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冷的沖浪,你敢挑戰嗎?

09-09

說到沖浪,我們腦海中出現的畫面總是炙熱的陽光下,沖浪者極速穿越隧道一樣的巨浪,順便展示一身肌肉,海灘的椰子樹下,穿比基尼的美女在一旁觀賞助威。

而攝影師蒂姆 · 弗朗哥(Tim Franco)卻看到瞭另一種景象:北極圈以北幾百公裡的羅弗敦群島(Lofoten Islands),下午三點半,太陽已經落下去,滿月的光反射在冰冷的海水上,穿著緊身潛水服的人駕馭著北冰洋的浪,周圍則是終年積雪的山峰。

沖浪者在下午三點的月光下歸來。

沖浪者和雪山,這種聽起來不可能的組合讓弗朗哥的照片不同於一般的體育攝影。

" 在羅弗敦群島四處走動,你會感覺到寂靜是種強大的存在。" 弗朗哥這樣解釋自己拍攝時的感受。

" 當我第一次看到在烏恩斯塔德灣(Unstad Bay)中的沖浪者,他與周圍的雪山比起來如此渺小,這種運動與環境的錯位在我看來簡直是魔法。"

同樣受到周遭環境感染的還有來自世界各地的沖浪者。40 歲的迪亞哥 · 馬丁斯(Thiago Martins)來自巴西,不在美國做足球教練的時候他就去各處沖浪。

" 當你看到這些雪山、深谷和巨浪的威力,你會感覺到恐懼,我第一次在這裡沖浪時,心臟砰砰直跳," 馬丁斯說。

" 我覺得如此渺小,害怕極瞭。但同時我也與自然相連接,它完全地擁抱瞭我。"

一位羅弗敦當地的沖浪教練享受著從冰島湧來的大浪。

在零下兩度的海水中沖浪兩三次,你的腦子就開始凍住,僵硬感從頭頂開始延伸,慢慢包圍雙耳,然後你的下巴也動不瞭瞭。

然而,即便自然條件如此嚴苛,極寒海域的沖浪運動也如黑馬一般流行起來。

來極寒的北部海域沖浪的理由多種多樣,征服瞭熱帶巨浪的人來此尋求新挑戰,也有人則希望遠離鯊魚——來自南非的香農 · 艾因斯利(ShannonAinslie)說出這個原因絕不是玩笑話。

2000 年 7 月 17 日,他在南非沖浪時被兩條大白鯊襲擊,當時鯊魚咬著他的右手將他拖到水中,獲救後,他的傷口縫瞭 30 針——或許,沖浪者並未留意到,這片北部海域實際上是虎鯨的活動區。

一些沖浪者從冰海中上岸後,點起火堆取暖。

而在北極圈沖浪,對 34 歲的沖浪運動員蒂姆 · 馬特萊(Tim Matley)來說也十分新鮮。通常,他一年中六個月在澳大利亞沖浪,另六個月則在印度尼西亞,總是浪大而溫度高的地方。

他幾乎從未穿著緊身潛水衣沖浪,馬特萊第一次進入北極圈時," 看到有這麼多人在這樣的環境下沖浪,簡直有些不太真實。這裡是很美,但是太冷瞭,不過好在我看到瞭北極光 "。

一位沖浪者嘗試過冰冷的海水後,在火堆旁放松下來。

當沖浪愛好者逐步習慣穿著緊身潛水衣站在浪尖的時候,長居人口僅 15 人的小漁村烏恩斯塔德也在掙紮著適應越來越多沖浪者的 " 入侵 "。

據當地人說,現在,六月的午夜陽光中可能會有近 50 人沖浪,對夏威夷來說,這數字恐怕不算什麼,但在這個北極圈內的漁村,這顯然是一大群人。

在烏恩斯塔德經營沖浪用品商店的克裡斯蒂安 · 佈雷維克(Kristian Breivik)來自當地,在他看來,沖浪者肯定越多越好。

" 但我們也要承擔更大的責任,在向遊客提供基礎設施的同時保護自然不受破壞。" 佈雷維克說,而他本人則是從 1988 年起就在這裡沖浪。

盡管穿瞭緊身潛水服,沖浪者們還是需要用更為原始的方式取暖。

然而,佈雷維克還不算是第一個想到在北冰洋沖浪的人。1963 年,兩個挪威小夥來到烏恩斯塔德,渾身充滿瞭青春的無限可能性。

當時 17 歲的漢斯 · 埃伊爾 · 克拉內(Hans Egil Krane)已經跟著遠洋輪去過澳大利亞,由於碼頭工人罷工,克拉內在悉尼滯留瞭兩個月,這期間他看到瞭之前從未見過的事情:沖浪。

在悉尼,克拉內自己也嘗試瞭這種新奇活動,回到挪威之後便興奮地告訴好朋友托爾 · 弗蘭岑(ThorFrantzen):" 人們能靠一塊板站在海浪上!挪威也有很多美麗的海灘,為什麼我們不能在這裡試試?"

烏恩斯塔德北冰洋沖浪營地的公共區域。

他們在挪威從事長途司機工作,年輕而精力充沛,由於挪威買不到沖浪板,兩個人便自己制作,將硬質泡沫塑料包在報紙內,再將聚酯樹脂和玻璃纖維罩在外邊。半個世紀過去瞭,他們制作的早期沖浪板還保留下兩塊。

當時的兩個年輕人也沒有緊身潛水衣,他們便穿著普通的遊泳衣下水沖浪,但在刺骨的海水中,總是堅持不瞭 15 分鐘。

後來,他們在橡膠做的潛水服裡面穿上羊毛衫,現在 67 歲的弗蘭岑回憶當年說," 人們看我們的樣子就像是在看外星人。"

現年 70 歲的克拉內則笑著補充,自制的沖浪板可能更適合呆在車頂上,而不是在浪尖,不過 " 這樣很容易吸引女孩註意 "。

沖浪者小心地將沖浪板裝回車裡。

當弗蘭岑的女兒瑪麗昂(Marion)在 1991 年也開始去烏恩斯塔德沖浪,當地居民依然感到震驚,並警告她:海浪危險。

然而這位北冰洋沖浪先驅者的女兒也有著與父親一樣的勇敢精神,她甚至還接手瞭父親的沖浪設施生意並進行擴張,甚至在 2007 年創辦瞭全球最北的沖浪競賽 " 羅弗敦大師杯 "(Lofoten Masters),今年九月這項社交功能大於競賽的民間賽事就要迎來 10 歲生日瞭。

極光出現在烏恩斯塔德,這總是能讓來自世界其他地方的沖浪者興奮。

如今 " 羅弗敦大師杯 " 的參賽者顯然無法想象早期沖浪者拼湊的裝備:上瞭油的毛衣;用膠帶在腰部、袖口和腳踝固定的雨衣;清潔手套;浴帽。

同樣,托爾 · 弗蘭岑和克拉內他們也想不到有一天北冰洋沖浪者能穿上先進的緊身潛水衣:

帶有鈦金屬的塗層能夠留住體溫;貼身的材料則將體熱轉化成紅外輻射能量,有利於加強血液流通;高科技的縫合還能通過防水條等裝置盡可能減少冷水的滲入。甚至,你還可以在潛水衣裡面穿一件電熱馬甲。

但並非所有人都歡迎這些新發明,除瞭擔心高科技產品的使用壽命和昂貴價格,沖浪者也覺得過多地利用現代科技來保暖是一種作弊。

當然沒有人希望回到最初的情形,沖浪幾分鐘手就凍僵瞭,大傢瑟瑟發抖地聚在車門處,就等誰的手回暖瞭能開鎖,但若是一丁點冷都感受不到,似乎也就失去瞭千裡迢迢來到冰海的意義。

如從攝影師弗朗哥的照片中可以感受到的,在北冰洋沖浪的體驗與在熱帶巨浪上炫技完全不同。

在雪山的陰影下,人更容易承認自己的渺小;這裡的海灘上沒有觀眾,沖浪者作為人類個體與冰海發生的關系,似乎更接近世界屋脊的登山者,他們挑戰自然,但不失敬畏之心。

在弗朗哥的很多照片裡,沖浪者隻是一個個小黑點,在這些身影中,少瞭征服自然的沾沾自喜,而多瞭一分冥想般的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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