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才過,廣州已經熱瞭,今天你洗澡瞭沒?(我打賭你從沒聽過這樣的開場白)
然而,洗澡也能拍個紀錄片,你信麼。
不管信不信 …… 你肯定想看。
剛出的一部紀錄片,記錄瞭史上最經典的一場洗澡戲。
隻有 2 分鐘,卻值得用整整 90 分鐘來記錄它。
表妹敢肯定,從洗澡這件小事,你也一樣能感受到什麼叫牛叉的電影工匠精神。
祝 …… 看完後你不會得洗澡恐懼癥 ——
《78/52:希區柯克的洗澡戲》
78/52: Hitchcock's Shower Scene
片名放在這裡,希區柯克粉一定知道它在說什麼。
《驚魂記》。
以及那段經典的浴室屠殺。
表妹先帶你快速復習一下:
《驚魂記》故事從一場攜款潛逃開始:女主角瑪麗蓮(珍妮特 · 利 Janet Leigh 飾)為瞭和有婦之夫的情人結婚,一時沖動偷走公傢 4 萬美元。
一路上換車跑路,連連被警察詢問,最初的一鼓作氣變得越來越慫。
《驚魂記》
瑪麗蓮攥著方向盤,緊驟眉頭,盯著前路,所有懸念聚焦在瞭 4 萬美元身上。
公路片嗎?
沒那麼簡單。
在瑪麗蓮惶惶不安時,一場突然的大雨讓她難以繼續行進。荒郊野嶺中,瑪麗蓮不得不把車開進瞭一傢汽車旅館 ——貝茲旅館。
旅館沒有別的客人,隻有年輕的老板諾曼(安東尼 · 博金斯 Anthony Perkins 飾)和母親相依為命。在二人聊天中,諾曼向瑪麗蓮大吐苦水,傾訴母子二人的麻煩事。
久違的交談,多少讓瑪麗蓮緊張的心放松瞭下來。
最後,回到房間的瑪麗蓮決定懸崖勒馬將錢退回,回歸正常的生活。她放下心結,打算舒服地洗個熱水澡 ……
當她寬衣解帶走進浴盆,擰開瞭淋浴閥門,劇情急轉直下 ——
| 時長:2 分 30 秒 |
這是恐怖電影史上最驚悚的場景之一。
一把揮動的刀、一個驚恐的女人、尖叫聲和刺耳的弦樂。
準備瞭 78 組鏡位,完成 52 次剪輯,讓洗澡成瞭無數人的心理陰影。
如此的實驗性視覺沖擊,可是發生在 1960 年,堪稱史無前例。
幾十秒行兇時間,僅在一個鏡頭中(不到半秒)刀接觸瞭肉體,最後浴缸中的血液,也不過是稀釋過的巧克力糖漿。
但它疼得你心驚肉跳。
這把屠刀,從一開始就是往你心裡紮的。
希區柯克在分鏡本中特意加註:“揮刀亂砍的效果要逼真、強烈,就像它直接砍在銀幕上,把影片撕裂。”
作為觀眾的你,不是在遠處觀望 —— 而是全身赤裸、毫無防備地站在浴盆中。空間混亂著、搖晃著,和女主同樣站在水柱下的你,同樣看不見兇手的樣貌。
你能做的,隻有揮動嬌弱的雙臂,抵擋一次又一次的利器襲擊,和發出尖叫。
這麼說吧。
這段浴室謀殺,完全可以編進字典,成為“恐懼”的其中一個註解。
《78/52:希區柯克的洗澡戲》裡請來的各位嘉賓,並非耀眼奪目的好萊塢名傢大咖,更像是一次希區柯克“發燒友”聚會。
嘮的還通通都是幹貨,有趣的小細節通通不放過。
一頭一尾,表妹挑兩個給你說。
開始,在諾曼與瑪麗蓮結束對話後,瑪麗蓮回到房間,鏡頭第一次跟隨諾曼。
而他所做的,就是摘下墻上的畫,通過墻壁上的洞進行偷窺。
摘下的那副畫是《蘇珊娜與長者》。
這幅畫本身就是寓言:品性純良的蘇珊娜在自傢花園洗浴,被兩位長者偷窺。之後,兩位長者通過要挾,對她進行侵犯。
油畫《蘇珊娜與長者》
這也貼合瞭天主教中對色欲的理解。
所有針對女性的暴力,前奏皆由“窺淫”開始。
諾曼卸下畫框,借助墻上的洞成為一個偷窺者,也暗示著暴力正在醞釀。
還有。
屠殺結束,鏡頭由浴室轉向臥室,特寫打到瞭被報紙包裹,瑪麗蓮打算歸還的 4 萬美元。
這 4 萬美元,是前半部分懸念的焦點,也是瑪麗蓮命運的轉折。
它的再次出現,仿佛命運的嘲弄:她做出瞭合乎道義的決定,卻依舊命喪黃泉。
而希區柯克繼續不動聲色地煽風點火,看得再仔細一點 ——
報紙標題,希區柯克留下瞭一句:OKAY。
聯系女主的命運,它更像是:OKAY?!
關於錢的故事,結束瞭。但女主的噩運,怎能輕易結束?
像這樣的細節盤點,《78/52》中數不勝數。
但整部紀錄片的重中之重,就是逐幀分析行兇的那 45 秒,也就是俗話說的“拉片子”。
幹貨多到讓表妹覺得,看到就是賺到(你等啥?還不趕緊做筆記!)。
篇幅有限,再挑一個講。
暴力前夕,瑪麗蓮打開淋浴洗澡,這裡卻出現瞭幾個詭異的鏡頭拼接 ——
一個跳轉,連接瞭兩個看上去完全類似的鏡頭,隻存在微弱的角度差異。
如下圖,從左至右。
美女入浴,當你正想一飽香艷時,鏡頭卻帶來一種難以名狀的詭異。
這個大膽的跳躍剪輯,縮緊瞭淋浴時間(頭發忽然濕瞭),讓氣氛更緊張。
記住這個跳轉,它將再次重復。
這時鏡頭再次打向淋浴頭,轉回主人公時,背景由墻變成瞭浴簾。方向的突然變換營造出的空間混亂感,讓屏幕前的“你”已經被“困”浴缸中。
這時,詭異剪輯再次出現:鏡頭拉高,畫面的大幅比例出現空白。
這一次,不開玩笑瞭,將會出現什麼來填補這片空白?
你懂的 ……
門開瞭,一個黑色陰影漸漸逼近 .....
這就是懸念和驚嚇的差別。
也是希區柯克著名的“炸彈理論” ——
五個人圍桌聊得正 High,突然間炸彈爆炸,五人無一幸存。
這是驚嚇。
而懸念是,從一開始,觀眾就知道桌下藏著一隻定時炸彈,五分鐘後引爆。
這就是一個巧妙的信息差:觀眾知道,角色不知道。
於是導演可以在主人公輕松的情況下,上緊觀眾的心弦,反復地撩撥期待。
定時炸彈倒計時隻剩下一分鐘,還是這五個人:
“差不多瞭,撤吧。”
“行。”
起身就要走,又坐下來,“哎,我還有個事沒說。”
“下回再說唄?”
又站起身,“好吧好吧。”
想瞭想,又坐下,“不行不行,還是得今天說。”
這時倒計時還在進行 ......
“最緊張的,不是那些惡心的死法,而是在人死前醞釀的氣氛。”
相似例子在他電影中比比皆是,比如《後窗》。
反派識破瞭男主傑夫的監視,前來滅口,而腿部受傷、寸步難行的傑夫卻對潛在危險毫不知情。
炸彈埋好瞭,就等著引爆瞭?
還不夠。
反派一通電話,確認瞭傑夫位置,傑夫也知道瞭。
一個鏡頭,傑夫一臉慌忙,笨拙地組裝閃光燈;另一個鏡頭,傑夫的主觀視角緊緊盯著門。
兩個鏡頭交替出現,將緊張氣氛帶到瞭極致。
《後窗》
這位從未正面交鋒的反派究竟啥樣?他將何時推開這扇門?傑夫僅靠手裡的閃光燈如何逃生?
樓下的鐵門聲響,“咣 …… ”
走廊燈被熄滅。
腳步聲越來越清晰,音量卻越來越小,“喀嗒、喀嗒 ...... ”
最終,門被打開,燈光打在半張陌生的臉上 ......
懸念是一場鬥牛,所有的征兆都是鬥牛士右手的紅鬥篷。
而左手藏著最後一劍。
看完這精彩的 2 分鐘,表妹在沙發上葛優躺瞭半小時。
表妹突然領會瞭一個深刻的問題,其實天才和俗人的最大區別,可能就在這:
天才眼裡的 2 分鐘,可以拆解成無數細節,分別打磨,所以他的人生才充盈而精彩。
但俗人的兩分鐘,可能挖個鼻屎就過去瞭 ……
好瞭,這麼晚表妹要洗澡去瞭。
下次再有人嫌你洗澡慢,記得告訴他:
我是一個洗澡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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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助理:哥譚鎮民兵排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