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選 C"
你們的三石弟弟又上熱搜瞭。
又有新作品面世還不是緣由,隻因他背負一把劍,出現在北京電影學院復試的考場。
而與此同時,易烊千璽和憑借《無心法師 2》人氣極速竄升的李蘭迪,也在備戰中央戲劇學院之路上,努力挺進。
看見沒有,不管他們有多大人氣和多少作品,一旦參加藝考,一個個都屏息凝神,紛紛表示亞歷山大,不敢掉以輕心。
在外人看來,相比高考的正襟危坐,藝考似乎和善些許。但年復一年不斷上升的報考人數,與國內一流藝術教育資源的捉襟見肘對比,其殘酷程度絲毫不遜。
去年,報考北電人數近 40000,總共錄取不過 400 多人。今年單表演專業,近 10000 人報名,錄取比例也在 200 比 1。能成功突出重圍的,不過數十人而已。
不論動機如何,選擇瞭藝考就等於選擇瞭艱辛,從這點來看,每個人的努力都值得尊敬,至少他們並未放棄自己做出的選擇,無關結果是喜是悲。
但這也產生瞭一個問題,如此百裡挑一的錄取率,從常識來說,選出的人才自然也當出類拔萃。而放眼國內電影業現狀,我們卻很難不懷疑,藝考制度本身是否存在問題?
今天小十君推薦的這部《入學考試》,也許能給出一些答案。
豆瓣評分7.6,IMDb7.1,講述瞭法國電影學府 La Femis 歷時半年的一次招生。
La Femis,全稱法國高等國傢影像與聲音職業學院。對國人來說,可能沒有紐約電影學院或南加州大學熟悉。但其實,它不僅是法國最好的電影類專業學府,也是培養大師最多的學院之一。
畢業生,不僅包攬世界大大小小各種電影節獎項,更是歷年三大電影節常客。
甚至可以說,FEMIS 塑造瞭整個現代法國電影史。從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近百位導演畢業於此,如西裡爾 · 科拉爾—《野獸之夜》、克薩維爾 · 波伏瓦—《北方》,讓法國新一代電影人贏得瞭無數掌聲與桂冠。
這些導演創作雖各有千秋,但美學風格的統一與互助精神,頗似中國第五代導演的北電 78 級,被學者稱為"FEMIS 一代 "。
對於一部紀錄片而言,《入學考試》從內容上似乎略顯單薄。
沒有一般紀錄片所關註的深刻主題,既不瞄準弱勢群體,也不傾註人文關懷。相比我們一般印象中的電影,它更像是給學校揚名的宣傳片。
但就是這樣一部貌不驚人的影片,卻獲得瞭當年威尼斯電影節——最佳電影紀錄片大獎,絕非想象中那麼簡單。
與外界的誤解不同,紀錄電影並不隻是簡單復制外在現實,與劇情片一樣,紀錄片導演也要通過甄選細節來組織原始素材,使之具有前後一致的表達形式。
這種觀感上的漫無章法,隻為重現真實生活的零零散散。
這樣看似漫不經心的作品,沒有刻意營造的沖突與激烈緊張的矛盾,也沒有先入為主的價值判斷。
相比一板一眼的慣常套路,自然且曖昧的處理方式,與非連續的影像結合,更適合詮釋 FEMIS 的理念。你也完全不用擔心會沉悶無趣,光是考官與學生的唇槍舌劍,就不亞於一場辯論。
與國內幾天時間就決出輸贏的藝考不同,為求公平公正,FEMIS 整個考試過程長達半年。
包括筆試、面試、即興創作等常見環節,但形式上的類似,並不代表內容上一致。從報考到發榜整整半年時間,要想通過兩個小時就說完,自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開始不久,就是針對考官的培訓講座。其身份涉及導演編劇等核心人員,甚至還有編輯、影評人以及電影院經營者。
與通常考試不同,決定學生能否通過的不是學校教師,而是圈內業已有所成就的職業電影人。
唯一的標準就是沒有標準,每個考官都要通過自己對行業的認識給出判斷。
多元身份,決定瞭其審美與考核角度的千差萬別,從第一關就卡住瞭來自培訓機構的流水線產品。
第一輪考試,常見的影片分析。相比場外忐忑不安的考生,大廳裡的考官也要對自己的評分做出闡述,討論間或夾雜激辯。
闡述自己的作品並回答問題,也是考核中重要一環。
不論導演還是編劇,以及美術與攝影類考生,都要從創意產生到最終實現的完整角度,明明白白講述自己的思路。
而考官則被隨機分為不同小組,身份各異沒有統一觀點。他們的存在並非為給學生挑刺,而是將視角投入故事本身,一同探討如何推進情節發展。
這時,我們也開始近距離接觸不同的學生。
雖然年齡層次相差不大,但不同的教育與生活背景塑造出截然不同的個體。有的異想天開有的腳踏實地,有的關註宗教有的關註傢庭。而那些心智固化滿腦子俗套的人自然沒法瞞天過海。
在現場排練的段落裡,我們能明顯看出考官的理念沖突。有人關註這場戲是否能按標準流程完成,有人則關註考生的洞察力,發現場景中暗含的情緒與亮點。
那些對自己作品有著深刻認知的考生,根本無須成片,隻用寥寥數語,就能把你帶進一個剛剛萌芽的世界。
這裡沒有孰好孰壞的絕對尺度,隻看你能否展現角色的特點與細節。
這也是好電影的一貫前提,拍電影不是做公式那麼約定俗成。同樣一場男女吵架的戲,交給庸才與天才,呈現的是兩個世界。以自己的感悟與洞察,而非復述教科書,也是考核的重點。
而那些對夢想誇誇其談的考生,輪到專業問題,甚至連說出一部自己最喜歡的電影都無能為力。好高騖遠到可發一笑,自然沒有可能走進下一關。
考核潛力而不是能力,這句話被談瞭無數遍卻難以實現。FEMIS 也會遇到那種難以抉擇的問題。
比如那種工作狀態和生活狀態差之千裡的考生,如果按照一般流程,他們結結巴巴的口才絕對通不過面試,但在 FEMIS,口頭表達並非致命弱點,個人魅力也不是問題關鍵,異類也有自己的生存空間。
考官們還被要求不以第一印象判斷人,而要尊重每個個體的天然差異,對他們的動機和志向有深刻瞭解後,再行發言。橫向上,要求你博覽眾長,開放自信;縱向上,又需要你有所側重,紮得下去。
在制片專業的面試中,一位女生回想起與電影的初次邂逅,言語間流露出的熱情與向往,讓久經世故的考官都微笑動容。相比那些專業知識紮實的學長,她的分享渴望與未來顯然更值得期待,正因其潛力還有待挖掘。
除瞭對專業與潛力的探查外,一個人的自我認知與其未來命運息息相關。
那些以雇員心態要求自己,不願意承擔責任與風險的人,自然也隻能被淘汰。因為這不是現實,而是逃避與軟弱。
而徹底坦誠自我,擁有良好心態的人,在如今這個大師鮮見而庸才不斷的世道裡,卻值得珍惜。他們並非出於功利目的來取悅考官,這才是鬥志不息的源泉。
當然,FEMIS 並非專門培養所謂 " 藝術片導演 " 的搖籃。
在他們看來,並不存在涇渭分明的純藝術片或純商業片,他們更抵觸完全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創作者,隻會拍些沒人感興趣的空中樓閣一般的影片。
這也就是為什麼,《入學考試》不是那種全景展現某段歷史事件或社會現實的紀錄電影。
它一無巨細靡遺著墨考試前前後後,二對所有人物都是平等相待。更像是無聲的觀察者,以超然無偏見的態度,記錄考官與考生無數次思維碰撞中,所袒露的吉光片羽。
從這種意義上來看,鏡頭本身也像一位不動聲色的考官。
換句話說,無論是 FEMIS 還是其他學府,其卓越成就並非來源先進的教學手段。真正關鍵,是這個系統的源頭取自活水,而非靜潭。
最後,祝每個真正熱愛電影的考生,學有所成,夢有所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