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唐和 " 老二 ",到底誰更中年危機?
馮唐的《如何避免成為一個油膩的中年猥瑣男》,讓我想起《卡拉是條狗》裡的 " 老二 "(葛優 飾)。
《卡拉是條狗》裡的葛優,才真正道出瞭什麼是 " 中年危機 "。而馮唐公號裡的文章,無非是 " 中年不識愁滋味 " 的無病呻吟罷瞭。
老二的嘴是油膩的:到哪兒都能跟人貧,甚至敢趁男廁所裡四下無人大聲罵老婆;
他的形象是猥瑣的:每天都穿一件破瞭洞的背心,蹬著自行車上班下班,來回路上看著大長腿、白胳膊、翹胸脯也吞口水,偶爾透過窗戶偷看 " 對過兒 " 女人換衣服,回到床上面對媳婦卻死活沒有生理反應。
" 床事之痛 " 也是中年危機的一大焦慮內容——這是講多少葷段子都治不好的難言之隱。
但就是這麼個油膩的、猥瑣的中年男人,讓人生出同情。
而馮唐筆下的那些勸誡箴言,反倒更激起瞭人們的惡心。
葛優扮演的 " 老二 " 的中年危機,跟油膩和猥瑣都沒關系。那種危機是生存性且普適性的,他可以是《天氣預報員》裡的尼古拉斯 · 凱奇、可以是《嚴肅的男人》裡的邁克爾 · 斯圖巴、可以是《缺席的人》裡的比利 · 鮑伯 · 松頓,或者是《男人四十》裡的張學友。
這些拖傢帶口的男人已屆中年,在上邊被老人埋怨,在下邊被小孩子嫌棄,加班加點拿不幾個錢不說,老婆還可能愛上瞭別人,連走到大街上偷看一下大胸脯的勇氣都沒有,好不容易來一次性沖動,還跟社會道德有很大沖突,不小心就落個身敗名裂。
" 中年危機 " 的焦慮之一,就是毫無存在感。
而馮唐筆下中年男人的中年危機,則是實實在在的油膩和猥瑣。
他們在很大程度上會跟馮唐本人一樣,坐擁一定的社會資源和話語權,喝酒的時候喜歡身邊美女如雲,要是能接得住葷段子就更好不過。
這群人從外在(菩提手串、保溫杯、越野車上貼 " 國傢地理 ")到內在(回憶奮鬥史、喜歡說養生)再到言行(熱衷聊性話題,擅長講葷段子),都跟他們脖頸後邊的肥肉一樣油膩閃亮。
他們是《男人四十》裡用打高爾夫球嘲諷張學友的昔日同窗,是《天氣預報員》裡把凱奇叔擠到電梯邊嘲諷的現任老板,是《嚴肅的男人》勾引男主角老婆的鉆石王老五。
也正是這群人,有時間和能力,給 " 中年男人 " 和 " 中年危機 " 下一個簡潔明瞭的定義:
中年男人猥瑣且油膩。
這粗暴簡單的定義,迅猛無情地把本就顯得岌岌可危的中年男人,連人設帶價值統統轟個稀巴爛,完全摒棄人文關懷可言。比如馮唐,就是在以勸諫之名義、行鞭撻之事實。
它扭曲瞭一個事實,即中年危機也是分階層的:那些戴手串、在越野車上貼著 " 國傢地理 " 標識,或是喜歡給年輕人傳授人生經驗的,很難說有真正的中年危機。
而像《卡拉是條狗》裡早飯隻能啃黃瓜的葛優們,連吐槽 " 中年危機 " 的資格都沒有,他能做的恐怕隻能像葛優那樣躲在公共廁所裡、趁著四下沒人大聲罵幾句,回傢還得跟媳婦眼前裝孫子。
對傢庭生活而言,中年男人渴求的無非是回傢後妻子的溫馨與理解。但現實狀況卻是她對丈夫的喋喋不休。這對本就處於危險期的中年男人和傢庭關系而言,無異於雪上加霜。
社會上層的中年危機是盤菩提、大談性經驗時,被 " 不識相 " 的年輕美女給嫌棄瞭。
社會底層的中年危機是早飯時隻能吃黃瓜,車子房子和老人孩子就把他給拖垮瞭。
盤菩提的中年男人才是油膩而猥瑣的,比如號稱隨時可以睡到女人的網絡大 V" 五嶽散人 "、勸誡別人不要大談人生經驗的馮唐(何況這本身就是在談人生經驗)。
這幫人坐擁社會話語權,閑來無事喜歡瞎扯淡——把 " 中年危機 " 的概念虛無化,很大程度上就是馮唐這樣油腔滑調的中年男人在蓄意搞鬼。這扯淡的結果,就是年輕人對這幫享有社會資源的中年男人的指責被消解瞭,那些由內而外的各種標簽如保溫杯、黑枸杞、談女人和性等,成瞭全民上下茶餘飯後的談資。
相比於馮唐論中年危機的說法,《天氣預報員》才真正以冷幽默的方式,凸顯瞭中年危機的大困惑。
這群中年男人就是有這樣的本事:把一切嚴肅的東西變成談資,甚至是葷段子。而《卡拉是條狗》裡 " 老二 " 那樣的中年男人,隻能到處卑躬屈膝,既要不回自己的狗,還要看著兒子戴著手銬,在鐵欄桿裡邊對自己破口大罵:" 你不配當我老子!"
但這種故意放出的中年危機言論,其實也能窺見他們的焦慮。那是對時間和歲數的焦慮。隻不過這焦慮是矯情的,因為他們不可避免地擁有皺紋和撒不遠尿的小弟弟的同時,畢竟享有著年輕人得不到的學識、金錢和地位——還沒有資本去油膩和猥瑣的年輕人嘲諷兩句也就算瞭,馮唐這樣的非要趁機搞一些油頭,就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瞭。
" 這不是一部嘻嘻哈哈的喜劇,相反是一陣陣的人生抽搐。既便如此,影片依然有趣。" 羅傑 · 艾伯特這樣評價科恩兄弟的《嚴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