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就是要追求身體面積的最大化接觸

03-11

盛夏,意大利的北部小鎮克雷瑪,郊外小鎮的別墅。

蓊鬱的森林與果園,靜流粼光,17 歲的少年 Elio 遇見瞭從美國來的博士生 Oliver。

隻初見,Oliver 的美式的熱情,就熾熱地喚醒瞭少年敏感心底的某些難以名狀的情愫。

就像藤蔓碰見瞭陽光般肆意生長,這種熟識卻未有體會的情感讓一向博學的少年也亂瞭陣腳,時而想要壓抑和逃避,卻又時而珍重地呵護著這從未有過的感覺。

夏蟬在賭上一切鉆出土地之前,就在黑暗的蟬蛹裡等待,等待雨水帶著溫熱,回應它這一季的渴望。

Elio 也是這樣,用樂曲,用和其他女孩的親熱,用一次莫名其妙的略帶撒嬌的鬧情緒,用渴望而又羞澀的目光,去試探去撩撥 Oliver,最後卻總是吹皺自己一池心海。

直到海邊的雕像旁,一戰的遺跡下,隻屬於少年的池塘邊。撫過唇線的手指," 午夜見 " 的小紙條,腳背上的吻,空氣裡的熟透的桃子香甜與少年充滿荷爾蒙的情欲腥膻混合的迷幻氣味,還有無數次夢囈般的向對方呼喚自己的名字。Elio 與 Oliver 交換瞭彼此,不再分你我。

【還能直視� � 嗎】

六周的時間,故事的發展就像一場夢境裡的泡影,過分美麗,又過分脆弱,最終總逃不過破碎和醒來。

在火車站兩人相顧無言,抑或是過多的言辭阻塞瞭舌頭,抑或是超量的情感空白瞭大腦。

兩個人隻能緊緊的擁抱,用自己的名字呼喚對方,想要最後一次的合而為一。火車帶走瞭那個人,帶走瞭少年這一季的濃烈,也帶走瞭少年這一生的青春。

最後的最後,雪一片片,冬日壁爐旁的電話等來思念若狂的聲音,等來瞭故事的結尾,等來瞭一場無法壓抑的眼淚。

去年冬天,導演 Luca Guadagnino 帶來瞭這部改編自著名青春同性純愛小說的 Call Me By Your Name。

自《斷背山》以來,同性題材越來越受到世界主流影壇的關註。自 2016 年以來,更是連續三年有同性題材電影獲得奧斯卡最佳影片提名(2016《Carol》,2017《Moonlight》)。

然而相信很多觀眾在看過這部電影之後都會有類似的感覺,這部片子太美太不真實瞭,兩個人沒有為自己的性取向太過掙紮,看在眼裡的傢人也都在明裡暗裡助攻。

唯一能窺見一點殘酷現實的細節也就是 Oliver 結尾電話裡的一句玩笑 "我父母會送我去矯正中心"。

從 1919 年第一部同性戀題材電影《與眾不同》伊始,同志電影一直以 " 揭露與對抗社會對於同性戀者的不公正 " 為己任,努力向社會展示同性戀者生活的真實狀態,以期消除偏見。

愛情退居次席,讓位給反映時代的問題。

直到奉行 "觀眾在電影裡看到自己 " 李安執導的《斷背山》,愛情這一元素才奪回瞭中心地位,然而時代的陰影還是透過灰暗的色調與主人公離開那座與世隔絕的 " 斷背山 " 就不得不各奔東西的命運,籠罩瞭整個電影。

可以說,《請以你的名字呼喚我》的表達幾乎完全舍棄瞭這一些塊壘。

盡管在相知相戀的過程中,兩人都曾分別與不同的女生發生過關系,但是卻絲毫不見齟齬,沒有怨氣,沒有淚水,沒有爭奪,沒有道歉,沒有《魂斷威尼斯》、《斷背山》、《西西裡的美麗傳說》裡那樣令人窒息的壓制。

盡管在某幾處含沙射影地體現過時代對同性之愛依然諱莫如深,但這段關系卻從頭到尾沒有出現過父母、第三者及旁人的哪怕最微小的破壞,從導演到主創的用心也成全瞭本片的晶瑩剔透。

電影以夏季意大利北部小鎮克雷馬為主要取景。

我有幸去到瞭這個小鎮,盡管去的時候已是冬季,但電影鏡頭裡的那種素麗風光仍然依稀可辨;

扮演 Elio 和 Oliver 的演員甜茶和錘子,也是一等一的英俊無比。

兩個人在舒膚佳編寫的豐沛配樂下,精準調校的光線裡,演繹夏日裡色調明艷清甜、沒羞沒臊的戀愛日常。

就連最後令人心碎的別離,長鏡頭裡甜茶放縱的眼淚也是美麗大過悲傷。

但是,正是這種純粹毫無雜質的美,將這段同性戀情變成瞭所有人都可以共享共鳴的記憶

每一個人都可以感同身受 Elio 對 Oliver 的那種虔誠的崇拜,在喜歡的人面前無來由的一縷自卑,想要靠近又礙於自尊的矜持。

因為這是所有人都經歷過或者曾渴望過的初戀。

人類總會用柔光鏡頭加濾鏡美顏,去回憶自己回不去的過去。而回憶青春期的初戀,我們更會因為對於那種感覺和那個人的迷戀,而用上最唯美的色調。

因此,當拍攝的主題是 " 初戀 " 時,最終呈現的畫面怎麼美麗都不過分。

這種美不是蒼白無力,矯揉造作的美,而是從少年人身上透出來的活力,它從少年纖細柔和的肩背線條裡透出來,從那些款式簡單的衣褲的色彩裡透出來,從演員精準而靈動的眼神裡透露出來,甚至還有會羞紅耳朵、流出鼻血的一絲絲綺念。

整個電影所表達的畫面也好,人物也好,並不因為美而脫離實際脫離時代,而是一種更私人的視角去接近一個性啟蒙的時代。

導演沒有強調 " 同性戀 " 中的同性二字,而是將關註更多放在瞭戀愛之上,調動觀眾對於自身戀愛經歷,尤其是有關初戀的記憶,先一步接受瞭 Elio 與 Oliver 的愛情,然後就自然的接受瞭兩個人同為男子的設定。

削去瞭同志身份覺醒的掙紮部分,導演極力地保存瞭原作中兩個人情感的自然流淌,這種含蓄、不露痕跡的情感脈絡也應和瞭我們在青澀年代常常讀到那些朦朧詩句," 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情深"。

當下,的確是一個十分敏感的時間節點:特朗普的上臺標志著右派保守勢力的勝利," 反政治正確 " 變成瞭新的 " 政治正確 "。

許多人都在期待一部旗幟性的電影,去號召和引領人群。與這樣的要求比起來。

《請以你的名字呼喚我》或許顯得有些太自說自話,自憐自艾。

但回溯這一波平權運動遭遇的反彈,我們很難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過去的時間裡我們是否也太過強勢而忘記瞭最初我們純粹的目的是要實現自由?

自由很美好,但並不因為美好而必然口味甜美。

自由意味著最後的結果總會有不如意的走向,就像 Oliver 選擇瞭退出,選擇瞭回到美國。

一部如此精致瑰麗的電影或許是在這個時代提醒我們,我們身上也許有許多不同,但是我們也有些可以共享的記憶,比如有關美,比如有關愛情。

最後,節選影片結尾父親對 Elio 的那一段對話中的一部分作為這一篇文章的結尾,這一段智者之語所指涉的絕對不僅僅是愛情,而是人生中所有我們值得付出的東西:

" 為瞭讓我們更快愈合,我們從自己身上剝去瞭太多東西,以致於不到 30 歲就一無所有。每開始一段新的感情,能給予對方的就越少。但為瞭讓自己沒有感覺而不去感覺,這是多麼的浪費 ! "

" 我們的心和身體隻被給予這一次 …… 你可能感到難過,痛苦。別讓它消失,更別說那些有過的快樂。"

作者:氫鎢硫

90 後,海外黨,她影作者庫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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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時長 132 分鐘。劇情總結起來是個簡單的故事:相識,相知,相愛,相離。" 同性 " 標簽反而在感情的構築中有所弱化。

膠片式顆粒狀的柔和光影中,他們的相愛顯得是這麼自然且理所應當,因而缺少 " 同性 " 標簽伴有的 " 同極相斥 " 的沖撞。男主角 Elio 和 Oliver 僅有的矛盾,也不過是外向人格與內向人格天然的差異。

昨天推薦的伯德小姐是這次 " 關系 " 主題中的第一種: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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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天這部 CALL ME BY YOUR NAME 則是第二種:愛侶

電影沒有強調同性戀有什麼不同,沒有以主角的同性戀身份刻意營造戲劇沖突,沒有博取觀眾的同情心,和所有異性戀電影沒有區別,它就是一部普通的愛情片。

這無疑是對那些說本片是靠 " 政治正確 " 博取口碑的人狠狠扇瞭一耳光。

《請以你的名字呼喚我》的背景像是理想狀態的烏托邦社會,在這裡,沒有守舊的思想,沒有歧視的目光;在這裡,同性戀和異性戀是一樣的,你可以大膽追求心愛的人,可以率性綻放自己的青春。

埃利奧和奧利弗並非因為對方是男性才在一起,他們是因為深愛著對方才在一起。

隻關乎愛情,無關性別。

從這個角度來看,《請以你的名字呼喚我》隻是一部愛情片,而非同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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