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君註:前段時間,許知遠因為被馬東在節目不經意間懟瞭一句 " 我沒那麼自戀 " 之後,就火速上瞭熱搜,有人還翻出瞭他采訪俞飛鴻時的視頻,說他對俞飛鴻頗不尊敬,是 " 中國猥瑣男性代表 "" 典型的中年危機 " 等等,橘子君因此請瞭一位心理學傢來分析這次采訪,看許和俞兩人在采訪中的心態。
本文作者:楊琳 (本文為作者立場,不代表橘子娛樂觀點)
我帶著好奇和疑惑打開瞭許知遠采訪俞飛鴻的這段視頻,幾十分鐘後,我又在一絲竊笑和春波蕩漾的心緒中關上瞭這段采訪。
這是一個中年男性退行到高中小男生,去膜拜和約會女神的故事。兩性的悸動,曼妙的情愫,人與人之間的惺惺相惜。
俞飛鴻是許知遠在看《喜福會》和《愛有來生》中早就認識的。她是他心中理想化女性的樣子,平衡秩序又堅持。他期望在生活中出現這樣的女人,早在采訪前他那種緊張已經遮蓋不住瞭。一會兒站,一會兒走,不停抽煙,猶如見戀人般的坐臥難安。這的確不是一個采訪,而是一段美好記憶的約會,關於青蔥歲月的約會。
(《喜福會》中的俞飛鴻 ↑)
在茶室聊天時,許就在吞咽瞭一口茶後,從半抬不敢抬的眼神中流露出瞭喜愛,略微不自然的吐出瞭一句,‘’你真的很好看啊‘’,我撲哧一聲樂出來,這句話,俞從小到大不知聽過多少次,面對這樣一句生硬的恭維,她內心得是笑得多大聲啊,一個作傢,一個站在風口浪尖,經過若幹文學營養洗滌過的中年知識分子,終究還是用這樣一種赤裸裸的方式開瞭篇。
冰雪聰明的她當然知道如何應對這樣一份略帶幼稚和單純的表達。其實任何一個經歷瞭許多外表贊美的女孩,都會有過這樣的體驗,花瓶隻會在短期內提高愉悅感,但若長期停留在這個維度,內心的感覺很快就會褪色。那為什麼女孩們還執拗地想把自己變更美呢?因為想獲得喜愛關註,認可接受,以及愛。有些女性會在把這種贊美等同於愛之後,逐漸在各種各樣的事情後清醒過來,用個人成長來獲得和體驗到一種真正的愛。
俞很顯然是那種關註自身成長的人。父親的嚴格管理和絕對的正確性,對外貌的盡可能忽略都讓她體驗到瞭一種壓抑,不自由的感覺。心理學傢武志紅老師在《巨嬰國》裡就曾形象地描述過,‘’我們的社會和傢庭文化盛產中國式好人,其中以男人居多。他們不能正常表達自己的情緒,愛恨情仇的能力被剝奪,愛隻能停在胸口前一厘米的位置,整個人變得軟塌塌的。‘’因為那些悲憤喜樂的情緒是人的一種活力和張力,沒有這份自由伸展的觸角,那些活力也就同時被剝奪掉,因此俞的自我拯救行為是出走美國。這很像當下的許多年輕人在職業瓶頸期,忽然會放下工作出國深造,或忽然出走旅遊一樣,俞正是看到瞭這一點,她的人生不能完全被自己掌控,不能獲得自由感和獨立感。每個人在和父母的分離中完成瞭自我成長和蛻變,分割的感覺,除瞭痛感還真切地體驗到一種快感,自我價值的確定感。這也就是很多年輕人寧願在北上廣這樣的城市孤獨努力的奮鬥著,也不願意永遠活在父母和傢庭的庇佑下,做一個長不大的孩子的原因,那種可以自由表達,自我控制的快感是無可取代的。
許又很唐突的問瞭一句,你在最孤獨的時候,會不會渴望愛情?這樣的一些提問總會被惡意的理解,但其實它卻有來源。因為愛情,尤其是極致的愛情,在某種程度上,絕對會填充孤獨感,純粹到極點的戀愛關系,其實就是母嬰關系,那種非你即我不分彼此,合二為一天地融合的感覺,難道不正是一個嬰兒和母親的關系嗎?那種懷抱吮吸,緊密融合的感覺嗎?(精神分析中的自體和客體關系理論,都曾細致地描述過這樣一種絕對安全信任和美好的感受)
男女雙方在成長的某個階段,是彼此自我邊界很重要的擴展方式,也是認知自我的一個重要方式。俞的回答非常精彩,這種精彩不僅是某些人說有教養,而是發自內心的直接感受,淡淡的一句‘’經歷,就是去生活‘’是她最真實的感覺,她找到瞭精神上汲取營養和力量的好方法,通過好的書籍影片人物傳記,不再一味地隻通過男人對自己的示好,愛慕以及感情來體驗到,而是通過自己實實在在地完成這個過程,畢竟和自己戀愛,才是一場終生的戀情。
許當然是愛慕她的,這一點在俞心裡一點即破,盡收眼底,從她聽到他夢到自己開始,到那種遊移不舍的眼神,許在面對夢中情人,表達是非常直接的,他說《小丈夫》是一個那麼庸俗的電視劇,作為一個聰明的姑娘,一個讀很多好書的人,竟然在一個庸俗的劇裡當主演,他非常幹脆的問," 你會不會不舒服?" 是因為他自己不舒服瞭。我們喜歡的人身上,要麼具備自己身上相似的特質,要麼具備自己身上還不具備但希望具備的特質,理想情人形象被打破之後,他萬般遺憾,擔心俞在那些劇中變庸俗其實就是他擔心自己變得庸俗,那是他對自己的一種堅持。她四兩撥千斤地說那很生活,那隻是演員需要去鑄造的一個角色而已,這種反應是一種溫和而不帶偏見的解釋,因為她也明白,是許把過度純潔和美好的東西,投射到瞭自己身上而產生的失望感,這樣帶著慈愛的回答應該也是一種懂得。
就像在采訪中說的那樣,許愛的不僅僅是俞的外貌,而是她身上的秩序感,平衡感,和潮流以外的東西。在這麼一個無序的時代裡,內心有很多沉重的感受,她也是一個有些疏離的人,這樣的俞飛鴻正是映射瞭現實中的許知遠,他們在某些地方很像,都在用一種近乎於掙紮的方式適應著這個快餐時代,都有些守舊,所以在最後,俞也悠悠地說出,在這個時代裡做任何一種堅持,都是難的。這是出自一種真正體驗過其中滋味的人的惺惺相惜,每個人遇到能夠懂自己的人都是感動的,哪怕隻是一瞬間。許最後拿著手機找到瞭一首音樂,對俞說,我覺得這個音樂就是你。
很多朋友都在質疑一點,就是許把俞邀請來重溫《喜福會》的那個場景,並且被解讀為調戲俞的初夜,我覺得這些理解有點南轅北轍瞭,誠然,這裡面有很多性的元素流動,但細思一下,當年輕時自己的夢中情人,正陪在自己身邊,看著一部感動過自己的影片,而這個身邊人正是片中年輕時的那個她!天哪,光是想象一下這樣的情境,恐怕就已經是男人心中再也無法抑制的喜悅和高潮瞭吧。我做個大膽的推測,他之所以會之前背著大傢偷偷看,是因為他無數次的 YY 自己和心愛的女人在一起的畫面,無數次的品味她的表情眼神,細膩的層次,這簡直就是腦補瞭一萬集自己和女主的情愛劇情。於是他後面又問瞭許多接近本我暴露的問題,你平時最波濤洶湧的那一面在哪裡?你怕老嗎?我們的文化裡不鼓勵更不太提倡男性,把自己對異性的喜愛建立在性愛的歡愉基礎上,認為那樣是齷齪的。但是在二十幾歲青春激蕩的身體中,哪一點不是因為在這一點上大做文章的呢?弗洛伊德早就告訴過我們,生本能、死本能早已深深的鎖定在我們的基因中。性驅力,當然不是狹義上的那種性驅力,也自然成為我們生命中許多行為的原始力量的源泉。
許的這些任性和稍顯魯莽,迫使瞭俞不得不面對自己的尷尬。當然她的智慧和通達又使得她再次用生死的存在主義哲學巧妙的化解瞭。與其說她得體修養,倒不如說這其實也是女性在成長到一定階段後,對人性最基礎的關懷。她當然也更不必把這樣的性波動簡單理解為一種粗暴的挑逗,而是更加看到他的出發心和關註點所在,可見俞對於女性成長的主題領悟至深。
從心理發展看,男性在社會中力圖在尋找一種追求成功的價值取向,通過所謂的成功給自己註入一種存在感和價值感,而與此同時,女性卻遠比這些要更加豐富和立體,不僅在價值和成功上讓自己足夠努力之外,還要平衡和建立完善的親密關系,傢庭關系等等。從這個角度看,新時代的女性面臨的問題和挑戰其實更加復雜。蜜芽 CEO 劉楠曾經在奇葩說裡調侃,她們這些女性白領精英們坐在一起不比名包不比名表,而是比誰的公司上市瞭竟然他媽的還沒有離婚。俞也在談話裡分享瞭她的領悟,簡單一句話概括就是,認清並臣服現實。抨擊男權社會也好,提倡男女平等也罷,其實都是一種現象的呈現,最好的方式就是保持精神的平等獨立性,找到自己的自在。臣服,並不是屈服,而是順應著一種巨大的潮流,順勢而動,不過度控制外界,也不過度被外界控制,讓自己符合外界的標準,所謂既不控制也不期待,是不因為自己的失控而發飆發怒。當然,也不需要把外界所謂的喜歡和不喜歡的標準,當成捆綁自己的繩索。
就好比說,如果你覺得和善穩定的婚姻關系會使你的生活舒服,那你就去做,但如果你覺得更靈活多元的個人生活是你的人生理想,那你也可以去做。你也許會說,那我應付不瞭那麼多壓力和社會輿論怎麼辦?其實回答這個問題很簡單,你沒有選擇整齊幹凈寬敞的高速公路,而是選擇瞭一條險象叢生驚險有趣的原始森林。那你是不是還要介意時不時冒出來的的飛禽走獸呢?是不是也可以在身邊的口袋裡隨時放一瓶消毒或急救藥水呢?
許俞之談,看似雲淡風輕,巧問妙答,實則情愫翻湧,透析生命,這是一個從兩性角度和人生角度值得好好品味的一席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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