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場 " 肌肉秀 " 頗受關註。
3 月 1 日,俄羅斯總統普京發表瞭最新的國情咨文,期間最令人關註的就是占據瞭大篇幅的 " 武器秀 "。
在國情咨文中,普京不僅介紹瞭俄羅斯包括 " 薩爾瑪特 " 洲際彈道導彈在內的一系列最新武器,還當場播放瞭這些新式武器的宣傳片,引起臺下陣陣高呼。
值得關註的是,根據普京的說法,這種導彈" 由於射程無限,可隨意進行機動調轉 "," 俄羅斯這些武器都將是‘無人能敵’的 "。有意思的是,在該宣傳片的結尾處,俄羅斯 9 枚核彈頭竟然飛向瞭美國佛羅裡達州西海岸。
這次,普京用大段篇幅曝光一系列最新軍事科技成果,也給世界觀察傢帶來一個疑問:普京究竟想要幹什麼?
困境
想要瞭解普京的意圖,必須要從俄羅斯目前的狀況談起。
值得指出的是,目前俄羅斯處境並不樂觀。由於過度依賴石油出口,俄羅斯經濟基本捆在瞭國際油價上;而在烏克蘭東部的沖突中,又遭受到瞭美國和歐盟的嚴厲制裁;去年年底,美國決定向烏克蘭政府軍提供殺傷性武器的舉動,更是明顯地表明瞭其打算進一步擠壓俄羅斯的企圖。
在敘利亞戰場上,俄羅斯原本想要憑借地緣政治,撬動西方國傢對自己的制裁。但是目前來看,西方國傢非但沒有放松制裁,美國還正在不斷努力地將這場博弈繼續下去。可以預見的是,未來敘利亞恐怕不再是俄羅斯的一個 " 把手 ",更可能變成其 " 包袱 "。
如果說這些都隻算是地緣政治小伎倆的話,真正讓俄羅斯寢食難安的,還是美國的一系列舉措。
在特朗普政府公佈的首份《國傢安全報告》中,俄羅斯被直接列為瞭頭號威脅和對手,隨後公佈的軍事戰略也無一不將矛頭直指俄羅斯;其次,在去年年底,美國政府開始推動一項耗資預計 4000 億美元的核武庫更新計劃,對美國現有的 " 三位一體 " 核打擊系統進行全面升級。美國核打擊能力的增強,則是從戰略上取得瞭一個壓倒俄羅斯的優勢。
雖然作為世界 " 反導 " 建設的主要玩傢之一,俄羅斯也擁有自己的戰略反擊能力,但是面對美國不斷加緊部署全球反導網絡(比如在阿拉斯加和加利福尼亞部署中段反導基地),不斷地將 " 宙斯盾 "+" 薩德 " 系統推向俄羅斯的周邊,美國不斷瓦解俄羅斯戰略反擊能力的意圖也越來越清晰瞭。
這就是現在普京面對的局勢,對手不僅 " 體格 " 比自己健壯許多倍,而且對手的矛也伸得越加長,盾牌越加堅固,更重要的是,腳步也正在慢慢逼近自己……
面對這種情況,普京也予以反應。在發表國情咨文時,普京表示這些新型戰略武器正是對美國加緊推進導彈防禦系統的一種回應,同時也表達瞭對於美國有退出《反導條約》意圖的反對。尤其在演講最後,普京 " 建議美國應重新考慮其立場,放棄戰爭販子的道路,停止以一己之私而危及全世界的安全 "。
實際
其實對於普京來說,想解決這個困境,最根本的辦法莫過於讓自己的體格也強壯起來。但是,這點顯然不是一時半刻能夠做到的。
在普京執掌俄羅斯接近 20 年的時間裡,俄羅斯依舊沒有從蘇聯解體的後遺癥中痊愈,其國民工業體系重整遠未完成。除瞭一些吃蘇聯老本的軍工產品之外,根本沒有能夠打入國際市場的工業品,隻能靠著出售資源來實現經濟增長。而這,卻等於將自己的錢袋子交到瞭別人手中,危險性不言而喻。
現在俄羅斯的情況就是這樣,一邊經濟受困,另一邊又面臨不斷上升的安全威脅,發展軍工成為普京強壯 " 肌肉 " 的首要選擇。可正如剛剛提到的問題——錢從哪裡來?
對一個政府來說," 造錢 " 不外乎通過 " 增收 " 和 " 節支 " 兩個方式。今天的俄羅斯," 增收 " 屬於體格問題,顯然不是短期內能夠通過經濟快速發展實現的;而 " 節支 " 的空間更有限。
畢竟,在目前的形勢下,俄羅斯的軍費是隻能增加而萬萬 " 節 " 不得的。今天俄羅斯想確保自己的軍備水平足以應對美國的威脅,擺在面前的道路怕是隻剩勒緊人民的褲腰帶瞭……
在西方國傢裡,如果政府想勒緊人民的褲腰帶,很可能會削弱執政者在國內的權威。所幸俄羅斯的歷史使其人民始終有一個認同,就是隻要能夠確保國傢的安全,一段時間內的痛苦是可以忍受的。
但是,如果俄羅斯人發現,即便忍受瞭痛苦問題依舊沒有解決的話,普京的權威可就要大打折扣瞭。
作為政治強人,普京的政治手腕早已世人皆知,面對這種情況當然有高超靈活的手段予以應對。
在國內,普京抓住瞭俄羅斯人的心理,不斷地展示自己強硬維護俄羅斯國傢利益的一面。比如,在本次國情咨文最後,普京就強硬地表示,如果遭到攻擊,俄羅斯將動用包括核武器在內的一切手段進行反擊,任何人都不應懷疑俄羅斯的決心。
" 強心劑 "
為瞭表明這種 " 決心 ",普京也算是煞費苦心瞭。
這次播放的宣傳片中,普京就專門展示瞭一段 " 薩瑪爾特 " 導彈打擊美國若幹城市的鏡頭,根本用意就在於暗示俄羅斯國民和美國,俄羅斯目前有足夠的手段確保美俄之間的戰略平衡。這也算是給國內註入一針 " 強心劑 "。
在現階段的技術條件下," 薩瑪爾特 " 導彈是世界上最重型的洲際導彈,擁有超過 16,000 公裡的巨大射程優勢,理論上可以從廣袤的俄羅斯國土發射到地球任何一點,因此可以采取不同於常規洲際導彈的彈道軌跡,對美國發動打擊。
在過去,由於洲際導彈的火箭發動機能力有限,所以美國采取通過北極上空取最短軌跡發動進攻的思路(在阿拉斯加和加利福尼亞北部部署陸基中段反導基地的道理就在這)。如今 " 薩瑪爾特 " 的超長射程,決定瞭它甚至可以掉頭飛躍南極對美國進行打擊,顯然是對準瞭美國導彈防禦系統的 " 空門 "。
拜強大的火箭發動機所賜," 薩瑪爾特 " 能同時攜帶若幹分彈頭和大量 " 誘餌 ",不僅能迷惑美國的中段攔截彈,其強大的載重能力還可以在分彈頭上裝備末段機動裝置。這樣一來,分彈頭在奔向目標的時候,就可以在三維空間上擺脫一種相對固定的彈道弧,反而像打水漂的石頭一般,在高度上出現若幹次變化,大大增加攔截的難度。
不僅如此,俄羅斯同時裝備的其他幾款洲際導彈,諸如能夠機動發射的、采用固體火箭發動機 " 白楊 M"、" 亞爾斯 " 和海基潛射的 " 佈拉瓦 ",都具有類似的能力。
在這個時間點上,普京展示這種導彈,我們不妨看作是一個典型的消解自己困境的俄式傳統招數。這顯然是要告訴俄羅斯國民,你們的安全是有保障的,同時也是在警告美國不要逼俄羅斯太甚。
擔憂
那麼有些島友可能就要問瞭,俄羅斯既然擁有如此厲害的武器,幹嘛還對美國的導彈防禦體系如此擔憂?
借用美國五角大樓發言人達納・懷特所說," 我們應該確信,美國有可靠的核威懾 "。
對於美國來說,憑借其工業體系和洲際彈道導彈技術的領先地位,足以確保其隻生產一種洲際導彈就具有足夠的可靠性,不必像俄羅斯一樣不停地去實驗和裝備新的型號。隻要看看美國的 " 三位一體 " 核武庫打擊手段,就可以發現美國隻有一種裝備瞭數十年的 " 民兵 " 陸基洲際彈道導彈,海基也隻有一種 " 三叉戟 " 瞭。
而俄羅斯雖然考慮到不同發射方式的問題,裝備瞭若幹型號陸基洲際導彈,諸如地下井、公路機動和鐵路機動等等,但是都有其各自的問題。
地下井模式容易遭到對方的先發制人打擊,公路機動模式需要足夠的高等級公路網匹配,鐵路機動也隻能沿著若幹固定線路運行。這一點體現在 " 薩瑪爾特 " 上尤為明顯,由於其巨大的體量隻能部署在地下井中,戰時的生存力還要打一個問號。
另外,這些導彈無一例外面對一個大問題——俄羅斯的工業生產能力不足。目前俄羅斯的導彈生產速度,隻能維持一年數十枚。你的導彈再先進,數量上不去,又如何能保證在遭遇美國先發制人打擊的情況下,還留有餘力反擊呢?
當然,不排除俄羅斯通過時間積累,慢慢湊齊千把百枚導彈。隻是美國顯然不會傻到留在原地,等待著俄羅斯生產導彈打自己吧。
未來美國如果退出瞭《反導條約》,隨著時間的推移,其技術進展很可能讓當年看著好像科幻電影一樣的 " 星球大戰 " 計劃走進現實。屆時在成熟的預警衛星和雷達網絡支持下,未來的電磁炮和激光攔截系統為主的 " 天基定向能武器系統 " 恐怕就不會僅僅限於 " 中段攔截 " 瞭,而是將目標對準俄羅斯處於上升段的洲際導彈上瞭。更何況美國在更新核武庫計劃實現之後,其 " 先發制人 " 的打擊能力會出現飛躍呢?
而相比之下,俄羅斯通過勒緊褲腰帶,削減對基礎工業、教育等社會發展領域的投入,在短時間內讓俄羅斯的軍備維持一定的對美平衡水準。但是這種效應積累下去,必然會導致俄羅斯整體落後。到那時候,恐怕再怎麼勒緊褲腰帶也為時已晚瞭。
出路
那俄羅斯該怎麼辦呢?
不妨參照一下中國。
雖然我們也 " 不幸 " 跟俄羅斯並肩成瞭美國嘴裡的 " 競爭對手 ",但是我們確保戰略安全的方式並非簡單依靠軍事力量平衡,而是從根子上努力。
中國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是世界經濟的一部分,即便是在中美之間,也有四萬億的共同財產。美國想要貿然對中國下手,無異於對自己的大腿捅上一刀。
當然,美國不是不知道這一點。目前特朗普總統采取的種種貿易保護政策,以及前政府奧巴馬力推的 TPP,其根本目的都是想切割中美在經濟貿易上的聯系,隻是其難度也是有目共睹的。
很顯然,隻要中國將這種被歷史證明切實有效的方式進行下去,美國的切割難度將會越來越大,從而認真考慮中美之間合作共存、共榮發展的選項。
對於俄羅斯來說,道理也是一樣的。短期的做法隻有短期效應,根本解決之道還是在於重整國民工業體系和經濟體系。雖然西方的制裁讓這種努力面對困難,但是這確實是治本之策,更遑論在東方還有一個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已經伸出瞭合作友誼之手。
擺在面前最合理的選擇是什麼,普京不會不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