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高智商燒腦男迎來百萬年薪後的不幸故事。
01
我的大學同學老徐的同鄉——李毅李哥，是我遇到的最上進、最勵志的青年。當年一味追求高工資的年輕人，現如今 ...
他自幼好學，不甘落後，以第一名的成績一直從小學上到大學。後來考取瞭一所著名的 985 大學，拒絕保送自己考上研究生，一直讀到瞭博士畢業，35 歲就在某私企做到瞭年薪百萬的副總裁。
看慣瞭書本上千篇一律的勵志故事，我把李哥當做活生生的教材。
但就在不久前的一次聚會時，那個一貫優秀得讓人嫉妒的他卻已經精神失常瞭。
從飯桌上他的胡言亂語和老徐的講述中，我零零碎碎記得一些他的故事。
02
老徐跟李哥五歲就認識瞭。就讀同一所小學，經常一起上學、放學，他們成瞭好朋友。
當老徐他們還在看著教室墻上 "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 的班訓發呆時，李毅就以一種自強不息的狀態嶄露頭角瞭：門門學科第一，幾十張獎狀貼滿臥室。
他成瞭小學和村裡 " 優秀 " 的代名詞，村裡誰傢教訓孩子差不多都會說 " 你怎麼不學學人傢李毅！"
李毅 18 歲那年成功考上瞭一座 985 大學，用他老爹的話說就是 " 孩子終於出息瞭 "。
03
22 歲那年，李毅大學畢業瞭。
有的企業招聘負責人直接通過院系領導直接找到他，給出的條件都很誘人但李毅還不想工作，他有更高的追求。
和傢人商量過後，父親沒有吭聲，母親沉默瞭很久才說，" 你有你的追求就去實現吧，不管你做出什麼選擇，我跟你爸都支持你。"
他沒有在幾個舅舅的勸說下放棄理想，自己努力考上瞭另一座名校的研究生。
研一上半年，為瞭支持李毅讀研，應付傢庭開支，父親來到建築工地做起瞭苦力。母親也在這幾年費心勞神，憔悴瞭許多。
他讀書更用功瞭，在導師的鼓勵下，他決定繼續讀博。他要用出人頭地來報答父母多年的嘔心瀝血付出！
04
李毅一直從本科讀到瞭博士研究生，他已經很少回傢瞭，就算是回傢也是停留一周左右就又走瞭。
沒回傢的三年裡，逢年過節的電話問候從未間斷，寄給父母親戚的禮物也越來越貴，他總是想辦法讓自己心安。
但他還是在電話裡聽到母親的絮絮叨叨，父親健康的惡化總是讓她憂心忡忡。我要掙更多地錢，抓緊落戶北京，到時候把父親接到北京治療調理，他心裡盤算著。
前年，李毅終於回傢瞭。心懷忐忑地下車後，他遠遠看見瞭前來接他的父親：三年前送別時的那身棉襖，臉上的皺紋多瞭許多，兩鬢白發明顯多瞭。
回校後，他打瞭幾回錢讓父親檢查治療。在好幾次電話中，父親告訴他身體已經好多瞭。
他的一篇文章《我和父親》發表在校報上還獲得瞭年度最佳散文獎。他的文筆和孝順，得到瞭很多同學的贊許。
去年國慶，他決定回傢看看，一路上他想象著父親身體逐漸好轉的身姿，父親聽完獲獎散文時的微笑。距離老傢還有一百多裡，他就接到瞭母親悲痛的電話——父親已經過世瞭，是胃癌晚期。
他在墳前拿出那篇獲獎散文，泣不成聲地念瞭一遍，燒瞭。
" 你掙瞭這麼多錢，姑父是沒機會花瞭，你能多燒點兒給他！" 二舅傢的表哥對他毫不客氣。
05
十二年來，他第一次在傢鄉住瞭長達三個月之久，上次還是高三暑假。
這段日子，他除瞭安慰母親，還走遍瞭故鄉的很多地方。
有一次，他在河谷散步時，一段對話穿過柳林傳來。
" 爸，我過幾天打算去浙江看看，上半年真沒掙到多少錢。" 一個有力的聲音說到，顯然是個年輕人。
" 我啊，也不指望你能有啥大出息，一傢人能經常在傢吃飯，開開心心過日子，不掛念、不擔心就好。" 說話的是個略顯厚重的聲音。
李毅呆立當場，他似乎猛然覺悟到瞭什麼東西：我博士畢業的時候，電話裡沒聽到父親說長出息瞭；我把當上副總裁、拿百萬年薪告訴父親時，他也沒說 " 你真有出息 " 之類的。
可是，當年在小學、初中、高中，拿一張獎狀回傢也會得到父親誇贊的，並拿著獎狀凝視很久很久；大學的時候，即便是得僅僅八千塊的國傢獎學金，父親也要叫來叔叔伯伯到傢裡喝酒。
努力讓自己出人頭地，給傢人帶來更好的生活也有錯嗎？
他神情恍惚地在村子裡轉悠著，目睹著這裡的另一種幸福：小學同學老周一傢開著破爛的二手越野車，去瞭另一個鎮子的湖邊燒烤；幾個留在村裡半務農半務工的小學同學，經常在門口打麻將，等待著放學歸來的孩子和前去接送的老婆。
這些曾經渺小的他不在意的，不長進的他看不起的，都在安詳和睦中過著屬於自己的幸福生活。
在他遲來的婚禮上，母親沒有出現——病情突然加劇，住院瞭。
李毅帶著無限沉思回到北京，抑鬱瞭，進而精神失常瞭 ······
06
" 他一生追求上進，希望出人頭地，卻在奮鬥的路上，失去瞭最珍貴的親情和友誼。雖然現在名利雙收，其實也是一個悲劇啊。" 我清晰記得老徐這句耐人尋味的話。
李毅離開瞭老傢，但村裡對於他的討論還在繼續。
在老李傢的大槐樹下，他的三叔大罵他是不孝子——雖然每年他都給父親寄錢養病，但從來沒有監督父親到底去沒去看病，後來這筆錢父親說是打工所得，返給李毅拿去湊房子首付瞭。
他的幾個舅舅也抱怨，這孩子讀個本科就趕緊出來工作，娶個媳婦兒讓老一輩早些安心，又有什麼不好呢？非得讀個什麼破博士，鬧得一傢人跟著遭罪好幾年。
也有年輕一輩的，繼續拿李毅的例子激勵自傢孩子，要刻苦讀書，以後要出人頭地。他們對於李毅這樣光宗耀祖的例子，總是時刻不忘提及並大肆吹噓一番，好像誰念叨的多誰傢孩子就能成為下一個李毅。
出人頭地，光宗耀祖，曾經是村裡人固有的想法，如今卻有瞭爭議。難道出人頭地，也是一種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