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 3 平米的屋頂變成花園,還寫瞭本清新小書

09-09

在過去的一年裡,我養死瞭四盆植物:一盆茉莉、一盆梔子花、一盆綠蘿,最近因為忘記澆水,還渴死瞭一盆朋友送的碰碰香。

因為有同事照料,碩果僅存的一盆薄荷在編輯部窗臺上茂盛地生長。

同樣是一年時間,《我的花園、我的城市和我》(My Garden, the City and Me)的作者海倫 · 芭佈絲(Helen Babbs)在她倫敦的屋頂上辟出瞭個小花園,既種花又種菜,產出的蔬果還上瞭自己的餐桌。

芭佈絲是個英國姑娘,以寫字為職業,同時熱愛自然。她的文字真誠又俏皮,還充滿詩意。

不信,你讀讀開篇這段:

What sorts of Londoners grow vegetables? Ones that live in domestic bliss, whatever that may be? Ones that are married, have a dog and can conjure up home-grown culinary masterpieces without a bead of sweat or an angry word?

什麼樣的倫敦人會種菜呢?對於這樣或那樣的居傢生活樂在其中的人?已婚、養狗、且不費吹灰之力就變出一桌傢庭大餐的人?

Well, that ’ s definitely not me. I don ’ t live in circumstances I ’ d describe as even faintly blissful. My kitchen is pokey and my bathroom borders on mouldy. I rent my room; I don ’ t have a husband, a cute canine or a proper garden. If I ’ m honest, I ’ m not even a very good cook.

哦,我可完全不是那樣。我的生活沒有一點兒居傢的小確幸。我的廚房狹小不堪,廁所都要發黴瞭。我租房子住,沒有老公,沒有可愛的小狗,也沒有個像樣的花園。講真,我也不是個好廚子。

於是,她決心在自己的屋頂上建一個花園,並寫下瞭這本書,用日記般的口吻分享著倫敦那一小片天地裡發生的故事。

《我的花園、我的城市和我》(My Garden, the City and Me)

So welcome to my imperfect world, where — in a landscape that ’ s unrelentingly urban — plants grow, creatures roam and I attempt to seek out idylls in the chaos.

歡迎來到我這個不完美的小世界——在極其城市化的大背景裡——植物在這裡生長,生靈在這裡漫步,而我在這裡追尋著喧囂中的田園生活。

芭佈絲在 18 歲上大學時搬來倫敦,2011 年寫這本書時她才 25 歲。

和大多數在城市裡長大的孩子一樣,她並沒有園藝經驗,出租屋的屋頂也隻有 3 平方米。但是她喜歡這個將地圖上灰色的一個點染綠的想法,如果每傢每戶都搞個小花園,那麼聯合起來的效果將不可小覷。

It ’ s a mere dot on the London map, all three meters square of it, but if we all turn a dot into a garden, the joined-up results will be far from inconsequential.

所有的一切都始於種子。

二月份的英國還是寒冬,芭佈絲參加瞭一個名叫 Seedy Sunday 的種子集市。

在嘈雜的交易市場裡,花農和菜農們兜售著起著各式名字的種子:" 醉婦 "("Drunken Women")和 " 金發懶肥婆 "("Fat Lazy Blonde")生菜(lettuce)、" 青黃不接 " 卷心菜("Hungry Gap" cabbage)、" 修女肚臍眼 " 豆子("Nun ’ s Belly Button" bean)……

真不知道這些英國農民怎麼想出這些名字,而芭佈絲最後挑選瞭 " 紅朗姆 " 荷包豆("Red Rum" runner bean)也完全是因為它浪漫的名字。

另外一個需要考慮的是土壤、堆肥(compost)和除蟲。

芭佈絲希望自己的小花園是完全有機的,所以不使用從沼澤中開采出來的泥炭(peat)。盡管它是種植者堆肥的最佳選擇,但大量的開采已經對野生生物棲息的沼澤地帶來瞭傷害。

芭佈絲也不使用殺蟲劑(pesticide)。想瞭解濫用殺蟲劑和農藥會帶來什麼嚴重環境影響,可以讀這一領域的經典作品《寂靜的春天》(Silent Spring)。

春天是栽種的季節。

除瞭在種子市場買到的荷包豆,芭佈絲還計劃種上櫻桃番茄(cherry tomatoe)、薄荷(mint)、草莓(strawberry)、黃瓜(cucumber)…… 有些種子是來自園藝雜志的贈品,有些則是親朋好友送的。

為瞭在植物弱小時防風,她把自己的臥室變成瞭苗圃(plant nursery)。她還專門買瞭一棵可愛的榛子樹苗,並給它取瞭個名字叫 Hugh。

Each morning and evening there ’ s an inspection to see how much the seedlings have grown. Sometimes the inspections are mere minutes apart, when I ’ m feeling particularly keen or perhaps slightly overwrought. Work, family and boy troubles are all easily forgot when measuring a million miniature plants with a ruler.

每天早晨和晚上,我都會去巡視幼苗的生長情況。有時我會特別期盼,甚至有些過度緊張,隔幾分鐘就要去看一次。當我在用尺子量著這百萬個小植物時,工作、傢庭和異性的煩惱就很容被拋之腦後。

在芭佈絲心中,這些植物逐漸成瞭她需要保護的孩子們:

她的荷包豆僥幸逃過蝸牛的攻擊;但一不小心,4 棵小向日葵的頂芽被害蟲吃掉瞭;她還要對付本地灰松鼠的挖掘癖;給脆弱的植物架設網來防備鴿子 ……

讀著作者趣味橫生的描寫,我的心裡也好像生出瞭一株株植物,嫩綠的枝芽在向著藍天努力長大。

從夏到秋的大豐收。

芭佈絲用詞喜歡押韻。比如這本書是關於 "the glory of growing things",她想把倫敦從一個 "city grey" 變成一個 "city green"。這裡她又用三個詞押頭韻(alliteration)來形容自己夏日的花園:

So much has changed on the roof in the last month.

屋頂在過去的一個月裡大變樣。

It ’ s all berries, beans and bees at the moment.

現在到處都是果子、豆子和蜜蜂。

Well, to be honest the berries are no more, I ’ ve already eaten them all.

好啦,說實話,果子已經沒有瞭,統統被我吃光光。

自己做的菜總是更香,如果菜也是從自傢的園子裡摘下來,那一定更美味。不過第一次吃掉自己種的蔬菜也會有些內疚,芭佈絲在吃掉自己第一個小蘿卜時就做瞭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後來,她的餐桌上又多出來瞭豆子、生菜以及番茄 ……

種植也讓芭佈絲的觀察力更加敏銳,比如說她會察覺到各種花朵顏色微妙的差別、會去點數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會花十幾分鐘試圖給一直造訪花園的蝴蝶拍照。

種植也讓她變得更有感受力。

她說:每天收菜的時候,會有一種寧靜的感覺。

她說:我喜歡澆水,這件事幾乎有一種使人沉思的能力。

她說:我之前都不敢相信,我的番茄也會漸漸泛紅,從黃色變成橙色,直至熟透變成紅色 …… 想想早春時分那些躲在我房間裡的幼苗,再看看它們現在的樣子,實在是很有趣。

都市裡的自然。

芭佈絲除瞭記錄她的屋頂花園,還在書裡穿插這一年裡她市郊遠足、高樓觀鳥、探訪都市農場、河灘尋寶等有趣的經歷,記下她所遇到的動物、植物、以及保護自然的社會團體。

這種通過觀察自然、描述個體在自然中的體驗,並反思人與自然關系的文學在英美被歸類為自然文學(Nature Writing)。

經典著作包括著名的《瓦爾登湖》(Walden),也有不太為大眾所知的名著《沙郡年記》(A Sand County Almanac);近幾年有趣的作品有《一平方英寸的寂靜》(One Square Inch of Silence)和《看不見的森林》(The Forest Unseen)。

很多自然文學描寫的是作傢走出都市的體驗,而芭佈絲則是去發現、創造城市中的自然。栽一盆花、種一棵小樹,比在永無止境的比特海裡撲騰,或許能給我們帶來更多安全感。

冬天,她在書的最後一章裡寫道:

I ’ ve felt more rooted and grown up since moving to this flat and inheriting the roof. I guess it ’ s having things to care for and watch develop, something to worry about other than my own silly dilemmas and neuroses.

自從搬進這棟公寓、接手這片屋頂之後,我有瞭一種更加踏實和成熟的感覺。我想是因為我有瞭一些東西需要照料、需要觀察它們成長,除瞭我自己那些荒唐的窘境和神經質之外,還有其他的事情需要我去操心。

Since having the roof, I ’ ve noticed new subtleties about London too — her many green and brown hues, how the sun tracks across her sky, her light and shade and how much rain falls onto her street.

自從有瞭屋頂,我也註意到瞭以前沒有留意的一些倫敦的小細節——她那豐富的綠色和棕色的色調,太陽如何劃過她的天空,她的光影,以及有多少雨水落在瞭她的街道上。

這是一個發生在倫敦的故事,但它也可以發生在任何一個城市。

比如,剛剛合上書的我就準備明年再多買幾盆花兒瞭。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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