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的遊戲之後,我便又陷入瞭劇荒。
從點外賣開始就不停的頭腦風暴著我吃飯應該看點什麼,直到解決完這頓、翻遍所有的視頻 APP 仍然沒有抉擇好今晚到底該翻誰的牌子。這頓飯覺著吃的不完整。
在一晚上幹瞪眼刷瞭八百遍微博後,我決定把壓箱底的幾部日劇再輪一遍。
說到日劇,不少人是通過吐槽國產版的《深夜食堂》才對它有所瞭解:山下智久、新垣結衣、永遠在奔跑的美少年、加瞭清新濾鏡的分鏡頭、適合一個人窩在被子裡看的治愈系。
也有像野島伸司這樣的 " 十八禁 "。
野島算是我比較喜歡的一名編劇。他並不是科班出身,中途退學後當過罐頭工人去過建築工地,他筆下的人物大多都是社會底層為糊口掙紮的小人物。
這位神級編劇專註於邊緣灰色題材,不倫戀、傢暴、援交等等等等,這些重口味的選題並不是為瞭博人眼球,野島會嘗試用這些 " 異樣 " 的視角將你代入那個不一樣的群體,真正的為他們困惑而困惑、感動而感動。但在結尾處並不會出現即使弱小也能強大起來的奇跡。從頭頹到底,然後微笑著送上紮心一刀。
主角是 5 個性格迥異的孩子。
這些不服從現實規則、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痛點的年輕人在岡仁失手打傷銀行職員後坐上瞭逃亡的列車。也是從這裡開始,前半部分幾個小朋友的快樂時光到此結束,直到最後也沒能獲得他們想要的自由。
並不是一個完全值得褒揚的一群人,但是他們的確反襯出瞭成人世界的虛偽和勢利。博人的哥哥知道女友因為先天性心臟病無法正常生育的時候拋棄瞭她,神谷的女友因為未婚先孕讓正在經歷大選的父親認為是 " 污點 ",岡仁因為大人的欺騙被送進精神病院,坂詰被急功近利的警察打成重傷。
與成人的現實理性所對比的是,未成年人所有的動機都是感性,博人自首的條件是大人要善待岡仁,神谷願意照顧被傢庭拋棄的女友 …… 他們快樂地享受每一天,快樂地成為自己,而不是規矩地走前人所畫下的人生的捷徑,而這些捷徑我們每天都在走。
與我們國內所謂墮胎、塑料姐妹撕逼、難以抉擇男一男二而自我苦情的 " 疼痛 " 青春相比,《未成年》更加現實:世界是大人們創造的,想要成長就要殺死 " 自己 "。
正如主題曲《I need to be in love》。
可能我們覺著沒什麼,但是在日本,師生之間是絕對禁止戀愛的。
懦弱的羽村隆夫在未來嶽父的授意下到一所學校當老師,等熬過這段日子就可以回到研究室,長期被父親猥褻的二宮蘭在意外受到羽村幫助後逐漸愛上瞭自己老師。
轉折發生在隆夫變衰:退婚、被老師搶走研究成果,被趕出實驗室,隻能永遠的留在學校裡執教,失去瞭原有的一切。
蘭把隆夫出軌的未婚妻推下電梯,隆夫拿著工具刀插入瞭蘭父親的身體。蘭在隆夫提出分手後徹夜糟踐自己。
好學生直子被英語老師強奸,並用錄像來威脅保持這種不倫關系,竟是想讓直子愛上他。
蘭的父親長期阻撓隆夫和蘭,甚至鬧到學校,也是認為蘭隻屬於他一個人。
愛披上瞭暴力的外衣,是因為人、學校還是社會。
臨近尾聲,為他們送葬的,是那首《我們的失敗》。他們的確失敗瞭,他們的不幸隻得到瞭短短幾個小時的幸福酬償,繼而便在疾馳如時間的列車上,雙雙自盡。
這部戲對殘障人士受虐描繪得過於逼真而遭電視臺的停播。
一群智障孩子被正常人的社會所遺棄,因沒有人能夠用正常的眼光對待他們。即使是他們的父母, 也都以 " 他們是死是活與我們無關,隻要他們不來打攪我們的正常生活就好瞭!" 這樣的論調來處心積慮的擺脫他們。
收留他們的工廠也隻是拿他們當發泄的工具,即使有人對他們很同情,也會迫於權力做殺人的幫兇。全片都很壓抑,我從沒想過健全人的世界可以這麼不堪。
好在結尾善惡終有報,即便它有點心酸。
其實這並非野島編造的情節,而是脫胎於真實的虐待、強奸案件:1995 年,茨城縣水戶市智障工人虐待案件。
就像野島自己說的:我想寫出細節豐富,能直擊年輕人內心世界的東西。正是有瞭這些虐到極致的黑暗系電影,才能讓我們在陽光下勇敢前行。
當然,也不是所有這樣的題材都能讓我們明白些什麼。
比如他在蟄伏瞭三年之後推出的又一 " 力作 ":《下雨天的你總是那麼溫柔》。
這股勁兒費的並不是那麼討好。一向對日劇評分都很寬容的豆瓣甩出瞭不及格 5.9 分,但在收視率上並不算很慘烈的撲街。很鬱悶為什麼現在大傢都這麼苛刻瞭的時候,我打開瞭第一集。
原本我想像會像《女性癮者》一樣,能傳達出性癮患者在自毀般的放縱下難掩飾內心的絕望無助。但是 ......
性依賴的妻子在表述自己癥狀時臉上帶著含苞待放的嬌羞。
在高潮時不是痛苦扭曲而是十分享受的愉悅。
過氣暢銷書男作傢讓女性脫衣服來尋找靈感。
心理治療師和女主的老公滾床單美其名曰:這是治療疾病的秘方。
還有那個即使頭上一片綠也當然是選擇原諒她的假臉丈夫。
我沒有看到這些精神問題帶給他們的苦惱,隻是覺著他們在借著 " 我有病 " 來進行觸碰倫理的狂歡。色欲太明顯,有點像裝逼的 AV。
再加上雫時奈美在殯儀館一身黑衣的旁白:女人就是一個和荷爾蒙作戰的生物,急急躁躁心神不寧,都是為順利的生育做準備。
是不是很可笑,在殯儀館這個冷冰冰沒有任何欲望的地方由一個老女人說出這樣 " 主旨 "。也不難理解為什麼這部作品連野島的平均水平都算不上:對待邊緣話題失去客觀性,像是一味的嘲諷,值得萬分擰巴的點反倒是一筆帶過。
所以這部劇可能是野島在禁忌話題上最擦槍走火的一次嘗試。也難怪,在刺激源泛濫的年代,人們對禁忌的敏感度越發降低,流於表面的感官性刺激不但不能讓人發出 " 導演好勇敢啊 " 的驚嘆,還有可能會因為用力過猛而遭到文藝青年的嫌棄。
灰色題材從來不缺話題度,但決定作品好壞的,歸根結底是創作者能在情感上挖的有多深,而這幾乎是自文明誕生以來伴隨著創作者的古老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