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星球上
有位攝影師他閱盡人世間無數煉獄
從人類的堅守、傳承
到人類的貧窮、殺戮與苦難
他用手中的黑白影像
記錄著那些消逝在時間長河中的
人類苦難與救贖
這位以黑白影像
為世人所知的傳奇攝影師
他的成就卻遠超藝術傢的高度
觀看他的照片
從來不是一種愉悅的感受
而是一次次撞擊心靈的拷問
他的鏡頭下充滿著人類苦難的象征
但見證苦難並沒有將他壓榨得面目全非
每一幅畫面如同刻骨銘心的詩篇
在痛苦的磨難中不僅飽含崇高的宗教情操
也呈現出對靈魂與歷史的穿透
入圍奧斯卡最佳紀錄片的《地球之鹽》
正是記錄瞭這位名為巴斯蒂安 · 薩爾加
攝影師傳奇的經歷
同時也借助他的人生
探討人類與地球密不可分的共存關系
人類是地球之鹽
在紀錄片《地球之鹽》中，導演維姆 · 文德斯恭謙地退居到攝影機後面，“他的鏡頭是打開的心眼，在最細微處直視靈魂”。在這部近兩個小時的紀錄片中，僅憑塞巴斯蒂安的藝術和自述，就帶給所有看過這部紀錄片的觀眾，以直擊心靈的震撼。
1944 年，傳奇攝影師塞巴斯蒂安 · 薩爾加多出生在巴西一個名叫艾莫雷斯（Aimorés）的小城。
青年時期，塞巴斯蒂安按照父親的意願，進入巴西聖保羅大學攻讀經濟。在作為經濟學傢工作過一段時間後，塞巴斯蒂安徹底迷戀上瞭攝影，並在 1979 年進入馬格南圖片社。
在紀錄片一開頭，塞巴斯蒂安就將自己傢鄉帕拉高原的露天金礦 —— 這一世界上最艱苦最危險的勞動場面，展示在瞭鏡頭前。
密密麻麻的掘金者聚集深坑中，在衣衫襤褸甚至赤身裸體的人群中，有知識分子、工人也有農民。
他們每人每天需要扛著沙袋往返深坑五六十次，每天都有人從梯子上跌落摔死。所有人都帶著對財富的欲望自發前來，因為在他們背上來的沙袋裡，很可能就裝著黃金。
泥濘的陡坡、脆弱的雲梯，這裡沒有任何可以輔助的機械工具，帶著從梯子上跌落的恐懼，5 萬人聚集在這個深坑中，在生死一線間掙紮。
恍惚間，塞巴斯蒂安仿佛看見瞭歷史上金字塔的建造過程，看見瞭整個人類史。
自此以後，塞巴斯蒂安對這種人類的體力勞動愈發關註，他認為再過 10-15 年這樣密集型的體力勞動生產就會消失，變成歷史的遺跡。
因此，他決心與時間賽跑，記錄下這些影像。
從玻利維亞的錫礦、印度的煤礦、古巴的甘蔗園、盧旺達的茶園，到中國的自行車廠、烏克蘭的鋼鐵廠…… 幾乎地球上每一個人類體力勞動的角落，都出現過塞巴斯蒂安的蹤跡。
在那些胼手胝足的勞動者身上，他看到瞭巨大的忍耐力和不可蹂躪的尊嚴。
1994 那年，塞巴斯蒂安總結六年多來走訪世界各地，匯集而成的 350 幅作品，編匯成一本巨型畫冊：《勞動者：工業時代即將消失的形象》。
在馬太福音中，耶穌對他的門徒說“你們是世上的鹽”，在塞巴斯蒂安的鏡頭下，人類，就是地球之鹽。
“我的心和我的靈魂都生病瞭”
拍攝勞動者形象的同時，塞巴斯蒂安也關註著人類在地球各個角落的生存狀態。
他帶著鏡頭，行走在人世間各式各樣悲慘的故事中：埃塞俄比亞的大饑荒、兩伊戰爭的油田大火現場、盧旺達的大屠殺、巴爾幹半島的種族相殘…
無數次，塞巴斯蒂安看著自己的相機為自己所見而落淚。而這些極端的施暴者，卻也是人類自己，塞巴斯蒂安意識到人類才是真正極端暴力的象征，他說：“世間有一種野獸恐怖至極，那就是我們：人類。”
1994 年，盧旺達總統罹難。之後百餘天內，竟有50 萬人喪生，200 多萬人逃往國外淪為難民。
塞巴斯蒂安是第一批趕到這裡的攝影師，此時的盧旺達已經隨處是暴亂與屠殺，即使躲到教堂的難民也沒有獲得庇護。
在當地被稱為“死亡之路”的公路上擠滿瞭難民，他們睡在道路兩旁，朝著遠離傢園的地方行走，夢想著醒來後就能逃到一個可以活下去的地方。
然而在這條公路上，每天有 15000 到 20000 人死去，屍體多到無法安葬，隻好由鏟車統一鏟到一起再另行處理。
在一次進入剛果叢林拍攝當地圖西族的經歷中，塞巴斯蒂安看到東躲西藏的難民生命如草芥一般，即使是在被東趕西攆的躲藏後，仍逃不脫死亡的命運，塞巴斯蒂昂終於在苦難面前受夠瞭。
那段時間塞巴斯蒂安說，“和妻子做愛，沒有精液射出，隻有血”。而醫生告訴他：“你正在死去，你必須停下來”。其實塞巴斯蒂安和醫生一樣清楚，自己的身體沒有問題，癥結處在靈魂和心靈。
盧旺達成為瞭他最後一次旅行，在看盡這般兇殘可怖的人間煉獄後，塞巴斯蒂安一度罹患嚴重憂鬱癥，再也不相信所謂的人類救贖，他說：“我的心和我的靈魂都生病瞭。”
3
救贖 : 永恒也許可以測量
因為親眼所見的這些黑暗，塞巴斯蒂安開始質疑自己的攝影計劃，以及自己在這場人類浩劫中所扮演的角色 , 他不停地追問自己：“在盧旺達事件之後，自己究竟還能做什麼”。
1997 年，塞巴斯蒂安回到故鄉艾莫雷斯療傷。
已經 10 年未見的傢鄉，眼前的一切早已不是曾經的模樣。過去，塞巴斯蒂安的父親曾經營一片自給自足的農場，這裡有著大片的熱帶雨林、風景優美的淡水河谷以及豐富的礦產資源。
但因為泛濫砍伐，如今已成為一片幹涸的荒地。
此時，妻子蕾莉亞提出瞭一個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建議：既然這裡曾經被密集的熱帶雨林覆蓋，我們為什麼不在這裡繼續種樹呢？
就這樣，這個當時隻是單純出於“重振傢庭鬥志”的提議，卻在未來未來十年內，成為瞭塞巴斯蒂安和土地共同的救贖。
在蕾莉亞的主張下，經過精密科學策劃、成功的經費募集與營運，整片土地在幾年後恢復瞭生機，兩百萬棵鬱鬱蔥蔥的樹木覆蓋著，樹種達兩三百項。
一傢人用行動證明，地球生態在被人類的貪婪重創後，依然有復原的可能。在塞巴斯蒂安的老傢，曾經幹涸的泉眼重新出現，潺潺的泉水帶來瞭瀑佈，種類眾多的動植物也被吸引而來，甚至還有人看見瞭美洲豹的蹤跡。
再後來，巴西政府將這裡規劃為國傢森林公園，動物得以平和安詳得在此繁衍，生生不息 …
即使是寸草不生的土地，也有煥然一新的生機。看著眼前的變化，塞巴斯蒂安說：“永恒也許是可以測量的。” 一向以影像發聲的他意識到，親身投入將信念付諸行動的力量與效果更大。隻要人類心態調整，地球生態就能改變。
就這樣塞巴斯蒂安的傷口被無私而豐厚的大自然愈合瞭，叢林漸次重生帶來的喜悅，重新點燃瞭他的創作熱情，也讓他重燃對人類和人性的信心。他決定重啟一個關註“生態環境”的攝影計劃，向我們生存著的這座藍色星球致敬。
在 2004 年，塞巴斯蒂安重拾相機，開始擁抱大自然，在荒野、叢林、沙漠尋找充沛的地球生命力。
就這樣，原始民族部落以及北極熊、大象、鯨魚的生氣勃勃，取代瞭戰爭、饑餓、逃難與屍首遍地的絕望與哀傷。從偉大的社會紀實類攝影大師，轉為自然風光類攝影新手，塞巴斯蒂安滿懷欣喜的接受瞭這場全新的挑戰。
歷時 8 年，32 趟旅程，200 張壯觀的黑白照片，構成瞭一部瞭不起的攝影巨作。塞巴斯蒂安為曾在自己鏡頭下被千刀萬剮的世界，重新集結成一個美麗的“創世紀”神話 ，那就是 2013 年出版的史詩般的攝影作品《創世紀》（Genesis）。
在影片的最後，眺望樹林的塞巴斯蒂安笑得平和而安詳：“當我死的時候，我們栽種的森林會恢復我出生時的茂密，循環得以圓滿，這就將是我一生的故事。”
塞巴斯蒂安的 TED 演講
羅曼 · 羅蘭曾說 :
“世界上隻有一種英雄主義
那就是在認識生活的真相後
依然熱愛生活”
回顧塞巴斯蒂安的一生
直面人世間的死亡、饑荒與掙紮後
仍然懷抱希望並從大自然中獲得救贖
或許這句話就是對他最準確的描述
註：所有圖片資料皆來自於紀錄片《地球之鹽》截圖
參考文獻：
《二十位人性見證者：當代攝影大師》阮義忠：https://book.douban.com/subject/1870003/
《地球之鹽》：https://v.qq.com/x/page/z016464euxw.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