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早,津巴佈韋傳來重磅新聞。
津巴佈韋總統穆加貝及傢人(包括 " 第一夫人 " 格蕾絲 · 穆加貝),在當地時間 10 月 15 日凌晨被軍方控制,隨後軍方占領津巴佈韋的國傢電視臺(ZBC)總部,並宣稱,穆加貝及傢人目前安全,這不是一場政變。
據在津巴佈韋前線的島友張玉亮介紹,目前首都哈拉雷仍舊被軍方控制,但除瞭市政府、副總統府附近有士兵和裝甲車以外,其他地方基本已恢復正常。超市裡沒有出現食物緊的景象,街道上人員和車輛相比日常略少,但依舊處於正常狀態。
自 1980 年津巴佈韋從英國獨立至今, 現年 93 歲的穆加貝一直是津巴佈韋總統,手握大權。為什麼會在這時候被控制呢?這個遠在非洲南部的內陸國傢,內部又有著怎樣的權力故事?
背景
不同於往常聽到的黨派間鬥爭故事,這次津巴佈韋的事件,主要是發生在執政黨內部的鬥爭。
大約從三年前開始,由於穆加貝日漸年高,身體狀況變差,津巴佈韋執政黨津民盟(ZANU-PF)內部,圍繞 " 後穆加貝時期 " 的領導權之爭,也日漸加劇。由此,形成瞭兩大陣營。
一派是津民盟的老派,以現年 75 歲的姆南加古瓦為首,他歷任國傢安全部長、國防部長、司法部長、副總統,由於力主改革,具有很高的名望,此前一直被視為總統的有力候選人;
姆南加古瓦
另一派則是津民盟的少壯派,由於黨齡普遍在 40 歲左右,又被稱為 "40 一代 ",以 52 歲的 " 第一夫人格蕾絲 " 為首。她於 2014 年踏入政壇,作風一直比較獨斷專行,傳言頗多。
比如,早在 2014 年年底,她踏入政壇不久,當時的津巴佈韋副總統穆朱魯,就被指密謀暗殺總統穆加貝和貪污,從而被開除黨籍,然後被解除政府職務。對此,西方媒體已經有諸多揣測。
而此次姆南加古瓦被解除職務,也有諸多傳言稱與格蕾絲有關。
今年 8 月 30 日,穆加貝在一次會議中發言時,臺下 74 歲的姆南加古瓦突然嘔吐不止,後被迅速送往南非醫治。隨後就有傳言稱,姆南加古瓦是吃瞭格蕾絲傢的冰激凌,才招致重金屬中毒。
格蕾絲 · 穆加貝
津民盟老派,大多參加過上世紀 70 年代津巴佈韋的獨立戰爭,具有很深的革命背景。而少壯派則大多沒有參加過國傢的獨立戰爭,廣受老派指摘。
而在這兩股勢力之外,還有兩方的力量非常值得關註。一個就是總統穆加貝,根據津巴佈韋的憲法,該國實行總統內閣制,總統同時兼任武裝部隊總司令,內閣成員由總統任命。因此,其權力非常大。
另一方,則是國防軍。從根源上來說,國防軍是執政黨津民盟一手扶植起來的,對執政黨可謂 " 忠心耿耿 "。
在執政黨內部三年前開啟的鬥爭中,總統和軍方雖各有偏向,但都曾一度保持中立。
事件
事件產生質的變化,是在上周。
根據美聯社的消息源,"40 一代 " 於上周制定瞭一份 " 清洗名單 ",羅列瞭數十名他們想要開除黨籍或暫停黨籍的成員。這其中,毫無疑問,都是執政黨老派人員。
隨後,就有我們在新聞裡看到的一系列事件。
11 月 5 日,格雷絲高調聲明,稱她已經準備好接替穆加貝,成為新一任總統。
11 月 6 日,穆加貝公開站隊。宣佈解除姆南加古瓦的職務,指認他覬覦總統寶座,急於上位,甚至求助巫醫。
11 月 8 日,姆南加古瓦稱,因人身安全遭到威脅,他已經離開津巴佈韋。目前其下落不明。
11 月 13 日,軍方正式表態。在一場新聞發佈會中,國防軍司令康斯坦丁 · 古韋亞 · 奇文加稱,執政黨內部的 " 不穩定 " 已經引發 " 憂慮、恐懼和失望 "。執政黨如果不結束內鬥,軍方將 " 毫不猶豫地介入 "。
11 月 14 日,軍方裝甲車開始在津巴佈韋首都哈拉雷以外的道路部署,當時媒體報道,目的不明。
11 月 15,當地時間凌晨 1 點多,哈拉雷傳來幾聲疑似爆炸聲,總統住宅附近則傳來幾聲槍響,隨後總統穆加貝及傢人被控制。同時,首都被軍方控制,津巴佈韋國傢電視臺(ZBC)被軍方接管。
隨後軍方發言人發表聲明,稱總統及傢人都很安全,並強調,這是一次 " 不流血的政權過渡 "," 我們針對的隻是總統身邊的犯罪分子,他們犯下的罪行正在給國傢造成社會和經濟上的苦難,我們要把他們繩之以法 "。
關於這一事件,我們制作瞭一張派系及主要事件梳理圖,可能更有助於理解。
走向
那麼,接下來這一事件會走向何處?
軍方和政府博弈的結果非常重要。
從目前情況看,軍方已經介入津巴佈韋政局,但是他們的態度是相當謹慎且克制的。在今天的新聞發言中,軍方反復強調,不是要接管政府,而是要幫助和恢復國內秩序,讓 " 蒙蔽 " 總統的人受到懲罰。看來,是一場 " 清君側 " 的兵諫。
島叔千裡巖指出,奇文加此前身受穆加貝信任,也因此得以出任津巴佈韋國防總司令," 軍隊是執政黨一手打造的,此番若非被逼急瞭,也不會出手 "。畢竟,津民盟黨內的派系鬥爭已經蔓延到津巴佈韋國防軍內部,並且在軍方內部制造瞭一定的分裂。
在千裡巖看來,軍方宣稱隻集中打津民盟的青年派,抓其骨幹,是有可能的。接下來,若軍方能以此架空穆加貝及格蕾絲,請回姆南加古瓦掌權,控制局面,則有可能迅速穩定局勢。
而這一點,其實也得到瞭老百姓的支持,否則他們不會在事件發生後,依舊照常生活,沒有一點兒恐慌。
不過雖然百姓 " 情緒穩定 ",但這次事件也有些深刻的國內背景。長期以來,由於國內土地改革不太成功,國外西方制裁持續加重,津巴佈韋已經跌入經濟低谷,前些年還發生過嚴重的通貨膨脹,出現過一百萬億的超級大面額紙幣,最後不得不通用美元。所以,百姓求變的心願是非常強烈的,而這一次 " 第一夫人 " 成為導火索,試圖把被民眾視為改革希望的副總統擠掉,軍方的不滿也就能理解瞭。
幾年前,津巴佈韋曾發生嚴重的通貨膨脹
百萬億元大鈔
當然,一切還要看穆加貝何時現身、何時發聲以及如何表態。此前,官方曾稱穆加貝將於當地時間今天下午 1 點左右現身,但截至目前,仍沒有消息。
值得一提的是,近 20 年以來,由於多次在公開場合抨擊西方國傢,穆加貝曾多次被支持者稱為 " 腰桿子硬 " 的人,在國內有較高聲譽。這次的執政危機無疑將對穆加貝是一個很大的觸動,會對其本人的政治前途,以及津巴佈韋的未來走向產生深遠影響。
當然,話語權並非隻掌握在軍方手上。按照目前津巴佈韋的憲法,穆加貝無疑還是最 " 名正言順 " 的總統。而這一點,廣受民眾認同。
另一個值得關註的地方在於,雖然其他國傢多對此保持中立狀態。南非總統雅各佈 · 祖馬最近發聲瞭,稱仍視穆加貝為津巴佈韋總統,並且希望津巴佈韋的政權更替,能夠在遵守其憲法的范圍內進行。
眾所周知,南非是非洲南部最有話語權的國傢,與津巴佈韋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其總統祖馬,還同時兼任 " 南部非洲發展共同體 " 的主席。他的發言,無疑對津巴佈韋內部的權力鬥爭有一定的影響。
不過,需要指出的是,無論是奇文加、姆南加古瓦還是已被控制的穆加貝,都與中國有著不錯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