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 8·15 ”日本投降日前夕,日本廣播協會電視臺(NHK)播放瞭紀錄片《731 部隊的真相》。
這部紀錄片發掘瞭臭名昭著的日本 731 部隊成員超過 20 個小時的認罪錄音,揭露瞭該部隊在日本侵華戰爭中犯下的滔天罪行。隨後,《朝日新聞》網絡版也報道瞭當年 731 部隊的一名見習技術員回憶的親身經歷。
這部紀錄片和相關報道在日本國內反響如何?日本民眾如何評價日軍當年所作所為?
“必須告訴子子孫孫!”
很多日本民眾,無論是直接看過電視片,還是從媒體中得知 NHK 播出這樣一部電視片,他們對這樣的歷史事實都感到吃驚。
在網絡和社交媒體上滿是:“戰爭讓人類發瘋瞭,太可怕瞭”、“如此鮮活的證言刺痛人心,決不能讓殘酷的歷史重演”這樣的感慨。有日本網民甚至表示因為紀錄片“太恐怖瞭而沒敢看完”。
東京市民久保原先對 731 部隊這個名字都不太熟悉,但“聽說這個部隊有很野蠻的行徑”。
久保說:我承認(那些)野蠻行徑已是事實,並且認為以後決不能再犯。而且必須告訴我們的子子孫孫,我們曾經做過那樣的事。
“不管人們看瞭或是沒看(《731 部隊真相》紀錄片),我都希望(有人)將這些事實匯合成紀錄片,用各種形式告訴大傢。”
森正孝是原日本國立靜岡大學和平學講師(今年 3 月退休),致力於研究 731 部隊及細菌戰等問題 30 餘年。
森正孝曾在中學教授歷史科目。他說,日本各個版本歷史教科書幾乎都不提 731 部隊,隻有一兩種教材一筆帶過。“極少有日本人瞭解 731 部隊,特別是年輕人幾乎都不瞭解”。
森正孝表示,日本廣播協會電視臺是日本權威媒體,影響力很大,收視率高。它播放的內容,很多日本百姓都會深信不疑。他說,“這部紀錄片能夠給日本社會帶來震動,對日本人瞭解 731 部隊真相而言是重要一步”。
“日本人很少談及戰爭加害責任,這種社會大環境不會因為一部紀錄片出現大的改變,但希望《731 部隊的真相》成為讓日本人認識加害責任的契機。”
紀錄片能播出說明兩個問題
以出版日中兩國交流圖書為主題的日本新華僑出版社社長段躍中旅居日本近 30 年。
他曾經加入過致力於中日友好的反戰團體“日中友好 8·15 之會”,並且每年出版一冊原日本兵的反思回憶錄《8·15》。
在接受新華社記者采訪時,段躍中說:這個片子能在日本播放,應該是說明瞭兩個問題。
一是媒體這種反戰的思想,通過這個節目表達出來。
二是日本國民反戰的情緒比較高漲,所以這個節目放出來以後在日本網上,一些日本朋友的反響非常好。
“軍學共同問題” —— 現實的警鐘
在《731 部隊的真相》的紀錄片中,有很多的篇幅揭露的是關於日本學界和 731 部隊之間的合作的往事。
當時日本最好的大學,京都帝國大學,東京帝國大學等國立大學以及慶應這樣的頂尖私立大學是為包括 731 部隊在內的日本軍隊輸送研究人員的主力。
結果,一流的研究人員成為戰爭的幫兇。令人擔憂的是,現在的情形與當時有相似之處。
慶應義塾大學教授大西廣是“日本學術會議”成員,也是慶應義塾大學“軍學共同問題研究會”的一員。研究會主旨是反對大學從事軍事相關研究。
大西廣說,他和研究會不少教員同仁都觀看瞭《731 部隊的真相》,認為這是對現實敲響的警鐘。
大西廣指出,現在日本出現瞭“軍學共同問題”,就是“防衛省預算”。
“ 2015 年防衛省為該制度劃撥預算 3 億日元,2016 年翻倍為 6 億日元,2017 年激增近 19 倍至 110 億日元。在政府削減整體科研經費之時,該制度經費劇增。這對學研機構,尤其是國立大學和需要大量經費否則無法進行研究的理科和醫學研究機構是重大誘導。”大西廣說。
“我們學者如果不能堅決抵制軍事研究的話,就會出現 NHK 在 ‘731 部隊 ’ 這個紀錄片裡提到的問題。”
大西廣表示,日本政府一方面不斷削減學研機構的經費,一方面大幅增加對軍事研究項目的援助,是赤裸裸地通過誘導扭曲科研方向,推進“科研人員版經濟征兵制”和“軍學共同”路線。
因此,有日本專傢學者呼籲,在“ 8·15 ”日本戰敗紀念之際,學界應當以史為鑒,不要再走上被政府鼓動、為戰爭推波助瀾的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