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蘭大選將近，按照民主國傢或地區的一貫尿性，各種么蛾子就會出現，比如議會打架，或中國躺槍，再或者兩者同時出現。
中國 " 習慣性 " 躺槍 ……
中國的國產 T 恤在新西蘭大選中躺槍，不會太讓人意外。不過，詳閱新聞後，我不禁扶額松瞭一口氣——這次是中國 " 有幸 " 成瞭槍，真正被槍打的是新西蘭優先黨的黨魁溫斯頓 · 皮特斯（Winston Peters）。
溫斯頓 · 皮特斯這名字，在對政治爭吵並不太熱心的新西蘭華人中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華人們在社交媒體上統一對其昵稱 " 皮特死 " 以表達對此人發自肺腑的感情。
此人是著名的 " 反華 " 政客，曾在公開演講中使用 "two Wongs don't make a white" 這一具有種族歧視含義的笑話，曾阻撓中國鵬欣集團收購新西蘭農場案，曾指責奧克蘭中國人太多中餐館太多，曾公開指責中國人引進妓女、黑工、作弊學生和吃福利的老人，把新西蘭變成罪惡都市和中國養老院，更是積極推動立法，要求新西蘭政府減少中國移民和限制中國人在新西蘭投資等等，可謂罄竹難書。並且其每次還特別針對中國，好像某個中國人欠瞭他很多錢似的。
但我依然不認為他屬於 " 死硬的納粹分子 "，因為此人也曾當眾聲稱自己身體裡 " 流著中國人的血 " （溫斯頓是毛利人後裔，而毛利人的祖先可以追溯到臺灣的高山族），並跟華人聽眾解釋他的所謂的 " 反華言論 " 並不是針對華人本身，而是純粹的 business。
溫斯頓這樣的大嘴政客擅長拋出驚人但又擦邊不犯法的言論，尤其喜歡拋出一些政治不正確但可能契合不少人心中偏見的話語，來吸引選票和增加自己的曝光度、知名度。
在新西蘭，知名度高的政客更容易獲得選票，因為大選候選人的名單很長，大多數都是選民不認識的路人，所以很多選民隻會草草選擇名單中自己偶爾在新聞上聽說過的名字。
他雖然善於炒話題、利用媒體免費給自己打廣告，但並沒像美國的特朗普那樣幸運地獲得近半的選民支持，目前僅有 9.4% 的支持率，而且還是 " 歷史最高記錄 "。這樣的支持率隻夠他和其他黨員贏得國會的少數幾個席位罷瞭，他今後還會以國會議員和參政黨黨魁的身份大嘴發言，但實際影響力也就那樣。
溫斯頓 · 皮特斯作為 " 新西蘭優先黨 "（New Zealand first）的黨魁，不難理解其政黨綱領是偏保守的。他的競選演講如果從美國特朗普那裡抄襲估計都不會有人發現，其中就包括 " 振興新西蘭制造 "。
大多數明智的新西蘭人都非常清楚，新西蘭自古以來就不是一個制造業國傢，未來也不可能成為制造業大國，學曾經的制造業霸主美國喊 " 振興制造業 "，是純粹的東施效顰，更不要提強大的競爭對手中國瞭。
然而還是會有那麼一小撮新西蘭人依然活在政治正確裡，認為即使沒有能力，也應該追求本國制造，因為這樣更有國民自豪感，而這些人就是溫斯頓的票倉。
溫斯頓隻管要這些人的選票，至於新西蘭制造業是否真能振興，他並不在乎，所以也不會真關心競選宣傳 T 恤是哪裡產的瞭。也可以從這件事看出，溫斯頓 · 皮特斯擅於戳破一些政治正確，又擅於利用另一些政治正確，最終目的都是為瞭選票而已。
這樣兩面三刀的政客勢必會產生很多邏輯漏洞、留下小辮子，成為他的競爭對手們理想的攻訐工具。就像奧巴馬在中國產的起重機下推廣美國制造一樣，溫斯頓推廣的新西蘭制造也會因中國產的 T 恤而成為笑柄。
這些事件最終淪為笑柄而不是成為西方人 " 抵制中貨 " 的導火索，恰好說明瞭在西方大多數人心中，中國制造的地位是符合市場規則的，而挑戰市場規則是愚蠢的、不可能的任務。
不過，溫斯頓團隊還保留瞭一些理智，起碼沒有將他們的 T 恤產地標簽撕掉換成 " 新西蘭制造 "。一來他們很可能確實沒想到這點，二是曾經這麼想的人遭到瞭處罰。
先前，新西蘭某傢保健品公司在本是中國生產的蜂花粉產品上註明 " 新西蘭制造 "，被新西蘭政府處以 50 多萬紐幣（折合約 300 萬人民幣）的頂格罰款，這一罰款遠超此公司的違法所得。類似貼虛假標簽被重罰的案例非常多，這也是一些 " 不淳樸 " 的人不敢換標簽的主要原因。
新西蘭國會不打架 ……
前文說過，" 民主 " 國傢大選有兩常見的么蛾子——議會打架和中國躺槍。而在新西蘭，後者不少，前者甚是少見。法治環境優良也是新西蘭議會從不打架的原因。
這次中國產 T 恤的口水戰，幾乎已是新西蘭大選活動中最激烈的爭鬥瞭，與臺灣的立法機構打架、美國的造謠污蔑競爭對手相比，簡直太文明太和諧瞭，如果不是有中國躺槍，估計中國媒體都不會關註。
有人曾試圖 " 教育 " 我們，為人民爭取利益而在立法機構大打出手，要好過在立法機構裡舉手。新西蘭的立法機構和政壇正是他們瞧不起的 " 和氣舉手，從不打架 " 的地方，然而新西蘭卻是世界上最符合 " 西式民主 " 標準的國傢之一。
新西蘭國會每次開會都會在電視上直播，觀眾們會看到國會議員們和政客都是彬彬有禮，嚴守國會流程和秩序，時而言語相譏，辯論得勢者會得到同黨們的歡呼鼓掌支持，或者哄堂嘲笑辯論失勢者，氣氛和諧卻又比普通的辯論賽有鬥爭性。然而鬥爭性僅限於此，從未聽聞有政客在立法院大打出手的事情。
究其原因，新西蘭國會運行非常像法庭，包括其建築裝潢、程序流程和嚴肅程度。根據國會治安條例，警察會在現場隨時待命，逮捕任何搗亂分子，包括企圖打架的議員。
雖然沒有議會打架的先例來佐證，但公開場合打架在法治國傢都是很嚴重的違法行為，而涉及嚴重違法行為的政客是會影響政黨民意支持的，所以任何尊重民主的政黨都會將有違法污點的黨員開除出黨，從而令其自動失去議員資格，永別政壇。
因此可見，新西蘭和諧的選舉環境背後，是法治和民意的力量。而經常發生立法機構打架的國傢或地區，無外乎是違法成本太低所致，打架的議員所受懲罰太少，甚至以擁有 " 民主和自由表達的權利 " 為由未得任何責罰。
這種對民主自由的膚淺理解，也讓很多政客有瞭可乘之機，有的大肆利用背後的媒體造謠從而影響選情，有的靠自造事故或恐慌騙取不明真相的選民的支持。他們用盡瞭骯臟手段，為的是百姓的利益，還是自己荷包裡的政治獻金？大傢可以猜猜。
如果說議員無論打架與否都是為瞭自己的荷包，那麼我更希望他們可以不打架，爭取民意的手段更透明更文明，好歹百姓不會被狡猾的套路再欺騙 4 年感情和期待。
從這角度來看，溫斯頓 · 皮特斯再令人厭惡，在我眼裡也變得可愛起來——他至少是一個不會撕掉 made in china 標簽、不會打架鬥毆，隻是嘴巴大瞭點的，淳樸得像個天使一樣的西方政客啊。
文 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魔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