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美國駐華大使洪博培（Jon Huntsman）7 月 19 日正式獲得駐俄大使任命，成瞭在如今空前詭譎多變的美俄雙邊氣氛當中，特朗普政府的第一任駐俄大使。
△洪博培（Jon Huntsman）
以專業和政治背景而言，選擇洪博培多少是個令人意外的決定。這位前任駐華大使還曾擔任過駐新加坡大使，曾長期參與美國亞太地區外交，能講流利中文，但他既不會俄語，也對俄羅斯及美俄關系全無經驗。另一方面，由於俄羅斯在美國外交戰略中的地位，駐美大使往往出自總統個人行政班底——但洪博培雖然是共和黨人，卻是共和黨內旗幟鮮明地反對過特朗普的那一派，不但與特朗普沒有私交，還在 " 錄音門 " 後曾帶頭要求特朗普主動退選。
簡而言之，這是一位既和俄羅斯沒什麼瓜葛，也和白宮基本沒有關系的美國駐俄大使。
△洪博培與他在中國揚州領養的女兒梅 · 格蕾西（中文名楊樂意），來自孔子學院官網
安全的局外人
洪博培最初被白宮確認為駐俄大使的可能人選，是在今年三月初，當時由於特朗普的國安顧問弗林因隱瞞與俄羅斯駐美大使基斯利亞克的通話內容被迫辭職，剛剛上臺的特朗普內閣正深陷 " 通俄門 " 的第一次高潮中。弗林辭職後僅兩周，新任司法部長塞申斯又因通俄嫌疑自請回避，外界有多想探究特朗普團隊與俄羅斯的真正關系，特朗普本人就有多想撇清自己——雙方的目光在駐俄大使人選上發生瞭交匯。
洪博培的提名就在這樣的氣氛裡浮出水面。無論怎樣強調洪博培的外交經驗和職業素養，這其中 " 避嫌 " 的意味依然很難洗脫——既不通俄也不通特朗普的洪博培至少不可能被認為是最新一個特朗普通俄的證據，而在特朗普內閣幾乎人人都已經被媒體扒出與俄羅斯有舊交情的情況下，一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看上去相當安全。
隨後的審核工作花瞭四個月時間，在過去的四個月裡，特朗普內閣的通俄門事件非但沒有塵埃落定，還大有愈演愈烈之勢。經歷瞭前 FBI 局長科米的反水、特別調查委員會的成立和特朗普長子突然主動公佈的涉俄郵件等等數場風暴之後，就在洪博培的任命遞交參議院表決前半小時，特朗普總統又被媒體曝光曾在 G20 晚宴會場違規與普京密談一個小時之久。
通俄門的高潮迭起間接決定瞭洪博培作為駐俄大使的安全可選指數居高不下——畢竟，駐外大使人選需要通過參議院確認，在這個位置上再選擇一個也有通俄嫌疑的親信，隻會給如今麻煩纏身的白宮和已經充滿變數的美俄關系帶來更多的額外風險。而背景相對單純的洪博培，卻可能在應對具體問題時擁有更大的靈活性。
洪博培本人出身於大企業主傢庭，處理外交事務時習慣於更多強調商貿合作，淡化意識形態問題，最近幾年，他領導下的太平洋基金會也顯得對 " 推進民主 " 事業態度淡漠。這正是俄羅斯最近幾年對美國的主要訴求，也與特朗普競選時的系列承諾相符。如無意外，洪博培的任期幾乎肯定會維持到 2018 年總統大選以後，對比 2012 年前駐俄大使麥克福爾會見反對派的舉動引發克宮強烈不滿的前例，一位相對務實的美國大使對於又逢選舉期的俄羅斯同樣算得上是個好消息。
△前美國駐俄大使麥克福爾
分裂的華盛頓
然而決定未來美俄關系的人從來不在美國駐莫斯科大使館。
特朗普上臺之初，團隊內部在俄羅斯問題上的意見分裂就曾引起過相當多的關註，然而過去半年來，白宮在涉俄具體問題上表態前後矛盾依然不斷，直到現在尚未拿出對俄政策的完整思路，各方普遍預期的美俄 " 蜜月期 " 也無成果可言，相反卻在特朗普內閣愈演愈烈的 " 通俄 " 風波之餘，逐漸發展出瞭應對俄羅斯問題的另一套班底。
除瞭向來以對俄強硬著稱的駐聯合國大使尼基 · 哈雷和國防部長馬蒂斯，在白宮國安委員會，目前對俄羅斯問題能夠發揮影響的主要是副助理菲奧娜 · 希爾（Fiona Hill），這位主攻俄羅斯方向的政治學傢進入國安委員會幾乎與洪博培獲得駐俄大使提名同時，其推薦人則是弗林辭職後增補進來的新任國安顧問麥克馬斯特。希爾被普遍視為普京的批評者，去年八月，她曾有長篇分析文章將普京指為幹預美國大選的唯一發令人，" 訛詐與恐嚇是其慣用手段 "。
△美國俄羅斯及歐洲事務主管菲奧娜 · 希爾
七月初，在 G20 峰會期間，美國國務卿蒂勒森宣佈瞭 " 美國對烏克蘭事務特別代表 " 的任命。這個職位的設立出自德國總理默克爾的建議，在俄烏問題上取代瞭原本負責歐洲事務的助理國務卿的角色（後者至今空懸），打算進一步參與到烏克蘭危機當中。而獲得這一新設職位的前美國駐北約大使沃克與共和黨最著名的鷹派人物之一麥凱恩私交甚厚，也屬對俄態度強硬的一派。獲任後的三天之內，沃克約見瞭一批烏克蘭議員和政府官員，未來還將作為美方代表參與俄烏德法四國關於烏東局勢的談判。
作為對俄政策主要執行者之一，洪博培恐怕將不得不長期面對華盛頓的這種分裂局面，一邊是堅持不懈對俄示好的總統本人及其親信，另一邊則是普遍傾向於進一步施壓莫斯科的行政班子，而考慮到特朗普對私人關系的高度依賴以及洪博培本人與特朗普傢族約等於零的私交，傳統上忠於總統的駐俄大使面臨的選擇並不容易。
2012 年，當時還隻是一個普通地產商的特朗普曾在推特上公開嘲諷剛剛卸任駐華大使的洪博培，" 他打電話來想要見我，我說不，他把我們的國傢出賣給瞭中國！"
△我 " 洪博培打電話來想要見我，我說不，他把我們的國傢出賣給瞭中國！"
沒有人追問過特朗普對於 " 出賣國傢 " 的具體定義，五年後，洪博培再次獲任駐外大使職位，這一次的目的地是俄羅斯。
世 界 說
路 塵
發自 中國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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