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連續的高溫和沒有長假期的酷暑裡,大傢是不是和小編一樣,每天都感覺身體被掏空。
在這樣的情緒裡,我最愛看紀錄片。那些神奇而廣袤的土地,土地上與我們有著截然不同生存狀態的人類,為逼仄悶熱的生活打開瞭一扇窗,帶來清澈的空氣。
之前我們推薦過《地球脈動》(點擊藍字可以閱讀:這劇第一秒就美哭,豆瓣 9.9 給低瞭,我想給 1000000 分!)。今天介紹的是《地球之鹽》,由憑借《德州巴黎》拿下戛納金棕櫚的導演維姆 · 文德斯 (Wim Wenders)執導,豆瓣評分高達 9.1,IMDB 評分 8.4。
重要的話說在前面,想看的童鞋,愛奇藝就可以免費看到哦。
電影開始的第一分鐘,我就被震撼住瞭。
這是巴西的塞拉佩達拉金礦,照片中成千上萬的掘金者密密麻麻佈滿整個大坑,這些掘金者必須每天背著石頭在陡峭的石壁上下 50、60 遍,沒有防護,也沒有機器。
偌大的坑洞裡赤膊的男人從不抬頭。
" 我仿佛回到瞭歷史的起點,聽到瞭人類深處對金子的渴望 "。
說這句話的是塞巴斯蒂昂 · 薩爾加多。一次偶然的機會,大名鼎鼎的維姆 · 文德斯 (Wim Wenders)導演看到他瞭的作品,和我一樣,瞬間被打動,在瞭解瞭更多他的作品和故事後,決定為他拍一部紀錄片:《地球之鹽》。
在片中,我們跟隨塞巴斯蒂昂 · 薩爾加多的作品一起,看到瞭地球上最讓人嘆為觀止的景象。
塞巴斯蒂昂的每次攝影旅程都歷時數年,跋涉千裡,從熱帶雨林深處、不為人知、仍然保留著母系社會傳統的原始部落,到北極嚴寒之地養著上千麋鹿、真正的西伯利亞牛仔涅涅族人。
從在海洋中高高飛起的巨鯨到科威特被戰爭燒毀的油田,都奇幻得 " 宛如另外一個星球 "。
塞巴斯蒂昂總是出現在最極端、最需要攝影師出現的地方。通過他的鏡頭,人類社會的瑰麗傳奇、荒誕美醜在光影之間如此真實又超現實——美成瞭大美,醜惡則可怖得讓你不忍直視。
對於塞巴斯蒂昂而言,最重要的攝影旅程有三次。
一次是在南美洲,歷時八年(1977-1984)。
塞巴斯蒂昂在青年時期因為巴西的獨裁統治而離開瞭故土去巴黎求學工作,10 年後以攝影師身份重歸故裡,塞太興奮瞭。
他與薩拉古羅人(厄瓜多爾南部的一個印第安人部落)一起在海拔 3000 千米的高地住瞭幾個月,與他們一起勞作,每天爬行五、六百米。薩拉古羅人是虔誠的教徒,通過塞巴斯蒂昂的鏡頭,我們看到他們的臉上永遠有著一種聽天由命的坦然與順從。
" 我再也不會遇到這麼一群人,他們的生活節奏與思考方式與我們截然不同。我覺得我好像與他們一起生活瞭一百年,因為他們讓我覺得時間過得如此之緩慢。"
塞巴斯蒂昂還去瞭墨西哥的艾愛斯部落,在那裡,農民還用著最原始的耕作工具,對音樂有著近乎瘋狂的熱愛。又找到瞭無時無刻不在跑步的塔拉烏馬拉部落," 他們不是行走,而是在飛 ",塞巴斯蒂昂跟隨他們拍瞭幾個月,痛苦死瞭。
當然,他還回到瞭巴西,參與瞭一個又一個兒童的葬禮—— 1980 年代初,巴西東北部兒童的死亡率奇高。
每一次拍攝,塞巴斯蒂昂都至少用幾個星期的時間去接近與瞭解他的拍攝對象,去感受他們生活的氛圍與信念。
他的拍攝不是 " 獵奇 ",而是人類學意義上的 " 經歷 " 與 " 記錄 ",他捕捉到的不僅僅某個當下、某張臉孔,而是背後的情感、故事與思想。也因此,塞巴斯蒂昂鏡頭裡人物的眼神與表情,總是充滿情緒,仿佛要跳出來與你訴說。
這次旅行對塞巴斯蒂昂來說太重要瞭,在他熟悉的土地上,他成為瞭一個名副其實的紀實攝影師——他的作品總是充滿瞭對人類的熱愛。
這一點,在他的非洲攝影之旅中表現得更為激烈。
塞巴斯蒂昂曾多次前往非洲,第一次是在 1984-1986 年,為瞭記錄在薩赫勒地帶的饑荒。
" 你無法想象,地球上還有這麼多人正在承受這麼巨大的悲苦。" 因為旱災,數以萬計的人活活餓死,餓死在傢裡、在逃荒的路上還有在難民營中。
在難民營裡每天都在上演死亡,因為相信人死後必須身體潔凈才能升入天堂,所以他們會用非常稀少的水仔細為死去的人擦洗身體,綁上繩索——他們無力抵抗疾病,這是他們為死者唯一能做的。
在馬裡,塞巴斯蒂昂與饑民一起走在沙漠,他們的皮膚猶如樹幹,男人們大多去利比亞工作瞭,剩下婦女和兒童,大部分男人都不會回來。他們被遺棄在這裡,饑餓貧窮得連遮蔽身體的衣服都沒有。
承受,隻有默默的承受。
還有一次對塞巴斯蒂昂影響巨大,那是在 1994-1995 年,塞巴斯蒂昂出現在盧旺達大屠殺的現場,這場胡圖族對圖西族的種族滅絕大屠殺,共造成 80-100 萬人死亡。
被炸死的、被刀砍死的屍體就在路邊隨處可見,鮮血遍野。
圖西族人拼命逃難,在避難所中,短短幾天就聚集瞭上百萬人。但是即使好不容易逃到瞭避難所也並非就安全瞭,霍亂、痢疾等傳染病迅速爆發,每天都有上萬人因此死去,人類猶如螻蟻,屍體成堆。" 所有人都應該看看,我們的同類正在遭受著怎樣的慘劇 "。
從非洲回來之後,塞巴斯蒂昂的狀態變得非常糟糕," 在與妻子做愛時,我射出的不是精液,而是血 "。塞巴斯蒂昂生瞭一場重病,生理機能良好,但是心理崩潰瞭。
他的妻子帶著他回到巴西,他們繼承瞭父母的土地,打算在那片已經寸草不生的土地種樹,種上百萬的樹,他們想要重塑一片森林。
在十年後,他們成功瞭。
土地治愈瞭塞巴斯蒂昂破碎的心。當綠色重新回到這片貧瘠之地時,塞巴斯蒂昂重新上路,這一次他把目光投向瞭森林,他要拍攝除人類以外的動物。
用 4 年時間,他完成瞭創世紀計劃。他走進瞭那些還未受人類幹擾的原始土地。以加拉帕戈斯群島上、有著與中世紀武士一般的鱗甲的鬣蜥為起點,在深海中與尾巴長 7 米的巨鯨對視,並且舍命拍到瞭世界上最後一群海象。
這也正是紀錄片中,塞巴斯蒂昂匍匐爬行在沙石上的原因——為瞭躲開不遠處的北極熊,他們小心翼翼。
看完紀錄片,你無法說清楚哪一個更讓你震撼。
是塞巴斯蒂昂的照片,還是摁下快門的塞巴斯蒂昂。
在成為攝影師之前,塞巴斯蒂昂已經是個非常成功的經濟學傢,他在世界銀行工作,拿著豐厚的薪水,卻在發現自己對攝影的熱愛之後,決斷的辭掉瞭工作,用全部身傢買瞭攝影器材,然後走遍世界,去到最不為人所知、最難到達之處。
最後他回到瞭自己出生之地,重建瞭一片森林。
" 歸來仍是少年 ",這句流行話並不適合塞巴斯蒂昂。我們期望自己成年之後不被世俗的勢利與污濁蒙蔽赤子之心,但塞巴斯蒂昂要比這個走得遠得多。
他看到瞭天堂,也走過煉獄,深刻理解這個世界上的苦難很多時候是無解的,對人類救贖這種鬼話失去瞭信心。但他從未把自己從世界的污濁和困頓中隔離出來,而是把自己全身心都扔進去,深刻的幸福與無解的苦難,他都承受,再用光影作畫,繼續講述生命的故事,悲觀的、生機勃勃的、可怖的、欣喜的 .....
片名《地球之鹽》來自聖經,上帝對信徒說 " 你們是世上的鹽 "。鹽舍自身之形態,為萬物添味。
塞巴斯蒂昂 · 薩爾加多是地球之鹽。
文章來源丨 24 樓影院(ID:movie24l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