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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朋友跟我說起某傢創業公司內部管理混亂,他形容說," 像樂視一樣亂。" 我立刻明白瞭他的意思。
樂視曾經的亂,被它自己認為是 " 生態化反 " 的活力迸發,是 " 蒙眼狂奔 " 的進擊狀態,是 " 把海洋煮沸 " 的熱火朝天,是 " 要麼偉大,要麼死亡 " 的義無反顧。樂視如今的亂,則是空中樓閣坍塌後的彌漫塵埃,生態泡沫破滅後的一地雞毛。
很多人說,無論如何,賈躍亭至少是一個敢夢想的企業傢,而且他牛逼過,而且樂視電視機很不錯啊,而且那首《野子》他唱得比原唱還好,而且他哽咽的樣子有種讓人心疼的性感。這讓我確信瞭我的判斷,不少人分不清夢想和妄想,分不清感性和理性,因為他們無視常識。
賈躍亭曾經說自己一傢 8 口人住在不足 200 平米的房子裡,卻把幾乎所有的錢,都投進瞭樂視。我敬佩這個事業為重的山西漢子,我瞭解他欲火焚心般的夢想,但同時我尊重常識,我不會為瞭某種感人肺腑的故事和情懷,而將常識拋諸腦後。
去年我寫《誰吹大瞭樂視泡泡?》時,就堅持認為,樂視泡泡不是賈躍亭一個人的作品,從投資人、分析師,到媒體,乃至樂視員工,都是這個大泡泡的塑造者和參與者。
樂視本不該落到今天這種四面楚歌的境地。一個妄想狂無論重復多少遍他的虛妄的夢想,你都不會自掏腰包資助他的妄想,因為你知道你的錢比他的妄想值錢;一個精神錯亂者無論他描繪的圖景多麼光鮮誘人,你都不會心甘情願地替他吹喇叭抬轎子,因為你精神正常。為什麼一個人說幾句 " 生態 "、" 化反 "、" 夢想 "、" 窒息 ",你就腦缺氧、腿缺鈣、上半身缺脊梁骨瞭?
常識不被尊重,並不是因為他們不知道、不瞭解常識,而是貪婪,貪婪總是讓人眼瞎耳聾,無視常識。他們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的夢想,也不在乎夢想能不能成真,如果他們賺錢需要一個大泡泡,他們就心甘情願地擁戴那個能夠吹大泡泡的人。賈躍亭恰好就是那個被選中的人。
我沒有任何要為賈躍亭開脫的意思,樂視泡泡最大的責任人肯定非他莫屬,但其他責任人就可以裝無辜,裝可憐瞭嗎?
那些樂視要錢給錢的銀行、基金,固然可以依法凍結樂視和賈躍亭的抵押物,盡力減少自己的損失,但他們從來都不是無辜的。那些在高位購買樂視股票的投資者,那些看好樂視,一再給出買入評級的分析師,有幾個是無辜的?那些激情洋溢的媒體人,那些把賈躍亭描述為 " 偉大的創業者 ",而將質疑樂視的人斥為 " 平庸、勢利、短視的代名詞 " 的媒體人,何曾有過羞愧?那些打瞭雞血的員工,那些自覺在朋友圈刷每一條公司正面消息的永不疲倦的員工,誰比誰更無辜?
這不是一個偉大夢想被殘酷現實擊碎的故事,這不是一個情懷輸給勢利的故事,這也不是一個出師未捷的英雄故事,這僅僅是一個有關常識的故事。在這個故事裡,輸掉一切的不是賈躍亭,不是虧瞭錢的投資人,而是常識。
沒人真的想要樂視垮掉,沒人真的想看賈躍亭的笑話,但拜托,讓常識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