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少年劉強東

09-28

前兩天,奶茶妹妹在社交媒體上傳瞭一段視頻,她坐在船頭,劉強東坐在船尾,二人身穿北京胡同便裝,強嫂滿臉幸福,強哥渾身是勁,乍一看還以為是在後海,仔細一看位置顯示是倫敦海德公園,反正都是帝都的海。

劉強東船上功夫是傢傳。從爺爺到父親都是行走江湖的船傢,青春期的劉強東還曾獨自搭船從宿遷出發,上至南京、下至江西。後來京東年會上劉強東表演撲克牌魔術,就是那次離傢出走在船上跟江湖藝人學的。

前段時間劉強東接受 CNBC 美女主播專訪,被問到從父輩那裡學到瞭什麼。劉強東用一口孟買英語答道:如果賺一塊錢,你隻能拿 70%,剩下 30% 要分給員工、生意夥伴。李嘉誠也說過類似的話,也是從 ( 嶽 ) 父輩那裡學到的。會做生意的企業傢都喜歡往英國跑。

最近兩年,無論是接受采訪還是對內訓示,劉強東說的最多的一個詞是正道成功。什麼是正道 ? 就是不靠歪門邪道賺錢、不靠灰色通道賺錢、不靠違紀違法賺錢。正道成功是白手起傢、光明正大地賺錢。老外愛聽,老劉愛講。劉強東著重強調瞭這個詞:Clean money。

少年劉強東曾經目睹過,逢年過節各村村長提著雞鴨魚肉去鎮裡給領導送禮,而當時老鄉們甚至幾個月都吃不上雞蛋。後來考上北京的大學,還是老鄉們給他湊得雞蛋當糧食。衣錦還鄉的大強子給叔叔嬸嬸們發紅包也就不足為怪瞭。

過去 20 年,宿遷出過兩個名人:劉強東和仇和。前者是土生土長的宿遷人,仇和是外調幹部。 1996 年劉強東大學畢業那年,仇和調到宿遷,一幹就是十年。 2015 年 3 月 15 日上午仇和被紀委帶走,當晚劉強東緊張兮兮地坐在電視前觀看一年一度的央視晚會。

在賺錢這件事兒上,過去 40 年中國人兩級分化嚴重。不是說賺多賺少兩極分化 ( 這個自有公論 ) ,而是賺錢的方式。企業傢害怕權力有時又依仗權力,權力神聖不可侵犯有時又不能免俗。團購大戰打的最火的時候,有人問王興,每個城市都有監管,甚至還有潛規則,你們的行業規則怎麼制定 ? 王興說不怕有潛規則,就怕沒規則。

劉強東第一次創業是開飯館,把自己大學期間編程賺的幾十萬都投進去瞭。後來發現收賬的妹子跟大廚處對象,每天坑劉老板的錢,愣是把餐館坑倒閉瞭。老板權力再大,也抵不過沒規則。Clean money 遇上瞭 Dirty money。同時也說明辦公室戀情不能瞎搞。

中國互聯網創業者手中的錢,歸根到底大致兩個來源:一是普通用戶 ( 經濟學上把他們稱之為流量 ) ,二是資本。京東是最典型的代表。但京東開銷大,一直虧損,所以劉強東可能是中國第一個靠不斷融資成為百億富豪的創業者。用巴菲特的話說,這是價值的貼現。依然是 Clean money。

2007 年,劉強東要 200 萬美金,徐新給瞭 1000 萬。完事金融危機就來瞭,京東的錢花的差不多瞭,今日資本的 LP 也不給徐新錢瞭。大傢都知道劉強東的那段日子不好過,很少有人知道徐新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兒去。看看那兩年今日資本投的項目數量就清楚瞭。比你再有錢的人,也會受制於人。

2009 年,劉強東說 C 輪要融 7000 萬美金,高瓴資本的張磊說我給你 3 億美金吧。一個比徐新更能賭的人來瞭。最後敲定的金額是 2. 65 億美金。

轉年開春,劉強東正在沙漠釋放荷爾蒙,新老投資方開瞭一個電話會議,張磊說這個金額要有相匹配的投票權。劉強東不答應,張磊說咱倆單獨通個電話吧。電話結束,高瓴把投票權全部給劉強東,但條件是,未來一年可以用現在的估值再投 6000 萬美金。

張磊 3 億美金的目標實現瞭,劉強東也沒失去控制權。但京東前面兩輪的投資人梁伯韜及其嫡系雄牛資本主動套現走人。不是每個港商都是李嘉誠,大陸不隻有一個徐新,也不是隻有村裡的老鄉才能給劉強東送茶葉蛋。

無論估值還是市值,目前中國價值百億美金以上的互聯網公司創始人中,隻有劉強東是農村出身。馬化騰和馬雲的爸爸都是廳級幹部,雷軍、丁磊、周鴻禕、李彥宏都是出自三線城市的中產傢庭,王興和張一鳴是準富二代。與劉強東最有階級感情的是陌陌創始人唐巖,目前隻是市值差的有點遠。

但財富的累計和放大,隻會讓大傢越來越像一類人。去年年底,馬雲說未來中國一定要依賴於計劃經濟而不是市場經濟。半年之後,劉強東幹脆喊出「共產主義一定在我們這一代實現」。馬雲在紀委機關報投稿,劉強東也要出手 ; 小米成立支部, 360 回歸祖國 ; 人民日報想念馬化騰,人民網掛念張一鳴。人間正道不是滄桑,而是成功。

不是初戀看不上個體戶劉強東,而是長安街兩邊的大院容不下一個宿遷農村的小青年。西紅柿不是門票,奶茶妹妹才是。如果把劉強東的俊俏的臉再拉長 10%,就是活脫脫《亮劍》裡的原版李雲龍。李雲龍隻有在解放後才能取到清純的小護士,劉強東隻有在上市後才能把初戀請回京東。十幾年過去瞭,初戀還是初戀,長安街還是長安街,劉強東還是劉強東嗎 ? 反正奶茶妹妹不知道,也不必知道。

劉強東可以拿小馬哥的投資,也可以跟周鴻禕搞戰略合作,還可以同時與百度、頭條這對冤傢達成流量入口合作。那個女主播反復問劉強東,你的創業天賦到底來自哪裡 ? 劉強東隻說瞭一句話:我們傢祖上就是做生意的。他說的是橫跨幾代人的水上運輸生意。

船舶運輸生意最大的不確定性是落水,無論人還是貨物,所以劉強東既有冒險精神,又能精打細算,粗狂中透著謹慎。畢竟,像他這一代企業傢,不落水才是正道。好基友馬雲此處應該點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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