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 王彩琴吐出一個字，想瞭半天，又說，" 他好。" 她沒法用更多的詞來形容丈夫高天曲。
10 年前他們的孩子還不到 3 歲，突發腦出血險些奪走王彩琴的生命，如今她仍無法準確地表達自己的情緒。
在醫生勸高天曲放棄時，他在堅持；妻子成瞭植物人，他在堅持；妻子蘇醒後半身癱瘓，他在堅持。十年不離不棄，高天曲用愛情澆灌著妻子的生命。
你的左手我的右手
王彩琴右側身體幾乎沒有知覺，左臂蜷曲著，怎麼拽都伸不開。
她坐在輪椅上，左手用力一抓欄桿，勉強站起身來。十年病痛，這位曾在日企工作的倔強女人變得柔弱許多。
高天曲左肩瘦骨嶙峋，時常感到疼痛，左手、左腿虛弱無力。兩個多月前，突發腦血栓，高天曲終於體會到瞭妻子的痛苦，再無法像以前那樣背起妻子下樓散步。
十五年前，他們剛結識不過一年多時間，便結為夫妻。大紅的結婚證上，兩人風華正茂。" 她那時可比我高不少。" 高天曲笑著說，妻子不但長得漂亮，還孝順能幹，每次做完飯都不讓他先吃，一定要等到公公回傢一起吃。回老傢幹農活，高天曲都幹不過她。他們的小傢被妻子打理的井井有條，結婚兩年後他們的孩子出生瞭。
" 好。" 王彩琴說話有些遲緩，對於丈夫，她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詞，隻是眼睛放著光，調皮地吐吐舌頭說，" 他人好。" 當王彩琴坐在高天曲身邊時，她總喜歡有左手抓著丈夫的右手，不時輕撫幾下，把臉頰貼在丈夫的掌心裡。這雙手一握便是 16 年，沒人想到，他們的愛情會經受那麼沉重的考驗。
2008 年 4 月 20 日，高天曲至今仍記得準確的時間。當天王彩琴帶著不到 3 歲的女兒去洗澡，高天曲在傢裡突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對方說妻子在浴池裡昏倒，高天曲趕到時看到的是已不省人事的妻子。
從死神手裡搶回你
搶救、搶救，大面積腦出血，二次出血。腦疝、腦死亡，三次病危通知。看著昏迷不醒的妻子，從不知道發愁的漢子淚流滿面。那年他 32 歲，她 31 歲。
" 我曾經絕望過。" 高天曲坦言，在妻子昏迷的日子裡，他眼前都是黑的。醫生很正式地找他談，" 不要搶救瞭，她挺不過來。" 聽到這句話，高天曲沉默瞭，轉身找個沒人的地方，腦門重重地砸在墻上，低聲嘶吼，淚如雨下。抹去淚眼，高天曲又回到妻子身邊，像平常那樣和妻子說話，而王彩琴沒有回應。
在病情最危急的時刻，王彩琴持續高燒，全身抽搐，瞳孔擴散。高天曲 4 天 4 夜沒合眼，守在妻子身邊，給她按摩，敷冰袋，生生熬過瞭危險期。病情穩定瞭，但王彩琴仍昏迷不醒。" 大夫說妻子成瞭植物人，蘇醒的幾率極小。"
隨後妻子轉院接受後續治療，高天曲天天陪妻子說話，告訴她孩子一天天長大瞭，每天為妻子按摩，為防止肌肉萎縮，一按就是幾個小時。" 沒想過放棄，隻要她還呼吸。" 高天曲這樣說。
王彩琴的記憶裡，那段時間她的世界是白色的，什麼都感覺不到，隻有丈夫和女兒的聲音時常響起。她想睜開眼睛，可身體卻不聽使喚。
2008 年 10 月，奇跡發生瞭。也許是心有靈犀，高天曲那兩天心緒不寧，總守在病床邊盯著妻子，就在這時，王彩琴緩緩地睜開瞭眼睛。" 醒瞭！醒瞭！" 高天曲大聲喊著、笑著，眼淚橫流。王彩琴的眼中則是又黑又瘦的丈夫，半年時間高天曲暴瘦 40 斤。
我把青春獻給瞭你
自從妻子蘇醒後，高天曲變得更忙瞭。他是 2 路公交車駕駛員，為瞭照顧妻子，高天曲特地值大夜班，每天傍晚五六點鐘上崗，一直到半夜十二點半才能回傢，回傢後還要收拾到後半夜兩點，早上 5 點半，準時起床送孩子上學，白天還要給妻子做康復。整整 6 年，高天曲每天睡眠時間不超過 4 個小時。在這 6 年裡，高天曲駕駛的公交車零事故、零違章、零投訴。
在山屏街附近，很多人都看見過這對夫妻，天氣好時，丈夫把妻子背到樓下，他就像是拐杖，攙扶妻子沿著林蔭路散步。每天雷打不動的康復按摩，高天曲總累得滿身大汗。在高天曲的不懈堅持下，妻子情況有所好轉，左側肢體可以活動瞭。
十年，人生最好的年華，高天曲全部獻給瞭妻子。
高天曲 5 歲時母親就去世瞭，他認為讓妻子活下去是他的責任。直到自己病倒後，他才意識到妻子在他生命中的分量。今年 1 月 11 日，高天曲突發腦血栓，躺在病床上，他一聲聲呼喚著妻子的名字，眼淚止不住地流，還沒完全康復，他便拄著拐杖回傢瞭。那晚，王彩琴整夜沒睡，坐在輪椅上守著丈夫。
高天曲很少去想未來的事，" 日子總是一天天過的。" 高天曲想得都是妻子和孩子：自己病瞭，妻子還要繼續康復治療；孩子大瞭，功課需要有人輔導。" 有一天，孩子說，老媽啥時候陪我們下樓吃頓小燒烤。" 高天曲笑著，眼角閃著淚光。
半島晨報、海力網首席記者王博文 首席攝影記者周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