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們要說的是一個離奇的綁架案,
而在這起綁架旋渦的中心,是一位名叫 Patty Hearst 的富豪千金 ……
Patty Hearts 出生於美國一個富裕且及有名望的傢庭,在當時,Heasrt 的名號基本相當於如今的比爾 · 蓋茨,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她的祖父是鼎鼎有名,創下新聞帝國的報業大王 William Randolph Hearst。
從小,Patty Hearst 就過著上流社會白富美的生活,
就讀於當地著名的女子學校,考入瞭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身邊的朋友都是名媛千金,
有一個叫 Steven Weed 的未婚夫,身心都被父母保護的很好,性格天真爛漫,生活的無憂無慮 ……
和其他戒備森嚴的富豪傢庭不同,Patty 的父親在人身安全方面想得很開。
他覺得自己不過是 Hearst 傢族的繼承人之一,不是最有錢的也不是最有權的,不太會被人攻擊。
因此他沒有給女兒雇傭保鏢,也沒有給女兒準備任何安全保護措施,就任由 Patty 在外獨自念書。
在當時他並不知道,他會為這個草率的決定而後悔一生。
1974 年 2 月 4 日深夜,年僅 19 歲的 Patty 正在自己位於伯克利的公寓裡休息。
突然,一夥她從未見過的人闖入傢門,狠狠的擊中瞭她的腦袋,
還沒有來得及求救,Patty 就已經不省人事瞭 ……
" 報業大王的孫女被綁架!"
這個震驚的消息很快就成為各大報刊的頭版頭條,迅速傳遍瞭美國各個角落,引起瞭極大的恐慌 ……
警方很快就調查清楚綁匪身份,是美國地下恐怖組織 Symbionese Liberation Army(SLA)。
在當時,這個組織臭名昭著。
裡面的成員不多,隻有 20 個左右,但大多都非常年輕。
這些年輕人憤世嫉俗,反政府反社會,自詡自己是 " 羅賓漢 " 那樣的俠盜,劫富濟貧,行俠仗義,幫助底層人民,為人民爭取權利。
但實際上,他們是一夥打砸搶,無惡不作的地痞流氓 ……
就在綁架 Patty 之前沒多久,他們剛實施瞭一系列暴力的反政府活動,搶劫灣區的左派傢庭,槍殺奧克蘭學校的警察官員,甚至還計劃刺殺總統 ……
選擇綁架 Patty 則是一半計劃一半偶然,
Patty 的公寓距離 SLA 組織的藏匿地點非常近,在瞭解她的身份之後,這個組織迅速盯上瞭她,企圖利用 Hearst 傢族的名望,榨取她身上的價值。
果不其然,SLA 的成員很快就向警方提出要求,他們以 Patty 的生命為要挾,要求警方釋放殺害瞭奧克蘭黑人警察的兩名 SLA 成員。
但是出乎他們的意料,警方拒絕瞭他們的要求。
於是他們又更新瞭自己的要求,這一次,他們要求 Hearst 傢族向加利福尼亞每一個貧窮的傢庭分發價值 70 美元的食物——這項行動至少需要 4 億美元!
面對 SLA 的獅子大開口,Patty 的父親絲毫沒有猶豫,為瞭挽救女兒的性命,他立刻就向加利福利亞灣區的貧困傢庭捐贈瞭價值 200 萬美元的食物,並且借瞭一筆巨額貸款。
但是,在 Hearst 傢族綁匪要求之後,SLA 卻違背瞭他們的諾言,他們並沒有釋放 Patty。
對於這種結果,Patty 的父母是悲痛欲絕,心力交瘁,他們一次次的哀求綁匪釋放自己的女兒,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但是 SLA 都無動於衷。
SLA 當然不願意釋放 Patty,因為從綁架案開始,到 Hearst 傢族完成捐贈的的這段時間裡,整個美國社會都被這起綁架案鬧得沸沸揚揚。
SLA 充分利用媒體和 Hearst 傢族的影響力,給自己做瞭足夠的宣傳,每一天他們都是新聞報刊的頭版頭條。
時不時的,SLA 就會給新聞界發各種各樣的消息,主動公佈綁架案和人質安全的訊息。
如果說到這裡,這還隻是一個情節比較嚴重且影響惡劣的綁架案,
那麼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則讓整個綁架案的進入瞭匪夷所思到讓人難以置信的走向 ……
1974 年 4 月 3 日,SLA 組織發佈瞭一個讓 Patty 父母徹底陷入絕望的錄音帶,
錄音帶裡是 Patty 自己清晰而穩定聲音,沒有任何起伏與溫度。
她說,我選擇與 Hearst 傢族決裂,加入 SLA 的隊伍,我會和他們一起一直戰鬥下去。
" 我沒有被虐待,也沒有被洗腦,我沒有被強迫說出這卷錄音帶裡的任何內容 ……Steven(未婚夫),我們再也不能回到從前瞭,我的愛跟以前不一樣瞭 ……"
" 這些統治階級不會為瞭我而放棄自己現在的地位,他們隻在意錢和權勢 …… 他們連自己的孩子都不在意,更不會在意別人的孩子 ……"
" 他們給瞭我兩個選擇,一個是在無人的地方被釋放,一個是加入他們,我選擇加入他們 …… 我要繼續戰鬥,為瞭自己的解放,為瞭全人類的解放 ……"
這卷錄音帶裡的內容引起一片嘩然,人們無法相信這樣的話語會出自這個 19 歲少女的口中,更無法相信她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和錄音帶一同發佈的,還有一張 Patty Hearst 的照片,她舉著槍,站在 SLA 的旗幟下方,神情無比冷靜。
得知這樣的消息,Patty 的父母幾乎要昏厥,而警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消息很快就傳遍整個社會,
被虐待?被洗腦?被強迫?各種各樣的猜測湧入人們的腦海。
在彼時,大多數人都非常同情 Patty 的遭遇,他們不願意相信這個傢教良好又可愛漂亮的女孩會做出這種事情,他們認為這個錄音帶很可能是偽造的,或者是 SLA 的成員逼迫她說的。
然而,僅僅 12 天之後,又一件事情的發生,打破瞭人們的幻想。
4 月 15 日,舊金山銀行被一夥 SLA 組織成員搶劫,其中,Patty Hearst 的身影赫然在列 ……
她揮舞著自己手中的武器,向旁觀者發出命令,為他的 SLA 成員們提供掩護 ……
沒有任何人拿槍頂著她的腦袋,
沒有任何人嚴詞厲色的要求她做任何事情,
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像一個普通的罪犯一樣,有條不紊的參與著銀行搶劫 ……
這一次,面對監控裡的實錘,曾經支持她,同情她,可憐她,認為她是被脅迫的人,都沉默瞭 ……
而且接下來,Patty 又參與瞭 SLA 組織的一系列犯罪活動,
1974 年 5 月 16 日,Patty 和 SLA 組織成員闖入瞭洛杉磯的一傢商店,Patty 無比自然的拿著槍對著普通民眾槍擊 …… 在逃脫之後,她和同夥偷竊瞭兩輛汽車成功逃跑。
1975 年 4 月,Patty 作為司機,和 SLA 成員一起搶劫瞭克羅克國傢銀行,
1975 年 8 月,她曾兩次企圖開槍射擊警察 ……
事情的發生已經超出瞭人們的想象,越來越多的事實讓人們不得不開始相信,這個曾經天真爛漫的少女真的變瞭 ……
一次又一次囂張的犯罪之後,FBI 對 Patty 發佈瞭通緝令,
一瞬間,這個 19 歲少女的的身份從楚楚可憐的 " 受害者 " 轉變為瞭人人喊打的 " 罪犯 "。
隨之而來的,還有人們對 Patty Hearst 態度的極大的轉變 ……
富傢千金居然拋棄自己的傢庭,投奔綁架自己的恐怖組織?
殺人,搶劫,防火,偷盜,無惡不作!
這是怎麼樣心理變態的人才能做出的事情?!
人們非常生氣!人們覺得特別操蛋!
他們認為自己對 Patty 的同情喂瞭狗,認為 Hearst 傢族養出瞭一個白眼狼,認為這個女生可能本來就是變態剛好進到瞭變態窩於是就徹底釋放瞭 ……
一瞬間,報紙,電臺,電視,幾乎所有的輿論都是批判指責辱罵 Patty 的聲音。
隨著人們關註度的提升,Hearst 傢族施加的壓力,警方對於 SLA 的打擊也越來越猛烈,
沒過多久,在一場火拼中,SLA 的 6 名主要成員相繼喪命。
在 1975 年 9 月 18 日,距離綁架案發生 19 個月之後,警方終於在舊金山的一間公寓裡將 Patty 逮捕。
那時的 Patty 已經變瞭一副樣子,原來的她活潑聰明,身體健康,沒有任何不良嗜好,
但是如今她卻隻有 40 公斤,神情呆滯,智商低下,幾乎已經喪失獨立思考能力,仿佛一個行屍走肉。而且還一直抽煙,表現出明顯的創傷後癥狀。
被逮捕時,她還一直嚷嚷說自己是 " 城市遊擊隊 ",並且希望律師可以傳達," 告訴大傢我在微笑,我感到自由和強大,把我的問候和愛傳給我所有在外面的兄弟姐妹。"
看到這樣的 Patty, 人們覺得匪夷所思 ……
他們迫切的想知道,在被綁架的期間,她究竟發生瞭什麼?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面目可憎的樣子?
在警方幾個星期的審問中,Hearst 陸陸續續的說出曾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
原來,在被綁架的第一個星期,
Patty 每天有長達 22 個小時的時間都被蒙住眼睛,關在一間小小的壁櫥裡。
因為她表現良好,所以她被分到瞭一個手電筒和 SLA 的政治教科書,並且被允許參與政治討論,但是她已經每天隻能呆在壁櫥裡生活,
在被綁架的期間,她多次被領導者 William"Willie"Wolfe 強奸,多次被喂以藥物,被瘋狂的灌輸所謂的 " 自由 " 政治知識,一次又一次的被洗腦,這些東西大大的影響瞭她的判斷和記憶。
同時她被告知,她隻有兩個選擇,要麼是死,要麼是加入 SLA,於是她隻能選擇加入其中 ……
在被逮捕的幾個星期之後,Patty 就否認自己對於 SLA 的效忠 ……
她後悔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請求自己傢庭和群眾的原諒 ……
對於看起來恢復清醒的 Patty,社會的態度卻褒貶不一。
她的證詞是否是真實的呢?她所說的遭遇是否真的發生瞭呢?她是不是又在滿口胡言隻是為瞭減少懲罰呢?人們充滿懷疑。
在當時,有一些精神病專傢認為,Patty 的行為屬於 " 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
她認同 SLA 的行為,對這個組織產生信仰,幫助這個組織犯罪,都是因為被傷害後的創傷羈絆。這是一種屬於她的自我防衛機制,為瞭防止自己再受折磨。
這些精神病專傢認為 Patty 是無辜的,而 Patty 本人和她的律師也一直以這個理由申請無罪釋放。
但是,由於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第一次出現於 1973 年,理論並不成熟,也沒有被廣為傳播,因此在當時並沒能說服廣大群眾。
在另一邊,更多的人比如陪審團則認為 Patty 應該獲得懲罰。
她幫助綁架犯,實施犯罪,就是她的錯。這些人不認同所謂的被害者心理,也不同情 Patty 的遭遇,他們認為 Patty 在避重就輕,強調自己的受害者身份,
而且比起理解她,他們更願意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情——比如她真的自願參與瞭兩次銀行搶劫和多次犯罪。
因此,即使在 Patty Hearst 和她的律師的多次努力下,Patty 還是被判處瞭 7 年監禁。
直到 1979 年,人們開始理解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後,才開始反思這個曾經轟動全國的綁架案。同年,美國卡特總統將她的刑罰減少到 22 個月,很快 Patty 就獲得瞭釋放。
經歷綁架,經歷囚禁,經歷犯罪,經歷監禁,
在經受瞭三年多常人所無法想象的生活之後,Patty 終於回到瞭自己的傢。
Patty 的父親找瞭幾十個保鏢來保護她,而她也拒絕瞭一切采訪,選擇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但是在接下來十幾年的時間裡,人們還是總會說起 Patty Hearst,還有那場驚心動魄的綁架案,
人們辯論著她是否真的是斯德哥爾摩,是否是真的自願,是否被洗腦,是否是在編造謊言,這個屬於她的痛苦的回憶,永遠成為瞭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
2001 年,比爾 · 克林頓總統任期的最後一天,他宣佈赦免 Patty 的所有罪行。
Patty 無罪瞭,但是她再也無法回到過去。
之前,她是無憂無慮的富傢大小姐,有著一切光明而美好的人生,
如今,她是綁架案受害者,前銀行劫案罪犯,她的名字一輩子都得跟 SLA 這個恐怖組織捆綁在一起 ……
轉眼,40 多年過去瞭,時間終於沖淡瞭曾經的一切,
Patty Hearst 幾乎消失在瞭人們的視野裡。她極其低調,很少出現在公共場合和媒體上,也幾乎從不談論曾經發生的事情。
她沒有和當年的未婚夫 Steven 復合,而是嫁給瞭她的保安主管 Bernard Shaw,生瞭兩個孩子,養瞭幾隻狗,過著普通人一樣的生活 ……
有人說她過得很幸福,有人說她已經還在陰影之中,
但不管怎麼樣,當 1974 年那一夥人闖入她的公寓時,她的人生就已徹底改變 ……
很久之後的現在,
心理學傢和社會學傢把 Patty 的這樁離奇綁架案當作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研究的經典案例,
但是在那段瘋狂的歲月裡,
Patty Hearst 到底有著什麼樣的心路歷程,經歷瞭多少事情,依舊是一個謎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