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最年長的院士候選人 沒等到這一天

10-08

撰文|李拓

今天的你也許不熟悉南仁東,但你一定知道 FAST!這就是被譽為 " 中國天眼 " 的世界最大單口徑射電望遠鏡—— 500 米口徑球面射電望遠鏡(Five-hundred-meterApertureSphericalradioTelescope)。

這個十一長假,FAST 火瞭。在 " 天眼 " 景區外,來自各地的遊客排起瞭長隊。為瞭不幹擾天眼接收來自宇宙深空的微弱電磁波,景區觀景臺每天的遊客接待量限定為 2000 人,但由於遊客眾多,景區每天都是飽和狀態。

等候進入 " 天眼 " 景區參觀的遊客隊伍。

在距離 " 天眼 " 觀景臺還有 30 多分鐘車程的景區入口處,這些觀眾就早已把相機、手機、手表、充電器等電子產品交到工作人員手中,為的就是避免產生的輻射電磁波影響到 " 天眼 " 運行。

就在剛剛過去的 9 月 25 日,這座歷經十幾年籌備、五年半施工的 " 中國天眼 " 剛剛過完一周歲生日。但令人痛惜不已的是,就在生日的前十天," 中國天眼 " 首席科學傢兼總工程師、中國科學院國傢天文臺研究員南仁東因罹患肺癌、病情惡化逝世,享年 72 歲。去世前他表示,喪事從簡,不舉行追悼儀式。

在今年 8 月,南仁東成為中科院院士候選人。根據中國科學院院士增選工作實施細則,被推薦人年齡一般不超過 65 歲,評選年的 8 月份開始公示(公示期一個月),再通過會議評審和終選投票產生院士。

南仁東,是同期 157 人中年齡最大的候選人。在此之前,他已經為中國的天文學奮鬥瞭 22 年。然而終選時間將近,他卻沒有等到評上院士的那一天。

在 " 天眼 " 設計之初,曾有人說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項目。但是,南仁東生生憑借著 24 載不計代價的拼搏,拿下瞭這個 " 奇跡 ",甚至為此奮鬥到瞭生命的最後一刻。有人說,是 " 天眼 " 成就瞭南仁東。但更多人說,南仁東重新定義瞭中國在世界天文學界的地位。

南仁東

時光回溯到 1993 年,國際無線電科學聯盟大會在日本東京召開。會上科學傢們提出,在全球電波環境繼續惡化之前,建造新一代射電望遠鏡,接收更多來自外太空的訊息。

聽到消息的南仁東坐不住瞭,一把推開同事房間的門說:" 我們也建一個吧!" 當時我國最大的射電望遠鏡口徑隻有 30 米。而從 30 米到 500 米,這不僅是一個嚴密的科學工程,還是一個難度巨大、涉及多個領域的建設工程。

為瞭選出性價比最高的 " 天眼 " 臺址,南仁東跳上瞭從北京到貴州的火車。從 1994 年到 2005 年,南仁東帶著 300 多幅衛星遙感圖,走遍瞭貴州大山裡的上百個窩氹。亂石密佈的喀斯特石山裡,不少地方連路都沒有,隻能從石頭縫間的灌木叢中,深一腳、淺一腳地挪過去。

最終,南仁東相中瞭其中最圓的那個大坑——位於貴州平塘縣的大窩氹。然後,他正式提出利用喀斯特地形建造大型射電望遠鏡的設想。

經過多年論證,2007 年 7 月,FAST 作為 " 十一五 " 重大科學裝置正式被國傢批準立項;2008 年,國傢發改委批復瞭 FAST 的可行性研究報告;2009 年,中科院和貴州省人民政府聯合批復瞭 FAST 項目初步設計及概算。

一段時間內,南仁東成瞭一名 " 推銷員 "。大會小會、中國外國,他逢人就推銷 " 天眼 " 項目。有人比喻說," 天眼 " 已經成瞭他的孩子。

知易,行難。這句話用在 FAST 的建設過程中,再恰當不過。

從 2011 年開工令下達起,在 5 年半的工程建設過程中,先後 150 多傢國內企業、20 餘傢科研單位、數千人的施工隊伍相繼投入 FAST 建設。

南仁東在大窩氹施工現場與工程技術人員討論(2013 年 12 月 31 日攝)。

南仁東的學生嶽友嶺稱,十幾年前南老師就在課堂上給學生們講 FAST 各個細節的具體情況,研究到瞭什麼程度,離預期還有多遠,而開工建設後," 南老師總是知道問題的關鍵點在哪裡 "。

那時,身體狀況仿佛成瞭南仁東最不看重的事情。為瞭討論項目細節,南仁東帶著同事們工作到凌晨是常事,而方便面則成瞭他的日常飯食。常年在工地,南仁東因為勞累而面容滄桑、皮膚黝黑,他跟學生說:" 我就像個農民。"

2010 年,因為項目所需索網的疲勞問題," 天眼 " 經歷瞭一場災難性的風險。" 天眼 " 要求的建設工藝和材料是現有國傢標準的 20 倍以上,沒有現成技術可以依賴。為此南仁東親自上陣,日夜奮戰,經過 700 多天、近百次失敗,方才化險為夷。

2014 年 " 天眼 " 反射面單元即將吊裝。年近七旬的南仁東堅持自己第一個上,親自進行 " 小飛人 " 載人試驗。這個試驗需要用簡易裝置把人吊起來,送到 6 米高的試驗節點盤。在高空中無落腳之地,全程需手動操作,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摔下來。

" 天眼 " 現場有 6 個支撐鐵塔,每個建好時,南仁東總是 " 第一個爬上去的人 "。幾十米高的圈梁建好瞭,他也要第一個走上去,甚至在圈梁上奔跑,開心得像個孩子。

後來人們才知道," 天眼 " 落成啟用前,南仁東已罹患肺癌,並在手術中傷及聲帶。他患病後依然帶病堅持工作,盡管身體不適合舟車勞頓,仍從北京飛赴貴州,親眼見證瞭自己耗費 22 年心血的大科學工程落成。

雖然許多人前來祝賀,南仁東卻很平靜地說,大望遠鏡十分復雜,調試要達到最好的成效還有很長一段路。

一位有幸去到 " 天眼 " 之中的小夥伴告訴長安街知事(微信 ID:Capitalnews),身處靜默區,感受最深的便是孤寂。然而南仁東正是在孤寂的環境中堅持著孤寂的事業,並最終將希望轉化為瞭現實。

南仁東在 2016 年科技盛典頒獎現場(2017 年 1 月攝)。

其實,南仁東不隻懂天文。他是個學霸的事情幾乎盡人皆知。

1963 年,南仁東以高考平均 98.6 分(百分制)的優異成績成為 " 吉林省理科狀元 ",並考入清華大學無線電系,是當地 10 年間唯一考入清華大學的高才生。

在高中同學眼裡,南仁東是 " 全才 ":字寫得漂亮,學校出黑板報非他不可;滑冰遊泳樣樣擅長,是個體育健兒;會譜曲,譜的小調兒朗朗上口。南仁東在國畫和油畫上造詣很高,他早年在日本國立天文臺擔任客座教授時,業餘時間創作的《富士山》至今仍在大廳陳列。

國傢天文臺研究員陳學雷回憶,南老師因為情況緊急,甚至通過給別人畫素描掙到瞭去荷蘭出差的火車票錢。

南仁東不是沒有遺憾,那就是他自認為對傢人的虧欠。母親去世時,南仁東在墳前痛哭流涕,嘴上一直念叨:" 我對不起你們,沒照顧好你們。" 當時的南仁東已經開始在大山中做起最艱難的科研。

南仁東的侄子說," 他兩年前患癌癥後一直瞞著我們,隻說聲帶長息肉做個小手術,直到今年初我們才得知真相 "。

南仁東去世後,國傢天文臺有關人士表示,目前正值望遠鏡調試和試運行的關鍵時期,這是 " 中國天眼 " 的一大損失,也是中國天文界的一大損失。

精彩圖片
文章評論 相關閱讀
© 2016 看看新聞 http://www.kankannew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