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窗子旁邊張望的安嘉和,居然愉快的和梅湘南合上影瞭。
我看到照片的時候,也是著實嚇到瞭,感覺馮遠征的嘴角立馬會消失,然後又把梅婷打一頓。
吃瓜群眾開玩笑說要報警瞭,結果梅婷出來解圍說,別這樣,馮老師很儒雅,很善良。
梅婷說,馮遠征其實整個過程都沒有使勁在打,但是因為他的演的太好,以至於她能感覺到那股力量。
馮遠征說他後來自己看的時候,眼睛也濕潤瞭,他在痛恨自己,他覺得梅湘南這個女人太慘瞭。
安嘉和成功之後,有二十個劇本找到瞭馮遠征,一水的都是暴力,變態的角色,錢也給的很高。
但是馮遠征幾乎都推掉瞭,把有的制片人氣得直接甩臉,給你錢你都不來,這叫什麼事。
但是馮遠征卻說,在演員這件事上,他從來都沒有迷失過。
馮遠征其實有點抱怨自己的父母,因為他確實不是濃眉大眼,每次照鏡子都說,怎麼把他生成這樣。
因為那個年代的演員,一眼就能看出來是演員,濃眉大眼是主流的審美。
所以到瞭瘦,又秀氣的馮遠征這裡就有點難過,老師每次看到他的臉都說,你還是去做拉鎖吧。
馮遠征深知自己的先天條件不如別人,所以在演戲這件事上,他付出的比別人多得多。
梅爾辛教授來人藝授課的時候,同學都不去上課,達康書記吳剛每天就裝病,說自己有腳氣。
但是馮遠征卻非常的用功,興奮,梅爾辛一說格洛托夫斯基,他一口氣就爬到天花板上去瞭。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梅爾辛覺得他非常的有悟性,回到德國之後,屢次三番的邀請馮遠征過去。
馮遠征畢業之後,還是去瞭,他帶瞭半箱書,坐瞭八天的火車,心想一心就留在德國瞭。
馮遠征在西柏林藝術學院學習的是格洛托夫斯基,每天就跟著梅爾辛上課,修燈,做形體。
梅爾辛對他也是沒得說,不但不讓他出去打工,反而還給他德國馬克,讓他住在自己傢裡。
梅爾辛地下室的小劇場,是馮遠征一圈一圈挖出來的,邊挖的時候,嘴裡邊就在念臺詞。
這個劇場非常的小,應該是柏林最小的劇場,但是馮遠征非常的珍惜,他渴望舞臺。
馮遠征說他在德國兩年,學到的最寶貴的東西,就是表演的意義。
演員,除瞭演戲以外,應該怎麼樣去面對你所從事的這個事業,這個才是思考的點。
梅爾辛其實是不想馮遠征離開的,梅爾辛想讓馮遠征繼承格洛托夫斯基,成為她的傳人。
但是馮遠征自己其實還是想做演員的,他說,就算畢業在德國也永遠隻是別人口中的外國人。
所以半年之後,馮遠征還是托人買瞭一張回北京的機票,而且落地之後,直接就奔北京人藝去瞭。
於是之老師剛好謝幕,迎面就碰見瞭馮遠征,詫異的問,你還回劇院來嗎,馮遠征幹凈利落的一個字,回。
馮遠征回來之後,和牟森在電影學院開瞭個培訓班,推廣格洛托夫斯基表演流派。
格洛托夫斯基對馮遠征影響還是很大的,他也越來越認為表演不是禁錮出來的,而是開發出來的。
他和周迅討論的時候也在說,表演並不是表情包的運用,而是要走到角色裡面去。
都在說要演一個有血有肉的角色,但其實忽略瞭撐起血肉的筋骨,這個東西才是靈魂。
馮遠征回到人藝之後,相當於是從頭開始瞭,沒有人相信他還會演戲,所以他又從龍套開始瞭。
但是他的心態很好,就是專註的開始,為瞭這個事業而堅持。
歸來之後的馮遠征其實是如魚得水瞭,非誠勿擾裡有個鏡頭,就是娘娘腔艾茉莉去拉葛大爺的手。
在排戲的時候,其實就是簡單的握手,然後兩個人坐下,但是正式拍的時候,馮遠征沒松手。
葛優當時也沒有想到,會有這樣一個細節,結果就是一臉尷尬的看著馮遠征,起一身雞皮疙瘩。
馮遠征說他也是拍的時候靈光一現,覺得可能會有這樣一個嬌嗔的動作,來圓滿兩個人的關系。
而也正是因為這個動作,馮遠征憑借這個角色拿到瞭百花獎最佳男配角。
拿獎之後的馮遠征,當然又是許多角色找上門來,馮遠征說他八個月拍瞭三部戲,太多瞭。
拍到最後幾場戲的時候他抱著頭要崩潰瞭,他說他枯竭瞭,他必須要回劇院去演話劇。
馮遠征喜歡話劇,喜歡舞臺,喜歡那種放開,不必在乎妝容和鏡頭,肆無忌憚的表達方式。
周迅問他,但是你每天重復不累嗎,他說,看起來重復,實際上每一場都有新的反饋,新的情緒。
這種互動,是所有隔著屏幕都帶不來的刺激,隻有在謝幕的那一剎那,才知道什麼是演員。
馮遠征和其他演員不同的區別就是,他每年都會看自己的作品,然後選出最好的作品,拋棄。
倒不是說他膨脹瞭,而是他不斷的在尋找新的路,一個巔峰退下來,繼續攀巖另一個巔峰。
他說,梅爾辛真的改變瞭他的生存觀世界觀以及對藝術的認知,他在她的身上看到瞭許多東西。
他感謝梅爾辛,因為有瞭梅爾辛他才能夠穿墻而過,才能夠成為現在的馮遠征。
梅爾辛去世之後,馮遠征又回瞭一次德國,回到瞭那個吃牛奶泡麥片的花園。
他打開門看著小劇場的時候,微笑的哭瞭。
他對著鏡頭說,小劇場堆滿瞭雜物,花園雜草叢生,媽媽也走瞭,但是他還是他。
時代更迭,利益誘惑,都沒有改變他,他還是當年的馮遠征,他還在堅持自己的戲劇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