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或許是最寂寞無名之小人物,
但社會之痛感不正來自神經末梢?
這是末梢第 八 篇
2 月 28 日,安阿姆緊緊抱住費盡周折趕來的媽媽,驚憂瞬間化為淚水,淚水最終又轉為微笑。
13 歲的她總算可以松口氣,不必孑身一人在異鄉面對換腎手術瞭。
能看上病、有腎可換、母女異鄉團聚,她比一眾巴勒斯坦同胞已經幸運太多。
1.
若非驚動巴勒斯坦總統阿巴斯出手相助,安阿姆恐怕還見不到媽媽。
這個來自加沙地帶的巴勒斯坦女孩患上腎血栓,急需腎臟移植。
不幸中的萬幸的是,舅舅哈立德挺身而出,願為她提供一個腎臟,目前正在測試是否符合移植條件。
但萬幸後的不幸是,當她 2 月 26 日隨傢人從加沙地帶輾轉前往約旦河西岸城市拉姆安拉做手術時,隻有她一人得以通過以色列檢查站。
對這個未經世事的女孩來說,獨在異鄉,比病痛更恐怖的是孤獨。一到拉姆安拉,她就打電話告訴傢人,沒有他們陪伴,她寧願不做手術。
她的故事在巴勒斯坦迅速發酵,引發關註。最終,總統阿巴斯親自出手,幫助她的媽媽薩勒娃拿到許可,才促成母女在拉姆安拉醫院的團聚。
起初,社交媒體上有小道消息稱,是以色列方面禁止安阿姆父母陪同她到拉姆安拉就醫。消息一出,就觸怒不少巴勒斯坦人。
但記者核實後發現,安阿姆的父母並未向以色列提出陪同就醫申請。
也有一些知情者對記者稱,安阿姆的父母恐怕與以色列單方認定的極端組織有聯系,他們可能擔心離開加沙地帶途經以色列時會遭逮捕。
到底為什麼放孩子一個人異鄉就診?薩勒娃說,其實她有更揪心的隱情。
2.
薩勒娃告訴記者,與女兒分開的兩天,她在 " 巨大痛苦和壓力 " 中痛哭著度過。
這個巴勒斯坦婦女肩頭,除瞭拮據的經濟狀況,還有沉重的傢庭負擔。除瞭女兒安阿姆,薩勒娃還要照顧生病的丈夫和 6 個兒子。
" 但當我唯一的女兒說出‘媽媽你要來’的時候,我再也無法拒絕。" 一邊說著,她一邊低頭吻瞭女兒。
一顆心,剖成兩半,也不夠用。
" 女兒的治療可能會持續三個月,而我不知道怎麼照顧在加沙的傢人。" 薩勒娃憂心忡忡。
要是能在加沙地帶做手術,該多好啊。但誰都知道,那純屬奢望。
加沙地帶是一塊飛地,想要前往巴勒斯坦位於約旦河西岸的城市,必須途經以色列的地盤。
自打巴勒斯坦伊斯蘭抵抗運動(哈馬斯)2007 年奪取加沙地帶實際控制權後,以色列開始對加沙地帶實施全面封鎖,嚴格控制人員和物資進出。除非得到以方特別許可,加沙地帶居民無法前往約旦河西岸城市。
此外,過去幾年間,加沙地帶南部與埃及接壤的拉法口岸也因安全原因幾乎一直關閉。
逾 10 年的嚴密封鎖,使得加沙地帶形同監獄,燃料等物資極度匱乏,經濟狀況和社會民生持續惡化。
最新數據顯示,加沙地帶約有 200 萬人,貧困率高達 65%,失業率達 46%。
近期更是雪上加霜。美國縮減向聯合國相關機構提供資金,導致加沙地帶的國際援助活動幾乎停頓。
當地燃料、食品、藥品奇缺,每日供電不足 8 個小時,生產和生活都陷入癱瘓狀態。市政服務也難以正常運轉,垃圾成堆、飲用水受污染、污水處理系統面臨崩潰。
最要命的是,加沙地帶至少 20 傢醫院和衛生服務中心因發電機燃料耗盡停止運轉。
新生兒突發急癥卻因停電得不到搶救而死亡,重癥患者因無法使用急救設備而撒手人寰,依賴醫療設備維系生命的慢性病人在絕望中走向終點 ....... 類似人道主義悲劇激增。
聯合國報告顯示,預計到 2020 年,加沙地帶將不再適合人類居住。
3.
記者瞭解到,因環境污染等因素,加沙地帶重病甚至絕癥患者持續增加,但以色列允許加沙地帶外出就醫的患者人數比例卻在下降。
據世界衛生組織的數據,加沙地帶 54 名巴勒斯坦人,包括 46 名癌癥患者,在以色列拒絕或延遲向其提供外出就醫許可後,已於 2017 年去世。
即便幸運如安阿姆,故事也遠沒到結局。
移植手術能否成功?即便成功,返回生存條件惡劣的加沙地帶後如何康復?薩勒娃知道,女兒的前途還有重重疑問,不是她這個母親一人所能庇護。
但眼下,顧不上那麼許多。
" 她總是和我依偎在一起,我們再也不分開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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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制:李大偉
記者:趙悅 楊媛媛
編輯:孫浩
視頻:周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