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懵瞭,為何保護瞭它十多年的人會對它全傢開槍

11-02

2006 年,美國愛達荷州一隻年輕的黑色北美雄性灰狼決定西遷 ...

他遊過俄勒岡蛇河,進入新的領地,很快成為一匹名聲大噪的狼 ...

而同樣在 2006 年的深秋,愛達荷州的一匹母狼決定離開狼群,獨自出去闖蕩,她一路向西,同樣穿過瞭蛇河,進入瞭這片曾經的無主之地 …

2007 年,黑狼和母狼第一次相遇瞭 ...

兩個不羈的靈魂很快擦出瞭愛的火花,在 Wallowa 山區,一座佈滿野花和松樹的山上,他們組建瞭自己的傢,開始養育它們的第一窩幼仔 ..

他們,成瞭在俄勒岡紮根繁衍的第一對灰狼夫婦 ...

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俄勒岡漁業和野生動物部(ODFW)聘用動物學傢 Russ Morgan,來到瞭 Wallowa 山區擔任狼群協調員,負責追蹤和管理狼群,以及協調他們和當地牧場主的牲畜共存等問題 ....

在 Morgan 遇見灰狼夫婦之前,灰狼夫婦已經養育瞭兩撥幼崽瞭 ...

母狼負責照看小狼崽,清理他們的糞便,讓巢穴保持清潔,黑狼則出去覓食 ...

通常來說,出生 3 個月之後,狼崽就要開始學習基本的狩獵技能,9 個月之後,狼崽便要離開狼群獨自生活 … 有一些狼會待在狼群裡 4 到 5 年,幫忙照顧和訓練幼崽,在他們出去獨自闖蕩之前。。。

本質上,一個狼群就是一個傢庭,嬸嬸,叔叔,祖父母,許多代狼會混居在這麼一個大傢庭裡,形成一個越來越大的狼群 ...

2009 年,Morgan 終於追蹤到瞭一匹母狼,

這就是當年最早來到這裡的那隻。

他給母狼裝上瞭 VHF 無線電追蹤項圈,給她編上代號 OR2,意為俄勒岡第二隻被項圈標記的狼 ...

母狼 OR2

2010 年 2 月 12 日,Morgan 又抓到瞭 OR2 的丈夫,那匹大個的年輕黑狼 ...

這頭大黑狼重達 115 磅,是俄勒岡有史以來發現的最大的狼 ...

Morgan 同樣為他裝上瞭追蹤項圈,並將他命名代號為 OR4....

公狼 OR4

讓 Morgan 想不到的是,

他此後的數十年人生,竟會和這兩匹狼 OR2,OR4 羈絆不止 ....

....

2010 年 4 月,OR4 和 OR2 迎來瞭他們的第三波狼崽,狼群變得越來越龐大,他們的狼群被稱為 Imnaha 狼群,因為活動的區域正好包括在 Imnaha 河附近 ......

依照黃石國傢公園的統計數據,每隻狼,平均一個月要獵殺兩隻麋鹿,每隻麋鹿需要至少兩到三匹狼的協同捕殺 ...

一個相當數量的狼群,至少需要兩三天捕殺一匹麋鹿,才能維持狼群的基本生活,這樣下去,Imnaha 狼群的日平消耗將越來越多 …

2010 年開春的時候,草場開始發芽,麋鹿活動的區域到瞭天然草場,也開始和牧場主野外放牧的牛羊共同分享 ....

2010 年 5 月 6 日,Imnaha 狼群殺瞭當地牧場主的一頭小牛,到瞭 5 月底,已經有 5 頭牧場主的牛死掉 ….

當地牧場主開始怨聲載道,不斷向 ODFW 抱怨 ...

扛不住民憤,ODFW 隻好授權當地牧場主,允許他們射殺放牧時視野范圍裡的狼,美國農業部下屬的野生動物部門還派人來協助當地牧場主,對所謂 " 有害的 " 狼進行分類標記 ...

而 " 有害的 " 狼,便是隻那些長期襲擊牧場主牲畜的狼 ...

然而,OR4 和他的狼群似乎很聰明,他們在發現當地牧場主的警戒之後,迅速改變策略,退回瞭山裡 …

一切似乎平浪靜下來瞭 ...

到瞭第二年的 2011 年 6 月,狼群已經發展壯大到瞭 15 隻 …

狼丁興旺,口糧不足,於是,Imnaha 狼群隻好再度下山,開始捕殺牧場主的牛羊 ...

ODFW 經過評估決定,殺掉 Imnaha 狼群裡的兩位成員,減少 OR4 的捕獵負擔 ...

ODFW 的工作人員精心制定瞭獵殺計劃,一大隊人帶上獵槍,他們設下陷阱,最後抓住並殺死瞭 OR4 的一個兒子,又槍擊殺死瞭 OR4 的一個女兒 …

而這一次行動中,Morgan 也跟隨參與,他首次獲得瞭一個無比重要的信息,OR4 那獨一無二的腳印:

這匹頭狼的左後爪有一隻壞瞭的腳趾,大約彎折瞭 90 度 ...

Morgan 在這個腳印的上面設瞭一個陷進,不久之後將 OR4 逮住,作為負責喂養狼群的最重要角色,OR4 的性命必須要留下 ...

這一次,Morgan 給他換瞭一個更先進的項圈,帶 GPS 的,這樣,ODFW 能夠每天至少 4 次追蹤到 OR4 的信息 ...

接下來的五年裡,ODFW 得以更精確得定位 OR4,精度控制在 100 米以內 …

但是,這期間也是斷斷續續,OR4 是一匹非常聰明的狼,他有時候會在石頭上撞擊項圈,或者用別的方法讓信號減弱,所以,這樣的追蹤常常持續不到一個月 ....

除瞭像 Morgan 這樣的狼群協調員負責處理牧場主和狼群的矛盾之外,野生動物保護機構還建立瞭基金會,用於補償那些牲口遭到狼群捕殺帶來牧場主,這樣的基金會,俄勒岡自己也有 ...

作為狼群協調員,Morgan 當然也負責對這些牧場主損失的認定和賠付工作 ...

然而,Morgan 的工作無比艱難,無論他如何協調,也無論賠償數額多還是少,

對牧場主們來說,哪怕微不足道的牲口數量損失,也能遭致牧場主們無比的憤怒 …

除瞭這些,Morgan 還給牧場主們派發瞭更為先進的 OR4 以及狼群的動向預警系統,做這麼多隻有一個目的:

你們有最先進的預警系統,出瞭損失有人賠,千萬不要隨便射殺狼群 ...

因為,OR4 和 OR2 這樣的北美灰狼,依然是極度瀕危的種群 ....

2011 年秋天,盡管作出瞭種種努力,

OR4 和他的傢族在一段時間內獵殺太頻繁,他們殺瞭一位名叫 Todd Nash 的牧場主的牛,而這位 Nash,恰好是俄勒岡州引入狼群的強烈反對者之一 ...

GPS 定位顯示,OR4 當時就在現場,他是這次捕殺的主導者 ...

在這次事件發生幾天後,Imnaha 狼群的女主,OR2 的項圈信號消失,從此再沒有出現過 ….

這位統治 Imnaha 狼群長達十年的母狼,就這樣消失瞭,下落不明 ...

2014 年 2 月,Morgan 再次追蹤到瞭 OR4,為他換上瞭第四個項圈 ...

Morgan 和 OR4

Morgan 開始感覺到,OR4 每一次被麻醉槍打中,看起來都會比上一次更聰明,變得更難追蹤 …

OR4 如今已經變成瞭一匹老狼,他的牙齒開始變壞,毛發也開始灰白,OR2 的死去讓他悲傷瞭很久 ...

然而,他又重新站瞭起來,又有瞭新的配偶,繼續繁育新的後代 ...

他,似乎壯心不已 ....

2016 年,Imnaha 狼群殺掉瞭一頭 500 磅的麋鹿,當 Morgan 趕到時,再次面對老友的 OR4 沒有跑,他們對視瞭很久,之後,OR4 慢慢地轉身,消失在密林中 …

OR4 年紀漸長,他曾經養育的 30 多個後代,有的被射手,有的遷移到別處,成為新的狼群之主 ....

他子孫繁衍壯大,開始在美國北部幾個州落地生根 ...

OR4 的一個兒子 OR7 長大之後,繼續西行,到瞭加利福利亞,成為當地著名的狼王 ...

OR4 的兒子 OR7...

OR9,離開狼群回到父母出生的地方愛達荷,被當地一名獵人射殺 ...

OR12,獨立接管瞭另一夥 Wenaha 狼群,也成瞭有名狼王 ...

多年來,盡管 OR4 偶爾獵殺牧場主的牲畜,但他都保持瞭克制 ...

隨著他年齡的增長,無力捕殺野生麋鹿的他,越來越多地把目標轉向瞭更容易獲取的食物——牧場主的牲畜上 …

種種跡象表明,

OR4 逐漸成為瞭一隻符合官方標準的 " 有害的 " 狼 ...

2016 年 3 月 25 日,ODFW 收到牧場主們的正式請求,要求殺掉 OR4 以及他統治的 Imnaha 狼群 ...

不得已,隻能同意 ....

ODFW 開會制定瞭追殺計劃,之後他們根據 OR4 的信號鎖定瞭位置,出動瞭直升機 ...

這一天還是來瞭 ...

和 OR4 打瞭十多年交道的 Morgan 不忍心參與這樣的行動,

他在總控室靜靜地等著最後的一幕 ...

Imnaha 狼群很快就被追上擊殺,OR4 似乎預告到瞭自己的命運,他和配偶拼命奔跑,躲過瞭前兩次射擊 ....

之後,因為配偶身上中彈,OR4 沒法全力奔跑,以致於拖慢瞭他倆的速度 ...

在重新發現瞭 OR4 和配偶的藏身之處後,ODFW 的直升機降下,機上的人舉起槍,朝著 OR4 和他的配偶射擊 ....

Morgan 被 OR4 的再次定位信號聲驚動 ...

OR4 的位置顯示,他和 ODFW 的直升機的位置重疊 ...

他已經被射殺瞭 ....

屍體在直升機上 ...

在 ODFW 開會作出射殺決定僅僅兩個小時之後,

這群在當地繁衍生息瞭 11 年的狼,就這樣被射殺得一幹二凈 ....

OR4 死瞭 ...

幾天之後,Morgan 一病不起,醫生表示,他的心臟不適合這種帶來焦慮的工作 ...

又過瞭幾天,Morgan 收到瞭牧場主 Todd Nash 的慰問信:

" 我得承認,我曾希望 OR4 能終老 … 不管怎樣,他是一匹努力求生的勇敢的狼,請接受我的敬意!"

Nash 還表示,他並不痛恨狼群,隻是討厭俄勒岡州重新引入灰狼的這個計劃 …

" 我們花費瞭金錢,抓捕,上項圈,直升機保護,一件又一件工作 …

他們最終還是要淪落到被殺的命運,就因為我們不能和它們共存。

這麼簡單又明瞭的事實,為什麼不早一點把他們轉移到可以好好繁育的地方?"

2017 年 9 月 15 日,Morgan 正式退休,他表示 …

在現代社會做狼群管理員,是一份無比虐心的工作 …

一個人的時候,Morgan 常常回到 OR4 和 OR2 曾經繁衍後代的那個巢穴,

這裡,

曾經是 15 匹北美灰狼的溫暖的傢,他們在這裡出生,成長,追逐屬於狼的生命軌跡 …

" 對於他們被殺,我沒有懊悔,畢竟這是我的職責之一,可是 …."

他頓瞭頓,

" 他們不在這裡瞭,卻讓我如此悲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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