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手機上一棵梭梭樹養成，沈言（化名）一上秤，" 居然掉瞭 70 斤 "。
自打開始 " 種樹 "，沈言像是魔障瞭。他每天堅持跑兩個小時步，哪怕刮風下雨也從不中斷。這樣一來，第二天早上可以到 " 螞蟻森林 " 收獲 254g 能量——這是 2016 年 8 月 27 日，螞蟻金服在支付寶客戶端正式上線的公益活動。
從用戶界面看，它更像是一款小遊戲——有既定目標：養成一棵虛擬的樹；有關卡難易：不同的綠色行為對應一定的碳排放，從而產生大小不一的能量球；有和好友之間的互動：可以互相澆水，也可以偷他人的能量。而為瞭防止能量被好友偷走，支付寶甚至上線瞭道具—— " 能量保護罩 "，用戶可以使用螞蟻會員積分兌換。
" 每天叫醒我的不是鬧鐘，而是螞蟻森林 "，微博上，有人評論。而一旦晚幾分鐘沒收，能量就可能被好友偷走幾克甚至幾十克。因為它，支付寶變成瞭 " 國民手遊 "。
支付寶裡的螞蟻森林。（網絡圖）
5 月 20 日《螞蟻金服 2016 可持續發展報告》公佈的最新數據顯示，超過 2.2 億的螞蟻森林用戶累計減排 67 萬噸，已經在地球上種下瞭 845 萬棵梭梭樹。僅北京地區，每三個支付寶用戶中就有一個人在 " 種樹 "，已收集能量 806 萬千克。
01
" 遠方的孩子 "
17.9kg，是養成一棵梭梭樹所需的能量。
" 這應該是說小樹差一點兒就要成年瞭吧 "，沈言猜測。也有人將其解釋為 " 一起走 " 的諧音，認為是號召大傢綠色出行。官方的說法則是 " 一棵梭梭樹一生平均能夠吸收 17.9kg 的二氧化碳 "。而一旦養成一棵 " 樹崽 "，螞蟻金服就會通過給生態夥伴們捐款的方式 " 買走 " 它，在現實某個地域，與當地人合作種下一棵實體的樹。
至於養料，是螞蟻金服與中國北京環境交易所（CBEEX）合作研發出來的——由低碳行為產生，經過精確計算換算成的碳能量。除步數外，還涵蓋瞭線下支付、生活繳費、網絡購票等十種活動。
收集到 17.9kg 能量後，沈言點擊瞭 " 申請種樹 "，界面顯示，他種下的樹位於內蒙古自治區阿拉善盟。同時，他還得到瞭一個樹苗編號和一份植樹證書。再打開森林地圖，可以看到阿拉善盟的位置。
那一瞬間，沈言像是有瞭一個 " 遠方的孩子 "。
阿拉善盟，位於內蒙古自治區最西部，一個在歷史上水草豐美的地方。考古發現，在距今 8000 — 5600 年間，騰格裡沙漠東南邊緣有大量喬木生長；額濟納旗發現的木簡則記載，漢代的古居延 " 樹木遮蔽烽火臺，騎馬進去不見人 "。而到瞭上世紀 90 年代，阿拉善仿佛一夜之間成瞭沙塵暴發源地。黑河上遊大量用水，導致居延海幹涸，超過 1700 萬畝原始梭梭林枯死。總面積 27 萬平方公裡的阿拉善盟，比蘇、浙、滬三地面積加起來還要大，由於荒漠植被帶嚴重破壞和退化，土地荒漠化蔓延，常住人口卻隻有 25 萬。
蒙古族姑娘馮芙蓉是阿拉善本地人。她清楚地記得 1993 年的一個下午，五點多，原本晴空萬裡的天突然暗瞭下來，眼看著黑色的沙墻從遠處蓋瞭過來，白天瞬間變成瞭黑夜。狂風卷著沙石整整刮瞭一夜。第二天她聽說，有同學在回傢的路上掉進瞭糞坑，還有人迷瞭路沒回到傢，甚至有羊群被埋進沙裡窒息。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阿拉善南部邊緣，直線距離 300 公裡外的甘肅金昌，此時能見度已瞬間降為零，天邊像原子彈爆炸一樣，被 10 級大風卷起的沙石形成瞭高達三四百米的沙暴。
1993 年 5 月 5 日馮芙蓉經歷的這場特大沙塵暴，已經被載入瞭中國極端氣候的史冊。這場災難使甘肅、寧夏和內蒙古部分地區遭受巨大損失，死亡 85 人，直接經濟損失 7.25 億元。而她當時見到的風沙墻聳立、漫天昏黑、翻滾沖騰正是強沙塵暴的形態特征。
2010 年 11 月 11 日，內蒙古自治區阿拉善盟吉蘭泰鎮。當地牧民自我組織 " 梭梭 · 千峰駱駝文化節 " 那達慕活動。（CFP 圖）
" 沙塵暴 " 一詞第一次出現在主流媒體上，進入公眾視野。
那之後，這樣的揚沙天氣成瞭常態。天空總在不經意間突然變成瞭紅色，黃紅色的風呼嘯而來，整個阿拉善逐漸裸露在風沙之下。內蒙古自治區林業廳 2016 年公佈的數據顯示，目前阿拉善盟的沙化土地面積為 19.87 萬平方公裡，占該盟總面積的 73%，也是內蒙古的第一位。
由於草場沙化嚴重，牧區甚至冒出瞭一項新職業—— " 抖羊沙 "。有人專門幫牧民清理棚圈和院落裡的沙子，幫羊抖去身上重達幾斤甚至十幾斤的沙子，防止沙子吸熱後燙傷羊皮。
02
尋找梭梭樹
在螞蟻森林 " 申請種樹 " 的頁面上，有這樣的介紹，" 梭梭，藜科灌木，耐嚴寒幹旱，根系發達。一棵梭梭能固定 10 平方米荒漠，被稱為‘沙漠植被之王’ "。
與藏區的高原荒漠不同，阿拉善環境問題的主要痛點在於缺水。而梭梭這種多年生灌木植被，種植成本低，防風固沙能力強，最適合種在阿拉善。2012 年，阿拉善 SEE 基金會（以下簡稱 "SEE"）在社區嘗試種瞭 10 萬畝，當時大傢心裡都沒底兒。可到瞭 2013 年秋再去看時，居然已經變成瞭這樣的景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