定是不夠的。這個東西靠的還是要非常精準的把握用戶體驗,就是知道用戶真正需要什麼,並且能夠滿足用戶的需求。這可能連用戶自己也不知道,比如大傢也不知道我真的每天都那麼想騎車,對吧?
張鵬:所以,持續用技術,你說對技術基礎的信仰和相信技術對這事的改變,是你基因層的東西。但不是靠某一個技術就能贏得這麼一個進程,需要持續用這件事去推進?
胡瑋煒:對,要持續,技術是為瞭滿足人的需求的。就像我們當時開通佛羅倫薩和米蘭的時候,我寫過一段話:未來的城市可能是我們現在無法想象的,我們現在可能沒有辦法在腦海裡去構想它,我覺得未來城市可能會發生很大的變化。摩拜可能是未來城市發生變化的一個起點和一個非常重要的催化劑。
在這個過程當中,什麼才是最好的城市?在我自己看來,它既有非常人文保留瞭歷史的那一面,但同時它又是非常擁抱創新和科技的,並且真正把它應用到實際生活當中去的。把這兩個很好的結合在一起,才是最美好的城市。
張鵬:可見這樣的一個事業,把人放在其中,其實人也是不斷的在演進和變化的。這點讓我印象很深。
今天,我們要非常感謝瑋煒,一起過來跟我們做這個分享,讓我們從她的視角對摩拜有瞭一個全新的理解。
從我的角度來看,當時說你「不會是瘋瞭吧」,絕對也是出於怕摔跤。但現在在我看來,有些事情堅持在一個方向上嘗試,其實是蠻重要的。因為你不知道是不是有一波浪潮就在那裡等著,隻需要你要堅持的戳破。絕大部分人就是因為他想的越清楚,可能就越不能走這一步。
所以,當時我們開玩笑叫她「天然呆」,有時候反而想的沒那麼清楚,卻是一個關鍵突破的點。感謝瑋煒,我們希望她瘋狂的夢想,以後能有更瞭不起、更輝煌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