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 7 月 14 日。
一年前,一輛卡車沖入人群,造成至少 84 人死亡、50 餘人受傷。它,發生在尼斯,那個有著明媚陽光的法國南部城市,因為 " 恐怖主義 " 四個字,流出汩汩鮮血。
(圖:2016 年 7 月 14 日,尼斯慘案事發現場。)
一年後,被稱作恐怖主義 " 大本營 " 的 ISIS,近日連遭兩個重創:一是伊拉克政府武裝經過半年多的鏖戰,終於收復瞭被這個組織控制瞭數年之久的西部最大城市摩蘇爾;另一個則是 ISIS 組織的頭目巴格達迪,被 ISIS 宣佈死亡。
ISIS 羽翼被削,是否意味著全球恐怖主義要偃旗息鼓瞭?我們是應該 " 松一口氣 ",還是應該 " 保持緊張 "?
今天,長安君(微信 ID:changan-j)就談談 ISIS 的現在與可能的未來——
" 有限的勝利 "
摩蘇爾與巴格達迪,這兩件事情與 ISIS 的 " 剝離 ",在全球恐怖主義持續蔓延的今天,不失為一則難得的好消息。
考慮到伊拉克的自然地理環境,摩蘇爾的被收復,意味著 ISIS 組織丟失瞭其控制區內人口最多、資源最富庶的部分;而巴格達迪如果真的 " 斃命 ",則意味著短時間內,在恐怖組織內部很難立即出現一個有足夠權威繼承他的 " 哈裡發 " 地位。
可以預見,在未來,這個組織對於其他恐怖分子的號召力和自身協調力,可能被大大削弱。
(圖:伊拉克民眾慶祝摩蘇爾全城解放。)
如果再樂觀一些估計,在失去瞭摩蘇爾 " 大本營 " 後,在敘利亞繼續頑抗的 ISIS 組織,未來很可能因為資金不足而勢力大減;因為指揮協調不靈,而在面對打擊時候,應對效率降低。如果目前各方繼續堅持以 ISIS 組織作為 " 共同打擊目標 ",則其作為一個擁有占領區的實體的覆滅,或許也為期不遠瞭。
但,中東戰場之外的形勢,卻讓人無法樂觀。難怪有人說,這是 " 有限的勝利 "。
為什麼?" 阻力 " 首先來自伊拉克內部。
伊拉克戰爭之後,原本被居於少數遜尼派薩達姆政權壓制的多數派什葉派和自成一體的庫爾德人,依靠人數優勢,最終在妥協的基礎上,控制瞭中央政權。遜尼派成瞭最大的 " 不滿者 ",因此 ISIS 崛起時,許多遜尼派參與其中。目前,雖然在大國的強力整合之下,伊拉克政府重組新軍的戰鬥力較強,還得到瞭有伊朗支援的什葉派民兵大力支援,庫爾德自治區武裝力量也做瞭有效配合,但是隨著戰事的結束,未來權力如何在什葉派、遜尼派和庫爾德人之間 " 分蛋糕 ",仍然是一個棘手的難題。
(圖:ISIS 實際控制區與遜尼派的勢力范圍高度重合,其興起的基礎即在於利用伊拉克和敘利亞兩國的遜尼派與政府的矛盾,獲得大量遜尼派支持。)
恰似一個 " 火藥桶 ",處置稍有不當,就會火花四濺、戰亂再起。
" 難解的困局 "
更多的不確定因素,來自大國博弈。
摩蘇爾雖被收回,但 ISIS 在伊拉克境內 " 殘兵尚存 ",隻是化整為零地散至鄉村及沙漠地帶,以地下組織、遊擊形式,展開負隅頑抗。他們仍有能力發起零星戰鬥和襲擊,而且,更容易存活很長時間。
他們能否被徹底鏟除?不僅取決於伊拉克、敘利亞,更取決於外部力量的決心。
(圖:伊拉克摩蘇爾所在地,被敘利亞、伊朗 " 合圍 ",地緣政治和人文宗教情勢,錯綜復雜。)
拋開伊拉克不談,在 ISIS 的另一 " 活躍地 " 敘利亞,形勢更是異常復雜,一不小心就會被 " 繞暈 "。
敘利亞從內戰之初,就成瞭美俄的 " 角力場 "。而周邊的伊朗、沙特、阿聯酋、卡塔爾、土耳其 …… 小算盤打得啪啪響,各自站隊,有的支持敘利亞巴沙爾政權,有的支持反對派,有的支持其中的一個分支卻對另一股力量 " 大打出手 ",亂成一鍋粥。
當然,俄美作為兩個大國的博弈,其影響不是上述國傢能比擬的。目前共同的敵人 ISIS 覆滅在即,未來的敘利亞版圖,註定不可能回到戰前,利益如何分割?恐怕會成為幾方下一階段爭奪的焦點。僅從俄、美和土三國的軍事行動,已能看出端倪:俄羅斯傾向於支持巴沙爾保住既有基本盤,美國試圖支持庫爾德人盡可能多的攻略 ISIS 控制區,土耳其則萬萬容不得庫爾德勢力進一步坐大。這種 " 大國博弈 " 下,想一鼓作氣再狙 ISIS,恐怕並不那麼簡單。
加上沙特等國近日與卡塔爾 " 鬧翻 ",給中東這一亂局再添變數。種種變數之下,ISIS 不是沒有可能借此回寰、" 逃出生天 "。
(圖:滿目瘡痍的摩蘇爾,曾是伊拉克第二大城市,被 ISIS 宣佈為 " 首都 "。)
" 不確定的未來 "
對全球反恐形勢而言,這究竟意味著什麼?
很遺憾地告訴你,這意味著我們距離 " 松一口氣 " 還有很遠,甚至對一些國傢來說,反恐形勢會更加嚴峻。
第一,ISIS 組織其實早早就在世界各地 " 謀局投子 ",最近的菲律賓南部戰亂,就是一個不小的警告。
ISIS 表面看隻在中東一帶活動,但它的 " 魔爪 " 早已滲透全球。就在 5 月底,菲律賓南部大城馬拉維市遭到親極端武裝組織 " 伊斯蘭國 " 的叛亂組織 " 阿佈沙耶夫 " 與 " 馬巫德組織 " 攻擊,一傢醫院及市政大樓、監獄遭到占領,並有多名人質遭到挾持。武裝分子也燒毀多棟房屋、天主教堂,升起 " 伊斯蘭國 " 的旗幟。
(圖:外媒報道,菲律賓南部成為 ISIS 的新 " 前線 "。)
這些菲律賓原本就存在的宗教極端武裝,原本隻能在叢林邊緣搞搞 " 打傢劫舍 " 和偶爾襲擊的 " 小打小鬧 ",因為得到瞭 ISIS 組織的人員、資金和武器等援助,突然搖身一變,開始搞起攻城略地的 " 大生意 ",並且讓政府軍與其激戰月餘,仍然不能奈何。
第二,如果 ISIS 失去瞭自己的控制區,其下屬的數萬武裝人員很可能 " 化整為零 " 回國或流竄至全球各地,這給各國反恐都造成瞭新難題。
成立 " 伊斯蘭國 " 之後,IS 曾招募瞭許多來自海外的極端分子加入到 " 聖戰 " 中。據一總部設在紐約的安全咨詢公司發佈的報告顯示,這些外國武裝分子來自世界各地,最多時有數萬人:
澳大利亞經濟與和平研究所 2015 年 10 月發佈的報告中,列出瞭前往 ISIS 參加 " 聖戰 " 人數超過 500 人的國傢:
有媒體分析認為,隨著 ISIS 統治實體的不斷潰敗,一部分聖戰分子會選擇 " 返回傢鄉 ",對當地安保系統造成極大的挑戰。這對於社會管制能力較完善的國傢來說,意味著治安惡化恐暴襲擊迅速上升,對於那些社會管制能力較為貧弱的國傢來說,恐怕無異於一場 " 內戰 " 開始萌發。中國不得不提高警惕。
第三,即使 ISIS 從實體上消失,恐怖主義的根源並未清除,用國際互聯網傳播極端思想的土壤尚存," 獨狼 " 式恐怖主義仍將困擾全球。
恐怖主義的根源何在?盡管難以達成一致,但某種意義上這是一個現代產物:其中可能包含著 " 文明的沖突 "、貧富差距的擴大、西方的霸權乃至邊緣群體的絕望 …… 對這種 " 現代病 ",一個較為一致的意見是:ISIS 的實體可能消失,但恐怖意識形態卻可能通過互聯網、在隱秘的角落裡,獲得全球 " 聖戰士 " 的支持,讓無形分散的 " 獨狼式 " 襲擊開枝散葉。
有專傢分析,目前打擊 ISIS 的國際力量致力於端掉其外顯的有組織的大本營,卻難以精準地擊中每一處 " 分散的個體 ",很大可能會 " 按下葫蘆浮起瓢 "。
所以,才會有人說,即使 " 首都 " 摩蘇爾解放瞭,但 ISIS 仍是全球恐怖主義頭號威脅;而全球恐怖主義的滋生土壤不除,新的、各種形式的 ISIS,也可能會繼續冒出來。
因此,我們才不難理解,中國為何會不斷地呼籲世界各國在反恐方面放棄 " 雙重標準 ",不要拿著 " 反恐戰爭 " 當做打擊對手的政治武器。同時,也在努力與周邊國傢進行互利互惠的安全合作之用心所在——
恐怖主義是全人類共同的敵人,面對這個敵人,我們必須要有前瞻性的、世界性的眼光!
(圖:中國反恐部隊進行演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