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莊嚴的法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一位西裝革履的黑人男子身上,他邏輯嚴謹、口齒清晰,正在義憤填膺的為瞭被告人辯護,申訴他的無罪。
這是第七次上訴,已經是中西部地區的最高聯邦法院,也是他最後一次機會。
而當三位法官達成一致,推翻瞭被告人的定罪時,這名西裝革履的男人終於忍不住,大哭出聲。
因為他,就是已經服刑十年的被告人,Jarrett Adams。
故事還要從二十年前說起。
1998 年九月, 17 歲的 Jarrett 剛剛從高中畢業,和兩個朋友一起去威斯康辛州旅遊。他們迷瞭路,就找瞭附近宿舍的學生借電話。
就在他們打完電話聊天時,漂亮的白人妹子 Stratton 和她室友走入房間。
她們剛剛從 Party 中盡興而歸,兩人都有點喝醉。
Stratton 妹子看到 Jarrett 一行人後,便邀請他們一同進屋玩。
(示意圖)
17 歲的 Jarrett 不知道,走入這個房間,他的一生都隨之改變瞭。
當妹子的室友推開門時,四人都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邀請他們進屋的 Stratton 已經半裸,正躺在 Jarrett 的懷裡,言笑晏晏。
室友有些尷尬,連忙後退幾步關上瞭門,跑到瞭其它房間。Stratton 隨後便追瞭上來,和她笑吟吟地解釋瞭幾句,又轉身回瞭屋。
可是不久之後,Jarrett 和 Stratton 起瞭沖突,他很生氣,一行人立刻拂袖離去。
他們離去後,Stratton 打電話告訴她的男朋友,自己被三個人毆打、強奸。
在之後的供詞中,Stratton 幾改其口,先是說瞭自己被毆打,後來又否認。
她說,她沒有邀請任何人來她的房間,而是 Jarrett 一行人在她開門的時候突然從身後撲瞭進來,強奸瞭她。
(示意圖)
而當時正在專心準備上大學的 Jarrett,對此一無所知,直到三個星期後,他被沖門而入的警察逮捕。
" 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一切,都會在法庭上作為指控你的證據。" 警察冷著臉,讓他回憶他是如何與其他兩名嫌疑人集體強奸 Stratton 的。
" 可是,我沒有強奸她!" Jarrett 驚慌失措,連忙否認著。
(示意圖)
他以為這隻是一個誤會,因為他沒有前科,身世清白,而且從一開始,就已經否認瞭這個罪行。
可是事情,和他期望的背道而馳。
他們三個人都被引渡到瞭威斯康辛州,其中一個人請瞭私人律師,但 Jarrett 負擔不起這個費用,所以由法院指派一位律師給他。
請瞭私人律師的那名同伴很快聯系到瞭當時在宿舍中的學生作證,無罪釋放。
Jarrett 以為,他也很快就會從這裡出去,繼續自己的大學生涯。
但是 …… 指派給他的這個免費律師,選擇不為他做任何辯護。
這個律師告訴他們:" 我們都知道你們沒有犯罪啦,反正他們也沒有證據,最好的防守就是沒有防守。"
而當時隻有 17 歲的 Jarrett,對此還一無所知,也沒辦法提出任何建設性意見,隻能支支吾吾地回答著:" 嗯 …… 好 …… 行 …… 那就這樣吧 ……"
所以,這個律師沒有打電話給任何證人,沒有任何調查,沒有對全是白人的陪審團提出抗議,甚至沒有在法庭上提出任何辯護理由。
在法庭上,Jarrett 被判處 28 年有期徒刑。
他百口莫辯。
" 我聽到判決的時候,覺得整個世界都是不真實的。好像我的靈魂漂在法庭中看著這場判決,而真實的我正被綁在鐵軌上,看著迎面而來的火車漸漸碾過我的身體。"
他被迫剃瞭囚犯頭,換上瞭囚服,走進瞭狹小的監牢,在其他嬉笑的罪犯的目光中,混沌度日。
他不願與那些墮落的人同流合污,每天鬱鬱寡歡。
而與他住在一個牢房裡、在監獄圖書館工作的老人,註意到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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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在 Jarrett 走回牢房的時候,那位在圖書館工作的老人,正坐在桌子前,抬頭靜靜地看著他。
而桌子上,擺著他這份案件的所有記錄。
那個老人凝視瞭片刻,開口道:" 我看過幾百個號稱無辜的人的案子,沒有一個人和你一樣。你被判刑,完全是因為陪審團那些種族歧視的蠢貨,和那個揮著白旗的律師。"
——但你甘心,就在這不見天日的牢獄裡度過接下來的一生嗎?
" 放棄很容易,也很輕松。" 老人鼓勵 Jarrett 道:" 可皺紋會慢慢爬上你的臉頰,你會慢慢習慣一切,變得麻木不仁,對什麼都無所謂。"
" 如果你不想這樣度過一生,那就最好從現在開始,努力為自己討個公道。"
一語驚醒夢中人。
Jarrett 咬牙下定瞭決心,開始瞭一條前無古人的旅程。
他沒有上過大學,也沒有任何法律基礎,隻能靠著老人從圖書館裡借出一本又一本法律的書籍,研究監獄的上訴程序。
在十年中,他幾乎看遍瞭圖書館的每一本法律圖書,研究瞭每一個類似的案例,開始瞭漫長的上訴。
而最後,他在多次上訴中成功的爭取到瞭自己的權益,通過聯邦請願書與一個為錯誤定罪人士伸張正義的非盈利組織取得聯系。
和他對接的律師 Keith Findley 說:"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這個案子,也做瞭很多功課,知道所有的相關法律。在他和我們討論的時候,對於辯護策略和法律問題,都十分通曉。"
可是,這個案件已經被多次上訴駁回,即使是經驗豐富的 Findley,也覺得獲勝的希望渺茫,甚至覺得這件事或許並不值得他寄予如此厚望。
而 Jarrett 也總結瞭所有相關細節,包括案件的相關人員,和並未盡職的辯護律師,甚至被用來定罪的荒謬證據,匯集成瞭一個文件,遞給瞭 Findley。
而他被打動瞭,決定再為這個鍥而不舍的年輕人,盡一份力。
2006 年,他們最後一次上訴到美國第七巡回上訴法院。
在法院上,檢查官提出,他可以協議折中:鑒於他已有表現良好的十年刑期,隻要他認下部分罪行,就保證立刻將他刑滿釋放;否則,他們可能會判 Jarrett 再在監獄裡關 20 年。
Jarrett 高昂著頭,眼神堅定地拒絕瞭:" 我無罪。"
而在長久的沉默後,法錘終於落下。
他們,贏瞭。
Jarrett Adams 的判決被推翻,法庭撤銷瞭對他的所有定罪。
在十年牢獄後,26 歲的他終於再次昂首挺胸的走在陽光下。
他在次年就讀社區學院,繼續他未完的大學生活。
2015 年,他從洛約拉大學芝加哥法學院畢業,又進入瞭那個曾幫助他,為他伸張正義的非盈利組織任職,成為瞭他們訴訟部門第一個曾被定罪的律師。
" 我最盼望的,就是我的母親去教堂,別人問起他的兒子的時候,她不需要低下頭,對著聖經哭泣。我希望她為我自豪。"
今年六月的時候,他和 Findley 一起,為另一名被錯誤定罪的男人平反成功。
" 我的故事沒什麼大不瞭的,隻是一個被冤枉的無辜者成功平反而已。" Jarret 說。
" 但 …… 不僅是這樣。這是一個被冤枉的無辜者成功平反後,每天都在盡全力,讓司法制度更加完善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