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資深人妖黃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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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月 2 日公映的好萊塢影片《金錢世界》，是一部片裡片外話題都很飽滿的影片。
該片除瞭在剛結束的第 90 屆奧斯卡金像獎提名最佳男配角、第 75 屆金球獎提名最佳導演外，還爆發瞭換角風波：原主角凱文 · 史派西在拍完本片後突然爆發性醜聞，致使該片幾乎不能上映。
但兩位 80 多歲的老爺子：導演雷德利與新男主普盧默力挽狂瀾，用 9 天的時間換角補拍瞭原史派西的戲份，堪稱好萊塢危機公關的奇跡。
但奇跡背後，影片女主角米歇爾 · 威廉姆斯的待遇卻引發更多遺憾 —— 據美媒 USA Today 報道，馬克 · 沃爾伯格補拍《金錢世界》的片酬是 150 萬美元，然而同樣作為主角的米歇爾 · 威廉姆斯補拍片酬卻少於 1 千美元，兩人相差 1500 倍。
兩人同屬一傢 WME 經濟公司同工不同酬，甚至即便如此區別對待米歇爾 · 威廉姆斯都不敢開瞭 WME，體現出即使是好萊塢這樣的成熟市場，即使是聚光燈下的女性員工，依然面臨嚴重的權利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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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部哪怕你 2 倍速、3 倍速、5 倍速快進播放，都能看出米歇爾 · 威廉姆斯演技華彩的影片。
馬克 · 沃爾伯格出演此片片酬是她的 1500 倍。難以置信。沃爾伯格這兩年演痞子（《變形金剛》）演警察（《恐襲波士頓》）演經理（《深海浩劫》）包括這次的前 CIA…… 他演啥都同一副樣子吧，也就是穿撿垃圾套裝 or 精英套裝的區別唄。快 50 歲還這個樣子真可謂是長青偶像瞭。
米歇爾 · 威廉姆斯自己也是時運沒到。奧斯卡給她的《斷背山》提名女配，給《藍色情人節》提名女主，給《我與夢露的一周》提名女主，《海邊的曼徹斯特》提名女主，可惜一座獎杯也沒發到手。考慮到她並不高產，12 年 4 提中選率很高瞭。
在《海邊的曼徹斯特》之後，國內新增一批“原來希斯 · 萊傑前女友現在這麼厲害瞭啊”型粉絲，全球范圍內知名度也很高瞭。明年請給威廉姆斯漲工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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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德利 · 史考特八十多歲瞭，一年之內給咱們拍完《異形：契約》又拍現實改編題材容易嗎。
你們不要光盯著他的科幻驚悚，一會兒說《銀翼殺手》影史豐碑，一會兒又說《異形》經典無可替代；《火星救援》賣到近 6 億的時候紛紛跪舔巨導，轉頭人傢換個題材就翻臉不認人。
人傢的代表特征明明是“風格多變、題材廣泛”好嗎？隻專註一種類型片的，那不叫喜歡電影，隻是喜歡感官刺激嘛。
可是說白瞭，又有什麼感官刺激，比直刺世界首富的權利中心，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樓塌瞭更刺激？
摩洛哥父子紙醉金迷那一段，響起瞭滾石樂隊的《Wild Horses》，那就是最動人的金錢世界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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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最觸動我的一個細節：片中的老頭子以“哈德良”自比。
他的風度與溫柔，他的自私與殘酷。他自成一派的金錢世界，萬事萬物遵照他的邏輯法則運轉。
標題叫 All The Money In The World，“這世上所有的錢”。這句話的後半句是：盡在他手中。
片中飾演他孫子蓋蒂三世的查理 · 普拉默，也正是一位古典又放浪的金發美少年，穿綴小花的白西服招搖過市，是活著的安提諾烏斯。
然而這一次，哈德良要放任美少年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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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結尾，導演令老蓋蒂蹣跚地來到大廳，置身自己一生偉力鑄就的羅馬宮殿。四面名畫是他真正的骨肉，密佈的警報如血脈相連。
身處在金錢鑄就的母體裡，沒有一刻感到安全。
米歇爾 · 威廉姆斯捧著至寶來到展館，如同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然而展櫃上雷同的旅遊紀念品居高臨下，褫奪她最後的希冀。
千份報紙漫天飄飛，數萬美金付之一炬。
史考特的野心和視野，超過目前這樣一個“世界首富孫子被綁架瞭卻要靠窮兒媳自己想法周旋”的 drama 劇，直到此刻才露出它的獠牙。
借用影評人焚紙樓的話，本片背後其實懸浮著一個隻有終極富裕的傢族才能後驗的終極哲問：
“能夠交易所有價值的價值存在嗎？”
—— 這是比補拍或放棄、票房或獲獎、反思或揭秘更有意義的事。
—— 這是當且僅當頂級藝術傢觸碰到頂級財富時，才有可能去探討的議題。
價格和價值永遠不相匹配，那麼交換等值的資本流通意義究竟在哪裡？金錢世界給人類文明帶來飽沃的安全感，但“無止境”又立即奪回這種享受。
可惜史考特導演眼看答案滑落，卻沒有問起。
而這個真實故事的主人公，現實中的那位富豪保羅 · 蓋蒂，僅以實際行動和他的漫長傢族後史作結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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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友鄰中有至少一半在感慨“還挺想看凱文 · 史派西版本的”。
但我個人偏見，覺得靠化妝化老 22 歲的史派西，未必能比普盧默老先生對八十歲的理解更深。
用去年的流行語來說：史派西太油膩、太銅臭瞭。
除瞭奧利佛 · 斯通外，沒人能比克裡斯托弗 · 普盧默更適合這個角色：仿佛戈雅油畫中走出來的、絕對不想在現實中認識的那種人。
影評區一面倒地感慨老頭吝嗇，這類站隊也是過於簡單粗暴。世事哪有那麼多二元對立？面對不成器的孫子救不救如何救，多視點辯證來看才更有趣。
除瞭黑與白、正方與反派、慷慨是善吝嗇是惡、你是哪個星座這些粗暴評價模板之外，電影中還存在更多復雜微妙的交鋒，更多深奧精巧的調度，更多幽微難測的心思，以及突破這一切復雜的真摯力量。
所以對於《金錢世界》這部片子，不妨僅以品鑒美的眼光，去看一個優雅的老魔鬼，和一個金剛石般閃亮的女人，如何以演技吊打（片酬奇高然而在哪都一樣冥頑不靈的萬金油偶像）男主角，也很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