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斬獲影帝,他就是一個戲妖!

11-09

段奕宏又拿影帝瞭。

在上周結束的東京國際電影節上,段奕宏憑借《暴雪將至》中的表演拿下最佳男主角獎,成為 30 年東京電影節歷史上第七位封帝的中國男演員。在他前面站著的,是張國榮、朱旭這些中國最頂級演員。

這不是段奕宏的第一次。2015 年,他就曾憑《烈日灼心》獲得過上海國際電影節影帝。這次,段奕宏也創造瞭一個中國男演員的歷史——成為 70 後中首個獲封 A 級電影節影帝的人。

說他把這一代中國男演員的面子都掙回來瞭,這話不過。

而就是這樣一位雙 A 影帝,卻被觀眾們像稱呼隔壁大哥一樣喚作 " 老段 "。我們認識他太久瞭,太熟悉。熟悉到,甚至有些陌生。

段奕宏是誰?

初識老段,是《士兵突擊》。

大概沒有幾部電視劇能像《士兵突擊》這樣成為一代人的共同回憶,老段也是幸運,一上來就趕上這種火百年的作品。現在想想,那部劇留在亮哥腦海裡印象最深的,其實不是許三多,反而是老段演的 " 老 A" 頭子,那個在戰場上玩遊戲機的袁朗。

對著剛剛組建起的 " 老 A" 的隊友們,袁朗半躺在草地上訓話。從臺詞的停頓間歇,到表情的陰晴變化,全都無比精準。就這麼簡單的一場戲,把當年剛軍訓完還沒掉色的亮哥瞬間拉回瞭訓練場。

段奕宏這一臉老兵油子的痞勁兒,說他沒當過兵,誰信?

尤其是後面的這個鏡頭,他想到許三多跟前,不是用走的,是用爬的:

給許三多講怎麼玩牌,這個肢體動作:

在當年中國的電視屏幕上,包括到現在,沒人這麼演戲,段奕宏 " 戲妖 " 的名號大概從《士兵突擊》開始就埋下瞭根瞭。

妖氣是他的表演個性,這種混不吝的壞小子氣,老段是中國男演員中的獨一份。

老段在《我的團長我的團》中又演瞭亦正亦邪的龍文章,神秘、行事詭異、霸氣外露。怎麼評價這個角色?

用網友的話來說:也就隻有龍團能把張譯和張國強這幾個兵痞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在那之後的幾年,段奕宏似乎消失瞭。他一直沒有停止演戲,隻是我們再也沒有在銀幕上看到過袁朗、看到過龍團。

直到 2012 年的《白鹿原》,段奕宏才再次出現,他的黑娃搶盡瞭整部戲的風頭。

當段奕宏像個純正的老農民一樣蹲在田間的時候,他眼中沒瞭任何士兵或團長的銳氣,反而拙樸地讓人有些著急。

尤其是這場吃面戲,讓多少人對陜西油潑面從沒聽說過,到魂牽夢繞。

田小娥問:" 好吃不?" 黑娃抬頭:" 啥?" 田小娥再說:" 我做的。" 黑娃又抬頭:" 啥?"

什麼也阻擋不瞭他埋頭吃面,吃著吃著迷瞭眼,就拿大臟手去眼睛裡使勁揉,旁邊的田小娥笑得花枝亂顫。

這個時候我們才知道,段奕宏的這些年,不是不會演瞭,隻是,他不想再演袁朗。

在去年《非凡任務》上映的時候,黃軒曾經這麼說老段:" 你這麼好的演員,前些年怎麼不去多拍點戲呢?"

其實話裡話外,黃軒和我們觀眾一樣,前幾年都會有一種等的心理,等老段繼續在屏幕上出現,演一個兵痞,一個軍人,如果繼續做軍人,他可能會更火。但老段選擇瞭轉型,轉型一定會付出代價,對於他來說,這代價就是沉寂。

老段曾經說過,最想做的就是一個默默拍戲的潛伏者,希望大傢面對他的作品,背對他的生活。

這就像我們對他的感覺,雖然叫得親切,我們對他卻陌生到幾乎一無所知。他不是一個聚光燈前的明星,而是蹲伏在銀幕後的一頭獸。他也在等,等一個角色,等一個機會。

2015 年,他等到瞭。《烈日灼心》中的伊谷春這個角色,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是我們在銀幕上看到的最像中國警察的人。

我們小時候都對《重案六組》中的警察形象習以為常,覺得警察都該是那種整天精神飽滿,鬥志高昂的光明樣子。可實際上呢?

當面對一場滅門強奸案,而兇手可能就是你最喜歡的徒弟、和你親妹妹的愛人時,你的內心會是什麼樣的?

尼采曾說,當你凝視深淵,深淵也將回以凝視。終日面對著人性最陰暗面的重案刑警,他們的內心又能光明到哪去?

段奕宏極其精準地抓住瞭伊谷春這種壓抑的心理。

為瞭演好這個角色,老段去派出所當瞭 15 天刑警,和警察們同吃同住。老段在采訪中回憶,有一場戲是在知道罪犯是誰後與師父的對話,他把除瞭導演外的所有人都趕出屋去,隻留自己一個人。拍到最後,痛苦流涕,生不如死," 平生第一次聽不到自己的心跳 "。

他真的變成瞭伊谷春。

那場他和鄧超在吉普車上的戲,段奕宏先是無心談到瞭那場懸而未破的滅門案,此時的伊谷春是對過去耿耿於懷。

而當辛小豐(鄧超飾)聽到案子後反應異常,露出馬腳的時候,伊谷春沒有說話,眼睛裡卻立馬轉變成懷疑、恐懼和糾結。

之後這個下意識撩頭發的動作,把人物內心的混亂全帶出來瞭。

這部片子,就算段奕宏隻演瞭這一場戲,也足夠拿影帝瞭。更不要提整部電影老段不僅有佳句,更有佳篇。

導演曹保平是一個劇本天才,極其重視劇情的沖突轉折和人物內心變化,伊谷春一步步深陷內心的漩渦,對辛小豐的態度一轉再轉,這是對演員技巧的超高難度挑戰。

而段奕宏不僅完成瞭角色,更將自己的風格和角色完美融合,打造瞭一個前所未有的警察形象。

不要忘瞭,就在三年前,他還蹲在地上吃油潑面吃到嗆眼睛,完全是鄉野間的一個莽漢。更不要忘瞭,他第一部電影是《二弟》,在那裡面,他愚笨魯莽到令人發指。

段奕宏到底是誰?我們迷瞭。

去年的《非凡任務》,段奕宏挑戰瞭從未嘗試過的反派形象——毒梟老鷹。

老鷹既有身為黑幫頭子的兇狠霸氣,對亡妻的噬骨深情,還有對背叛的怒不可遏——又是一個層次極其豐富的角色。導演把這個難題,又丟給瞭段奕宏。

老段做的有多出色?一場戲就可以證明。

這通電話,是打給十年前背叛自己、導致愛妻被殺的臥底警察。十年之血海深仇,老鷹在說話時整張臉都在抽搐,眼睛裡還有淚水。

我們自己可以試試,想在正常狀態下讓臉抽搐起來有多難,所以在這裡,段奕宏是真的被 " 氣到發抖 "。

這就是一個頂級方法派演員的實力。

更不要提就在同一年,《記憶大師》上映,段奕宏又做回警察,用一個明正實反的角色,把劇中人和觀眾從頭騙到尾。

段奕宏是誰?我想可以這麼下定義:

他是一個最常被導演下難題,又把所有難題都回答到完美的演員。他的所有角色,無一例外擁有著極其豐富的內心層次,和極其復雜的人性轉變。

他演過好片,也演過庸片,但不管是在什麼質量的電影裡,他的演技都很穩。他像是獨立在作品之外的一個人,用自己對戲的琢磨,對抗著整個行業的浮躁。

這樣的人,經常是格格不入的。

與他合作過的演員很多都會談到段奕宏對角色的琢磨之深,他可能會與導演聊角色聊一個通宵,可能會無日無夜地想戲,甚至會現場改戲。對他來說,除瞭角色,其他一切都可以得罪。

恰似他出道的話劇《戀愛的犀牛》中,那個為瞭愛情把眼閉起來,一意孤行的馬路。

黃軒也曾談到,在和段奕宏合作之前有些怕,因為他 " 在工作中特別強勢,特別軸,而且是打破砂鍋的那種。" 但是合作之後,又覺得他的這種軸很可愛,甚至帶有些 " 幼稚 " 的味道。

戲癡,戲妖,這些詞語或許都可以用來形容段奕宏,老段自己是這麼說的:" 我願意為戲成奴,屁股都聽電影的。"

這就是段奕宏,一個戲奴。他的生命已經被戲攫得死死的,自己都沒法擺脫。

有趣的是,段奕宏似乎跟警察這個形象特別有緣。

老段出道的電視劇就是 1999 年的《刑警本色》;讓他獲得上海電影節影帝的,是《烈日灼心》;讓他拿到東京電影節影帝的,是《暴雪將至》。在這部新片裡,他雖然不是警察,卻是一個一心想當警察的保衛科長。

作為唯一入選東京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的華語電影,《暴雪將至》講瞭一個發生在上世紀 90 年代下崗潮期間的故事。

就像那個灰蒙蒙的時代一樣,整部片子從頭到尾都在下雨,所有人都活在陰鷙潮濕的心境裡,等著那場將至未至的暴雪,還有一個不可預知的真相。

國內觀眾雖然還沒看到電影,但是從預告片中,我們已經被段奕宏再次震撼。

演一場被勒脖子的動作戲,能被勒到臉部充血,眼球爆出,口涎流淌,也就戲奴段奕宏能幹得出來。

可能對現在的老段來說,演技已經到瞭如此境地,更需要的,就是一出好戲,一個好對手。在《暴雪將至》這樣的舞臺上,老段可以發揮出十成。

那麼未來呢?

老段在獲獎感言中說:

" 直到今天我還認為我的表演仍然有著局限,但是我很開心,我開心的是我沒有走到窮盡的那一步,我還可以再走下去。因為故事和人性是無窮盡的,這也是我做演員的快樂,今天的獎項是快樂的延續。"

是的,就算老段曾經挖掘出人性的那麼多層次,但人性的層次本身是無窮盡的。縱觀老段的角色,似乎粗礪的硬漢偏多,卻失之柔情。我不相信段奕宏身上缺少溫度,隻是可能他還沒有等到那團火。

從不會演戲、到演到精準、再到輕描淡寫,直抵人心,這是一個演員成為神的路。老段到現在還常被吐槽 " 用力過度 ",似乎談 " 戲神 " 還為時過早,但他已經走瞭這麼遠,我們相信他還會繼續走下去。

因為,他是段奕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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