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吧,05 年的奧斯卡最佳影片,「撞車」。
裡頭有場戲,讓十點君記到現在——
兩個黑人剛吃完飯,在街頭晃悠的時候,一個白人看到他們之後神色變得緊張,他們說:
你看這個白人婦女,看到兩個黑人
她的反應就應該是莫名的惶恐?
我們像黑幫份子?
我們看上去有威脅性?
話音剛落,他們就搶瞭這個白人的車。
搶車是為瞭戲劇效果,但他們的這段話,卻揭示瞭雙方互搏的關系。
偏見,標簽,排異。
那一瞬間,兩個黑人已經被那個白人的歧視殺死。
那麼,如果真有人因為單純的歧視而殺瞭人;
如果,被害者還完全沒有威脅性呢?
先別說不可能,看完心塞——
死於獨特
Murdered for Being Different
這是 BBC 的 60 分鐘電視電影。
根據真實案件改編。
2007 年 8 月的凌晨,公園內發生一起惡性案件。
呼,太鬧心。
羅伯特和蘇菲,一對裝扮異於常人(哥特)的情侶。
皮衣皮靴,鼻釘唇釘,哥特妝,以及紅色的臟辮。
說是異於常人,其實無非是喜歡不隨大眾的衣著風格,喜歡跳脫束縛,追求灑脫的自由。
可沒想到,他們竟然因此被一群不相識的青年痛毆。
羅伯特重傷昏迷,蘇菲不治身亡。
被不止一人同時踩踏,踹擊,作用於身軀兩側的力甚至讓傷害翻倍,這就是蘇菲的死因。
這群青年,最大的 16 歲。
片頭,羅伯特和蘇菲被帶到瞭公園;
畫面一個跳閃,他們已經倒在血泊中昏迷,渾身是血,臉部已經腫脹得沒瞭原來的樣貌。
幸好,有人及時叫瞭救護車,否則就是兩死。
這是羅伯特和蘇菲的慘劇,也是這群青年的慘劇。
兩個問題——
過程究竟發生瞭什麼?
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慘劇?
一位女警探開始著手調查,她找到瞭當時叫救護車的青年,聽瞭電話錄音,問出瞭當時在場的人。
一個一個,一遍一遍,問個透。
但其實,我們都很清楚事情為什麼會發生——
羅伯特和蘇菲,死於獨特。
他們和這群青年無冤無仇,甚至素不相識,但僅僅是因為他們異於大眾的裝扮,就成瞭眾矢之的。
你跟兩個非主流在一起幹嘛?
強烈的歧視,最終演變成暴力。
羅伯特和蘇菲做錯瞭什麼嗎?
沒有。
他們在一次音樂派對上相識,共同特征相互吸引著彼此。獨處,嬉笑,馬上陷入瞭愛河。
和外表衣著截然不同,是非常質樸的一對。
他們會在寒冷的半夜,到屋頂上邊吹冷風邊吶喊,看著漆黑的城市,這是他們專屬的浪漫。
還會天真地在對方的背上畫上天使的翅膀。
最喜歡的,是依偎在一起看「哈利波特」,念著裡面的句子,一起感受。
相互對視,深情地望著對方發笑。
簡單卻美妙,最讓人向往的愛情不過如此。可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摧毀給人看。
快樂的過往和混亂的事發當下,交叉剪輯,壓抑得讓人窒息。
那麼,這個慘劇的根在哪?
回到案發時,看看那群青年的反應——
其中兩個主犯
仔細看,他們在對羅伯特和蘇菲拳腳相向的時候,臉上不是發泄的暢快,也不是惡作劇的竊喜。
而是猶豫,是不安,還有畏懼。
他們也意識到,是不是做得太過瞭。
那為什麼還做?很簡單,從眾。
羅伯特和蘇菲的出現,這群青年先是錯愕,接著聚到瞭旁邊議論,擠兌,嘲諷他們的穿著。
最後,歧視和鄙夷變成瞭互相慫恿——
" 我看他們需要狠狠修理 "
" 你就什麼都不敢幹吧,垃圾 "
" 閉嘴,你知道我會 "
" 那你動手啊!"
當有人揮出瞭第一拳,踹出瞭第一腳,就像是種鼓舞,其他人也一湧而上。
在這種氛圍下,你不做就是不合群。
不夠哥們,不夠義氣。
人是講團體和圈子的,不合群就意味著失去瞭在團體裡的話語權,才不問你緣由。
但讓人唏噓和無奈的是,這群青年在事後也怕瞭。
當警探找上門,每個人都在逃避問題,緊張得坐立不安,謊話連篇。
可他們怕的,是自己犯瞭罪。
而歧視羅伯特和蘇菲呢,就算再來一次,他們也會這麼幹。
這就是問題的根。
這個時代,已經對非主流有太多偏見。
" 非主流 " 這個詞已經成瞭絕對的貶義,但說到底,它的本質意思,就是異於社會主流的亞文化而已。
如果真要形容他們,最多隻是亞文化的擁護者。
非主流(暫時沒有能更好概括的稱呼瞭)常常清楚地知道自己異於主流,知道自己確實和別人不一樣。
因為另類的穿著,羅伯特和蘇菲常常無緣無故地就在街上被人追打扔砸。
能怎麼辦?沒法辯解,隻能忍氣吞聲,跑。
羅伯特和蘇菲也在想:是我們做錯瞭什麼嗎?
當然沒有。
盡管不是社會主流,但堅守自己喜歡的文化,追尋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這怎麼會錯。
警探聽完事發全過程後的神情
非主流不是錯,更和大眾沒有本質不同,甚至,往往知道自己是社會上的弱勢。
但,仍然有很多人仗著自己屬於主流文化,就理直氣壯地鄙夷和唾棄另類的亞文化群體。
進而發展成欺凌和暴力。
十點君隨手一搜,有過太多新聞瞭。
哪有什麼根深的仇恨,更多的是不聽話瞭,或者隻是多看瞭一眼。
甚者,就是單純地看你不爽,單純地看你獨特另類。
去年,英國發生瞭近 7 萬起的仇恨犯罪。
有史以來的最高記錄。
我們都是人,不是嗎
每個人的生命都一樣珍貴
都值得保護
尼采說過:
那些聽不見音樂的人,認為那些跳舞的人瘋瞭。
你不理解的是因為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就代表你能理直氣壯地殺死他們?
精神上和肉體上的殺死。
羅伯特和索菲亞(真人原型)
十點君也聽過很多不同的看法:按這麼說,那些犯罪份子不也是亞文化的擁護者?
當然不,尊重文化的前提,是不侵害他人。
如果一種文化侵害瞭他人,擾亂瞭社會,這種文化無疑出現瞭問題。
但若反之,每種文化都需要對等的尊重。
獨特者,活該被打?
我是非主流,我就該死嗎?
互相自知,互相克制,互相理解,尊重每個獨特而另類的存在。
多元的文化塑造瞭多樣的世界,沒有哪種文化是絕對的尊貴,更沒有哪類人群就活該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