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點 主流話題圈裡少不瞭人工智能的討論。令人們思考最多的問題,便是 "AI 的利弊權衡 "。在堪稱 " 教育界諾貝爾獎 " 世界教育創新峰會上,三位來自不同領域、與 AI 息息相關的嘉賓:Bertelsmann 基金會執行委員會委員 Dr. Jorg Drager、蘿卜太辣首席執行官張堯以及 2016 年雨果獎得主郝景芳,就 AI 與教育的話題展開探討。AI 的出現免不瞭對教育行業的沖擊,但無論技術如何發展,個性化教育永遠都應是從孩子本身出發的。
文丨吳妍嬌 編輯丨李臻
如果你問我,今年的年度熱詞有哪些,排除掉那些流水的網絡流行用語,我想有一個詞我說出來,你一定會同意,那就是 AI ——人工智能。
作為當今社會最 " 性感 " 的話題,AI 已經在政治、商業、職場甚至是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問題上,引發瞭激烈的震動和深刻的影響。甚至在茶餘飯後,人們也會不自覺地開始聊起 AI,似乎不如此做,便融入不瞭主流話題圈瞭。
無疑,人們問的最多的一個問題就是:未來的某一天,人類會不會被 AI 替代?正如以色列歷史學傢尤瓦爾 · 赫拉利在其暢銷書《未來簡史》中所預測的那樣,難道絕大多數人真的會淪為 " 無用階級 " 嗎?
你可能已經意識到,這個人們最為關心的問題,其實和教育有著極其緊密的關聯。因為從人類的角度出發,這世界上肯定沒有人真的想被 AI 替代。那麼我們就必須得做點什麼,防止那些現在還隻是出現在科幻作品中的想象最終成為現實。於是,我們發現,最根本的方法還是得依賴教育。
前不久,在世界教育創新峰會 WISE 的現場,外灘君就旁聽瞭一場關於 AI 的高質量論壇。或許是因為主題太過吸引人,整個會場異常火爆,就連場外都是座無虛席。參與討論的分別是三位來自不同領域、同時又與 AI 息息相關的神秘嘉賓:Bertelsmann 基金會執行委員會委員 Dr. Jorg Drager、蘿卜太辣首席執行官張堯以及 2016 年雨果獎得主、童行書院發起人郝景芳。
從右至左:Bertelsmann 基金會執行委員會委員 Dr. Jorg Drager;2016 年雨果獎得主、童行書院發起人郝景芳;蘿卜太辣首席執行官張堯和主持人。
一直以來,外灘君都非常關註 STEM 教育的話題。而作為這一領域的佼佼者,蘿卜太辣也是外灘君早前接觸過的一傢主打機器人教育的科技公司。論壇一開始,張堯就問瞭全場一個問題,在場為人父母的有哪個認為,當今時代不學編程是完全可以的,結果全場隻有一位爸爸 " 勇敢 " 地舉瞭手,他還被張堯調侃,未來他的孩子大概會成為經理。
即使是從這樣一個小小的現場調查的結果來看,我們也很容易發現,無論是為人父母,還是作為教育圈人士,甚至整個社會,都已經深刻地感受到瞭新技術到來的這一事實,並且已經開始摩拳擦掌,準備應對之策瞭。
而 Dr. Jorg Drager 則在一開場就提出瞭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教育已經成為一個巨大的產業,而受教育者的多元化,以及日益增長的教學成本,都向傳統的教育模式提出瞭巨大的挑戰。
大傢不妨自己回想一下,40 年前,要達到和現在同樣的教學目標,需要花多少錢。顯然,如何在控制成本的前提下,實現大規模的個性化教育,唯有靠技術。AI 成為瞭那個最好的幫手,為孩子選擇適合他的教學內容、教育方法,最終幫他們找到適合的工作。
作為一個科幻小說作傢,郝景芳的態度則略顯矛盾瞭。一方面,在她的小說裡,她是悲觀的,迎合瞭大眾對 AI 等一系列新興技術的普遍恐懼。另一方面,作為教育者的她又是積極的,她堅信,未來真人老師和 AI 可以完美地協作。
AI 這個聰明的小東西,到底能夠為我們做些什麼?
10 年前,iphone 被發明出來,從此我們的生活被徹底改變瞭。以下是一個 12 歲孩子的日常:
首先,90% 的孩子都會有自己的智能手機(至少也是父母淘汰下來的舊手機)。他們每天早晨醒來,會習慣性地查閱兩個 app,一個是微信,一個是 QQ。他們打開軟件,裡面有各種群,然後還有今天的日程提醒;他們還會瀏覽各種微信公眾號,去看文章、看新聞。
去學校的路上,他們想買早餐,隻需掃個二維碼就行。到瞭學校,想和朋友們聯機玩個遊戲,也隻需掃個二維碼即可。如今,朋友或陌生人之間的信息傳遞都是靠二維碼和智能手機,這就和過去的信息分享有瞭本質的不同瞭。
說到學習,如果他們在做數學作業的時候遇到困難,可以隨手拍張照片,上傳到某個教育類 app,然後軟件會給到答案,以及解答的過程。
說完孩子,我們大人跟 AI 之間的關系也到瞭密不可分的地步。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全中國 9 億人都在用的 " 今日頭條 ",就是一個典型的基於 AI 技術的新聞推介平臺。這兩年,恰逢知識付費的元年,類似 " 得到 " 這類內容付費 app,也是基於技術的學習 " 大戶 "。
在大人這個群體裡,老師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而 AI 能夠帶給真人老師的變化可以說非常大瞭。一般普通的真人老師,他們隻瞭解各自專業領域內的內容,正因如此,我們才會分那麼多學科。而強行要求老師精通所有學科也是不現實的。
有瞭 AI,未來所有基於事實和知識的學習,學生都可以直接在各類電子設備或者軟件上完成,而真人老師則和孩子一起完成隻有在課堂裡才能做的事。這樣一來,學生對學習的厭煩情緒也會減輕很多,而且這些基於知識的學習軟件也可以被推廣到偏遠地區。
另外,技術能夠帶給課堂教育的一個顯著變化就是:真正意義上實現個性化教育。不過,Dr. Jorg Drager 指出瞭一個問題:我們不是要為瞭個性化而個性化,無論技術如何發展,永遠都應該從教育本身入手。我們必須要讓老師們明白,不要再去做教育的 " 復印機 ",而唯有技術可以幫他們達成這一目標。
Dr. Jorg Drager
100 多年前,每個孩子腿上都放一塊石板,教育是完全個性化的,因為在一間教室裡,同時有 1-4 年級的孩子,大孩子教小孩子,但每個人桌上都有個性化的學習材料。後來,人類發明瞭黑板,突然之間,教學被指向瞭一塊黑板,老師也站在黑板前面,努力教給每個孩子一樣的內容。
那麼,在當今數字時代,我們的老師難道還是要站在一塊可能高級得多的白板前面,來教所有孩子一模一樣的內容嗎?或者,還是回歸到個性化的、一人一塊板,隻不過不是石頭做的,而是數字面板。
一個普通老師可以同時教好 12 個孩子,優秀的老師也許可以教好 30 個孩子,但如果是 300 個學生呢?就好像現在的大學,那就沒辦法做到。但是有瞭技術,你可以完成 3000 人,甚至 30000 人的同時教學。所以問題的關鍵,永遠不是技術本身,而是我們為什麼需要技術,因為我們需要真人老師站到學生中去,而不是在黑板或白版前。
連人類頭發絲都瞭解的 AI,我們需要心懷恐懼嗎?
有時候,在使用類似 " 今日頭條 " 之類基於 AI 技術的軟件時,人們難免有些細思恐極,作為媒體人,外灘君也會時常反思一個問題,這些技術會不會也在無時無刻地、甚至悄無聲息地在塑造著我們的價值觀?
除此之外,這場論壇還向我們拋出瞭另一個問題:所謂的 " 大型科技公司威脅論 "。在郝景芳看來,大公司的優勢是顯而易見的,在人工智能時代,數據就是生命。一個公司獲得的數據越多,機器的學習能力就越強,他們更瞭解學生的學習行為,賦予他們更高效的學習工具。
郝景芳
再過 10 年,可能每一間公司都無可避免地成為數據型公司,這是技術發展的大勢所趨。既然如此,我們其實無需對所謂大型科技公司的技術壟斷感到恐懼,因為在每個國傢,教育都是最區隔化的市場,最重要的輸入和輸出過程都必須通過真人,他們來自不同的年紀、偏好、背景、文化,這就決定瞭任何一個科技巨頭,他們想要占領整個市場,服務所有人,是非常困難的。
事實上,基於對過去的技術潮流的觀察,教育領域不會是 " 寡頭政治 ",反而是許多不同的服務提供者,用它們各自獨特的對教育的理解和技術優勢去解決不同的問題。
當然,技術到底能夠使多少人從中受益,這始終是一個恒久不變的問題,尤其在教育領域。雖然我們經常談論技術給我們帶來的便利,但直至今日,從中獲益最多的恐怕還是程序員,至少比廣大的學生要來得多。
於是,這又牽涉到教育公平的問題,不可否認的是,當今很多 AI 技術公司是在矽谷的白人男人手中被創造出來的,它們正在被用於大學選拔人才、健康醫療保險政策等等領域,而這很有可能會造成不同種族、性別之間的偏見;
除此之外,貧困偏遠地區的人們,由於天然存在的認知鴻溝,那裡的普通學生要怎樣真正享受到技術的紅利?這些都是我們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AI+ 真人老師>AI
在教育領域,人們討論最多的問題就是:未來真人老師是不是真的會被 AI 全部替代?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必須指出一個吊詭的現實:
如果你問今天的老師,他們為什麼想成為老師,他們會回答你,因為他們想和孩子待在一起。所以教學的關鍵是教師和學習者建立一種關系。但是,你不妨看看現在的課堂,老師到底花瞭多少時間和孩子在一起,你就會驚奇地發現,80% 的時間都被花在傳遞標準化知識上,而隻有 20% 的時間,老師是用在關註每一個孩子。
但其實大傢都明白,時間分配應該顛倒過來才對。所以,我們為什麼不利用技術去完成那 80% 的教學理論傳授,留給老師更多時間去真正關心一下學生。
基於 AI 的個性化學習,其真正的核心,是給老師省下時間去關註真正重要的東西。老師本來就不應該教知識,而是教孩子。這才是技術的正確打開方式。說到底,老師和學生之間建立社會情感聯系的部分,本來就無法被 AI 替代。
如此看來,真人老師依然會是未來課堂的中心。我們是使用技術這個工具來給老師賦力,而不是奪走他們的權利。我們絕不是引入一個所謂更厲害的專傢,來替代老師,告訴老師你是無用的。我們隻是把老師從無聊的教學當中解放出來,從而讓老師有更多時間和學生互動。
當然,用技術來完成知識傳遞的過程,也絕不是簡單地把一個飽含豐富知識的芯片直接插入人腦的過程。需要強調的是,不僅老師 " 教 " 的角色不能被技術替代,學生 " 學 " 的過程也決不能因為技術很發達,而被省去。
仔細想想,這其實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情。因為學習並不等於記憶所有事實,那些強行插入你大腦的內容並不是你自己的知識,知識是大腦運作的過程。如果大腦沒有主動地運行,那麼人們學到的所謂的知識其實是無用的。如果未來我們的孩子丟失瞭思考的能力,而是完全依賴技術,那麼人類會變得越來越愚蠢。所以,不管到任何時候,我們必須親身去經歷學習的過程。
對話
X
J:Dr. JorgDrager
H:郝景芳
Q1:技術的發展會不會增加孩子對數字產品的沉迷,就好比中國有很多 " 低頭族 ",還有些孩子沉迷於打遊戲,這會不會引起社會和心理問題?
J:我們知道孩子在課外時間,也經常用電子產品來學習。而在教室裡是遠遠不及這種高頻的程度的。我覺得的確有某些工具是可以幫助孩子學習的。這些工具也應該走進教室。
曾經有教育圈的人和我說,學校需要和課堂外的花花世界去競爭孩子的註意力。其實我們傳統的課堂是很難和那些特別有趣的新興技術 PK 的。如果我們想要培養孩子很好地面對 21 世紀,我們必須交給他們 21 世紀的工具和武器。
我們一直有這樣的爭論,學校裡到底要不要禁止手機的使用?在我看來,答案是否定的,手機應該放在書桌上,但學校的重要角色是,教孩子什麼時候不該用。包括我自己也很努力地在教孩子,什麼時候該用手機,什麼時候不該用。
舉個簡單的例子,我在筆記本電腦上寫一些重要的文字時,我會把郵件系統關閉,因為我對自己的自制力也不夠自信,如果郵件跳出來,我也會不可避免地分心。如果父母做不到的話,學校也必須擔負起這個責任。手機也好、其他電子產品也好,它們一直都會在那兒,所以關鍵是,教育者得想辦法讓孩子學會主動地不用。
我們的確看到學生有沉迷的問題,但是我們不能因此否定技術在教育中的支持作用,使用 AI 並不等同於每個人就是手裡捧個智能手機這麼簡單,AI 是用來讓老師瞭解每個學生的情況,並且找到適合不同學生的學習內容。
H:首先,如果一個學習軟件可以讓孩子沉迷的話,那它真的是太成功瞭。因為,現在在中國有好多軟件公司,試圖把學習材料做得越來越有趣,融入動畫、遊戲等等元素,幫助孩子愛上學習。
但是說實話,學生真的沒辦法做到沉迷。他們還是該看電視看電視,該玩遊戲玩遊戲。所以我並不擔心,教育類的科技產品會讓孩子沉迷的問題。因為學習本身就是反人類的,尤其是學習新的、困難的知識。
至於學生會不會喜歡這種新的學習方式,我不是很確定,因為這一切都還剛開始。但我們需要去試驗。我看到一些公司的嘗試,我觀察到孩子們學得很快樂,因為他們提供瞭很多基於 AI 的學習材料,例如動畫的形式,AI 老師可能是一個貓的形象,相比真人,孩子們似乎更喜歡貓老師。
Q2:如何看待 AI 對就業能力的威脅?我們如何在教育的早期預防和解決這個問題?怎樣正確地利用 AI 技術,和 AI 成為朋友?
J:我認為學校和機構應該教會孩子如何與機器共同協作,而不是和機器對抗。未來的勞動力,也是將人和機器緊密相連的。我不確定現在的教育體系是教孩子做那些明明機器可以做得更好的事情,還是教孩子如何和機器協作。
H:學校應該思考一下,未來什麼工作,機器可以做得更好,還有什麼事是機器不能做得更好的。如果是重復性的工作,那麼被機器人代替是分分鐘的事。
所以教師應該更關註 AI 在未來不能做的事,深入瞭解人本身,人的情感,瞭解自我,瞭解人類的創造力,用不同的方式來做事。這些都很重要,不然的話,你可能真的會在職場上輸給計算機,這就需要我們的學校完全改換一個新面貌。
註:本文部分內容整理自 "WISE 大會分論壇 ":《人工智能和虛擬現實:下一次教育行業的大飛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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