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月 15 日，鐘祥市莫愁湖社區附近建新巷的一處私宅，林華蓉生前曾被困於此處的傳銷窩點。圖 / 記者曹偉
8 月 15 日下午，湖北鐘祥市郢中鎮孔廟村的一條河流旁，水面顯得很平靜，幾個外地來的年輕人正在釣魚。他們不知道，10 多天前，一個叫林華蓉的湖南女孩不堪傳銷糾纏，正是在此投河身亡。在鐘祥 24 天的時間裡，林華蓉究竟經歷瞭怎樣的煎熬，已無從去想象。 " 一個人連自己的命都不要瞭，至少那一刻她可能已經絕望瞭。" 一名主導此案偵辦的警方負責人稱。
初到鐘祥 被騙入窩點手機遭沒收
7 月 12 日，在長沙南方職業學院讀大二的林華蓉第一次來到湖北鐘祥市。這裡距林華蓉老傢邵陽武岡有 600 多公裡。林華蓉此次來原是想去武漢打暑假工，為此還與傢人有過一段時間的 " 鬥爭 "。林華蓉的父親林孝俊說，林華蓉曾幾次向他提出要去打暑假工，減輕父親的負擔，但林孝俊都沒有同意。
林華蓉此行身上揣著奶奶給的 300 元錢和一個行李包，說是去武漢找一個同校的學長卿某某（後被證實已退學）。林孝俊不放心，給女兒打電話，要其警惕不要陷入傳銷組織。 " 我們以前在學校經常一起吃飯，他不會騙我的。" 林華蓉對林孝俊說。
7 月 12 日下午 2 點多，林孝俊再次打電話給林華蓉，林華蓉稱自己還在武漢玩，林孝俊要求卿某某接電話。 " 我女兒說她學長生氣瞭，好心給她介紹工作還被懷疑。" 林孝俊說，在這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和女兒通過電話，隻有偶爾通過微信聯系。
根據警方事後調查的情況，7 月 12 日，林華蓉被卿某某帶至鐘祥市城郊結合部莫愁湖社區附近建新巷一個出租房內。進入出租屋後，林華蓉的手機、身份證、行李隨即都被沒收。
被困窩點 被 " 洗腦 " 吃撿回的剩菜
這個出租屋位於一個 4 層自建私宅的一樓，附近密密麻麻都是這樣的建築。房屋的外面有一道圍墻並設有鐵門，出租屋內有兩間臥室、一個客廳、一個廚房，面積在 70 平方米左右。僅一墻之隔的王姓鄰居稱，她從未聽說過附近有傳銷組織，也沒見過可疑人員出入。
警方調查表明，這個傳銷窩點裡共有 12 人，4 名女性 8 名男性。其中最大的 25 歲，最小的 19 歲。他們以 " 天津天獅 " 的名義開展活動，每個入夥成員都要購買一份 2800 元的產品，從上到下分數個層次，每個窩點的頭目被稱為 " 領導 "，已取得信任的成員被稱為 " 骨幹 "。
白天，他們主要在出租屋內上課 " 洗腦 "，屋內備有幾袋大米。一名警方辦案人員事後詢問一名傳銷人員，一般出門買菜是誰花錢時，傳銷人員反問 " 買菜還需要錢嗎 "。原來，這些傳銷人員吃的菜都是派人前往附近的菜市場剩菜堆裡撿來的。晚上，房間裡沒有空調，男女分兩個房間睡，睡的都是通鋪。通往外界的房門被反鎖，鑰匙掌握在窩點頭目的手中，房間周邊也安有防盜網，想要趁機逃出幾乎沒有可能。林華蓉的手機被其他傳銷人員控制，當父親林孝俊給其發微信後，傳銷人員會以林華蓉的語氣編發一段文字，詢問林華蓉是否合適後再發給林孝俊。
殞命河邊 被帶出去散心時發生爭執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瞭 20 多天，由於林華蓉一直未被 " 洗腦 " 成功。8 月 4 日上午，該傳銷窩點的三名 " 骨幹 " 許某某、郭某某和謝某某第一次帶林華蓉走出出租屋，來到距離窩點三四公裡外的孔廟村直河附近散心。一路上，幾人仍在對林華蓉進行勸說。上午 10 點多，幾人到達直河河東岸邊，並一起拉動岸邊的一個擺渡船前往河西岸上。據林孝俊從警方獲知的情況，林華蓉之後向隨行的幾人索要手機撥打電話，遭到拒絕後發生爭執，隨後林華蓉從岸邊跳入河水中。據鐘祥市公安局副局長向其軍介紹，經過連日偵查，該傳銷組織層級達到 4 層，涉案人員超過 30 人，已涉嫌組織傳銷罪和非法拘禁罪，目前已摸清瞭其 A 級和 B 級頭目，並對其進行網上追逃。
警方：鐘祥並非傳銷集中地
瀟湘晨報記者近兩日在鐘祥當地走訪瞭多位居民，他們均稱未在鐘祥當地聽說有大量傳銷現象。鐘祥市公安局相關負責人也表示，林華蓉事件隻是個案。鐘祥市公安局副局長向其軍稱，早在幾年前，鐘祥當地的傳銷現象確實比較多，警方曾下大力氣整治。在 2011 年成立專班的半年時間內，刑事拘留非法拘禁和組織傳銷案件嫌疑人 60 人，治安拘留 84 人，遣返傳銷人員 300 多人，並且最終法院都已經判決，對周邊的震懾非常大。向其軍稱，在這之後，他們再未破獲過此類案件，在林華蓉案件之後，他特意搜集瞭 110 接警數據，發現這幾年關於本地傳銷案件的報警也非常少。但對於林華蓉的傢人來說，這樣的個案打擊是致命的。 " 她逃也沒法逃，至少在（跳河）那一刻，她可能已經絕望瞭。" 向其軍說，傳銷總體上還是個社會問題，需要教育、工商、人社部門聯合打擊。
ZAKER 瀟湘記者 曹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