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同一部電影能夠被翻拍五次?

07-26

如果說翻拍一次是榨幹一個故事的 " 剩餘價值 " 的話,那麼反反復復的翻拍,也許有著一定的深意。這麼說或許有些自欺欺人,但是在好萊塢這個神奇的土地上,反反復復地翻拍一部電影的現象,雖然很罕見,但是的確存在。而如果這部被多次翻拍的電影還是一部 " 時效性 " 極強的科幻片的話,那麼這個命題就顯得更加意味深長瞭。

近日,華納公司決定翻拍 1956 年的著名科幻電影《人體異形》重新搬上銀幕。為瞭能再現傑克 · 芬尼 1954 年出版的小說《人體異形》中的那種驚悚和恐怖的質感,華納特意找到瞭《招魂 2》的編劇大衛 · 約翰遜來執筆影片的劇本。

說起《人體異形》,可以說是科幻片和恐怖片歷史上的一座豐碑,影片講述瞭洛杉磯郊區某小鎮遭到外星人入侵,本地人被一一替換瞭腦子以至於人類變成沒有感情,沒有知覺,隻有理性的行屍走肉。主角某次到外地開完醫學會議回來,雖然傢鄉小鎮如昔,隱約感覺到在這平靜的表面下卻暗藏危機。當他終於發現瞭這個陰謀的時候,奮力呼救,但所有人都沒把他們當回事,甚至把他們當成瘋子。

《人體異形》(1956)

1956 年,有著 " 美國文革 " 之稱的麥卡錫主義剛剛結束,所以當銀幕上出現這部電影的時候,人們的反應是驚詫的。倒不是因為影片的內容令人瞠目結舌,而是一直以來以科學幻想的方式存在的科幻片,突然對於現實有所指涉,出人意表。導演想要揭露的是人類的自我異化的問題。它的側重點並不是去營造一個 " 奇觀化 " 的科幻故事,而是在探討人類一旦失去瞭自我、丟失瞭靈魂、喪失瞭精神之後的宏大命題。

這個命題和當時的冷戰、垮掉一代相若,沾染瞭極為濃重的現實和諷刺現實的意義。

影片當年的票房很好,達到瞭 300 萬美元,1994 年,這部電影被收錄到瞭美國國傢圖書館。在 1956 年的原版之後,《人體異形》經過瞭三次翻拍,這三次翻拍分別發生在三個特殊的時間節點上:分別在 1978 年、1993 年和 2007 年。

1978 年的《人體異形》上映在越戰結束,美國經歷瞭水門事件的當口。謠言和一種對於權威不信任的心態在社會上蔓延。二戰結束後的嬰兒潮一代人已經長大,變成瞭 X 一代。於是,一種互不信任、反對權威的故事模式和敘事手段出現在瞭影片之中。在故事情節裡,外星生物吞噬人類後制造的人性傀儡公開散步謠言,使得不信任的氣氛彌漫在城市之中。最終,尚未被吞噬的人類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無人能信,甚至連自己也很可疑的世界中。影片對於現實的回應,在電影中得到瞭微妙的回應。不過,這種科幻對於現實的 " 關照 ",並沒有在接下來的一個版本中得到延續。

《人體異形》(1978)

1993 年的《外星人入侵》,對故事進行瞭大刀闊斧的修改,故事集中到瞭人類是如何擊退外星人的線索之上。換而言之,原版影片中的那種恐怖的氛圍被主角的 " 歷險記 " 所取代。究其原因也顯而易見。1993 年,蘇聯解體,美國最大的潛在的敵人分崩瓦解,此外美國又贏得瞭海灣戰爭的勝利。後冷戰時期的危險與弊端並未顯現,恐怖主義尚未抬頭。美國人生活在鶯歌燕舞的太平盛世之下,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尋找 " 危機 "。所以,那個年代最賣座的科幻片是 1996 年的《獨立日》。在這部電影裡,美國總統帶領著全人類,打敗瞭入侵外星人。

《外星人入侵》(1993)

2007 年翻拍的《致命拜訪》顯得有些不合時宜。當時,美國尚處在 911 的陰影之中,恐怖主義時有發生,本 · 拉登也尚未被擊斃、美國正處在伊拉克戰爭的泥潭之中。影片用外星人入侵人類,用一種 " 洗腦 " 的方式 " 收割人類 " 並獲取和平的故事模式,象征瞭恐怖主義對於人類的 " 洗腦 "。很明顯,這是一種 " 反求諸他人 " 的創作方式。因為在美國的價值觀下,個人主義對於集體主義,永遠是不戰而勝的。用暴力的方式毀掉 " 集體主義 " 的和平,並最終再用暴力的方式讓世界回歸 " 正常的秩序 ",這在價值觀上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雖然有著極強的政治意味,但是《致命拜訪》並沒有獲得預料之中的成功。其原因在於,恐怖分子,來自中東和美國公民在外貌上有著巨大的不同。而麥卡錫主義就存在於美國公民之中。因此,外星人占領人腦那種橋段,被市場徹底拋棄。

《致命拜訪》(2007)

十年之後,世界又一次走到瞭難民潮、恐怖主義回暖的當口。華納公司決定第四次翻拍《人體異形》顯得頗有深意。首先,歐洲大范圍地接收難民,造成瞭一定的社會問題;其次是各種恐怖主義也在用社交平臺和媒體宣傳與包裝自己,它們已經在傳媒手段的助長下成為瞭一種全新的 " 語態 " 和 " 節目 "。這種宣傳和洗腦,在 " 生物學 " 的基礎上和外星人 " 入侵人腦 " 如出一轍。於是,第四次翻拍《人體異形》的社會意義和時代意義就體現在瞭這裡。大開腦洞地猜測一下,影片很可能會使用 " 外星難民請求地球幫助 " 作為開頭。隨後對人類進行大規模的 " 腦部殖民 "。

而在這十年之間,《人體異形》被埃德加 · 賴特用喜劇的形式搬上過銀幕。這就是 2013 年的《世界盡頭》。賴特在片中用舞臺劇式的對白和鬧劇一樣的鬥毆,表達瞭他對於法西斯名下的集體主義的憤懣與不滿。外星人監視人類,從中挑選出 " 合格 " 的個體進行 " 移民 " 和 " 換血 "。牽強附會地說,這是對於棱鏡門事件的戲謔化表達。

《世界盡頭》(2013)

電影工業,昂貴而又復雜,賣座的電影必然是電影工作者審時度勢的產物,在一定程度上,這些影片都能反映出時代的主流思潮。但是,在電影圈裡,類似於《人體異形》這種常拍常新的素材並不多見。要麼是這個世界和 1950 年代的世界極為相似,又或者套用貢佈裡希言之 " 電影藝術史,不是技術的熟練程度的發展史,而是觀念和要求的變化史 " ——抑或,兼而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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