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來聊聊 " 做一個不聽話 " 的姑娘,
有什麼瞭不起?
受去年鬧的沸沸揚揚的好萊塢 " 制片人性侵事件 " 影響,不少演員名流紛紛站出來,成立為此發聲的活動和組織,於是金球獎的紅毯上她們穿著黑裙,手持白色花朵,甚至連慣例應該頒發這屆影後的上屆影帝卡西 · 阿弗萊克也因為遭到性侵指控而主動退出頒獎禮。
" 女性作為弱勢群體 " 到底在社會中擁有哪些權利,這個長期以來被忽視的問題正在人群眾迅速發聲。
於是就有瞭今年的奧斯卡," 大女主電影 " 成為主旋律的樣子。
《三塊廣告牌》的女主弗蘭西斯 · 麥克多蒙德獲得瞭第 90 屆奧斯卡最佳女主角。
第二次獲得奧斯卡的她在現場,感謝所有的女性演員、編劇、創作者和工作人員。伴隨而來的是,來自全場女性起立的掌聲。
另一位獲獎的 " 大女主 ",是來自《我,花樣女王》中刻薄粗魯的坦雅媽媽艾莉森 · 珍妮。
沒有一貫的 " 這個獎我要感謝 ......",她站在臺上開口戲很足卻充滿底氣的說瞭一句:
"I did it all by myself."(沒錯,這都是我應得的。)
這是一個女性身上光芒" 不規則 " 卻格外耀眼的瞬間。
現在不流行乖乖女瞭?
《三塊廣告牌》《伯德小姐》《我,花樣女王》《水形物語》...... 這些奧斯卡提名最佳影片中的女性並不是熒幕上典型女性的發光形象," 體面,光鮮 " 和他們似乎都挨不上關系。" 不聽話 "" 很難搞 " 倒是能準確概括她們的共同特性。
這也讓人禁不住開始琢磨," 什麼時候,我們已經不需要做乖乖女瞭?"
《伯德小姐》中西爾莎 · 羅南,扮演瞭一個討厭自己名字並強迫周圍人叫自己 " 鳥小姐 " 的青春期少女,厭惡故鄉的渺小,夢想去紐約成為 " 雜志裡的酷女孩兒 " 並且堅持到底。
《我,花樣女王》中的女主坦亞,美國花樣滑冰歷史上第一個成功完成三周半跳躍的選手,在她之前,美國無人敢嘗試這個動作。卻因為涉嫌故意傷害隊友,被判終生禁賽。
《三塊廣告牌》中的米爾德雷德,是個堅韌到近乎偏執的女人。為瞭找出殺害女兒的真相,傾盡所有買下三塊廣告牌向整個鎮子抗議,甚至一把火燒瞭警察局。
三個人裡沒有一個是 " 聽話的乖乖女 "。
燒瞭警察局就算勇敢嗎?不是。勇敢的是 " 就算整個世界都說可以停止瞭 " 的時候依然毫不動搖。
劇中米爾德雷德的 " 廣告牌 " 問責直指鎮上頗具威望的警長。可警長卻偏偏不是反派,而是個兢兢業業,恰好得瞭癌癥的 " 好人 "。
於是劇情理所當然的走向瞭 " 失去女兒的媽媽不顧絕癥警長病情,抓著逼問不放 "。鎮上 " 這個女人無理取鬧又冷血 " 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大,甚至有人燒瞭廣告牌,上門恐嚇,想要搞垮她。
然而這一切,卻在女主這裡沒有起到一絲一毫的作用。燒瞭廣告牌就重新掛上,騷擾的人走瞭帶著火把去警察局。
可她依然會在看到與自己爭論時突然吐血的警長驚慌失措,叫來救護車。而那個兢兢業業的警長也看懂瞭她的堅持,偷偷續上瞭 " 廣告牌下一個月的租期 "。
她想要的,從來都不是 " 與誰為敵 ",可是如果為瞭得到一個母親應有的真相和權利,與世界為敵,在所不惜。
這一刻讓她發光的不是同情不是勇敢,是一個母親一個女性面對社會壓力強權阻隔,也拒絕妥協的那口氣。
女性最重要的認同源頭不是社會,
而是自己。
在《伯德小姐》裡,一個從小討厭自己本名並且執意讓別人叫自己 " 鳥小姐 " 的倔姑娘最大的夢想,就是離開小小的傢鄉,去紐約做一名 " 酷女孩兒 "。
這是一個關於自我認同感的故事,從一個爸媽給的名字開始,鳥小姐用盡全力對原本 " 不滿意的自己 " 劃清界限:因為覺得爸爸開的車不夠好,每天都讓爸爸在離學校很遠的地方停車自己偷偷走過去。為瞭和學校裡最 " 酷 " 的班花做朋友,躲著自己的老朋友朱莉,還在路過鎮上最漂亮那棟藍房子自豪的說,這就是我傢。
這些努力全都是為瞭去 " 成為 " 一全新無根的自我,一個她認為社會中 " 厲害 " 的人該有的樣子。就算這種行為失去自己變成 " 別人 ",就算這種行為會刺痛身邊那些傾盡一切去愛她的人,也在所不惜。
這也許是很多青春期女孩兒都有過的特性:敏感、缺乏安全感、急切地需要社會認同、甚至有些虛榮。
可是 Lady Bird 又是個善良又勇敢的人。她會在初戀對自己出櫃以後給個緊緊的擁抱表示包容;她又會在和媽媽爭吵的時候直接跳下正在行駛的汽車。(上帝作證,這件事鵝娘無數次想做過但都慫瞭)
她會在老師讓大傢傳閱 " 流產照片 " 以示警戒的時候大聲喊出" 這張照片看著惡心,並不能代表它就是壞的。我的大姨媽也很醜,它就是壞的嗎?"的質疑。她難以理解同學們,都情願一輩子留在故鄉並且一臉滿足的坐井觀天。
每個女孩兒的青春期幾乎都在不停的發問," 我是誰?"" 我應該是誰?"" 什麼樣的我才算是最好的?" 這種面對 " 群體認同 " 的自我質疑終有一天會歷盡千帆,突然明朗。然後你發現,認同感從來都不是別人給你的,真正的認同,是來自自己。
一直記得 Lady Bird 在是試衣間和媽媽的那句對話:
I want you to be the very best version
of yourself that you can be.
我所希望的,是你能成為最好的自己!
What if this is the best version?
如果現在的我已經是最好的我瞭呢?
終有一天 lady bird 會看著曾經的自己,告訴她:
沒關系。與自己和解,這就是最好的你。
如果 " 不聽話 " 的代價是輸的徹底,
你會不會選擇循規蹈矩?
再看《我,花樣女王》,一個由美國花滑史上最大醜聞改變的真實案例。
真實故事改編的電影有一個好處,就是你再也不用擔心電影童話光環讓一切太幸運,擁有的都是真實和倒黴。
坦亞無疑是個 " 運氣沒那麼好 " 的姑娘。從小被人稱為 " 紅脖子白人 "(美國精英階層對從事底層勞動的白人的蔑稱),攤上瞭一個從小對自己刻薄又體罰的母親,並嫁給瞭一個會用槍指著自己腦袋的男人。
可這都不是最不幸的遭遇。
從四歲被媽媽拽上冰場,滑冰就成瞭她的生命。她技藝高超落地幹凈,但卻屢次要面對裁判的 " 低分 " 恨不得劃上前抗議。直到有一天她敲開裁判的車窗得到答案:
" 這從來都不止是關於滑冰本身,你不是我們想要樹立的那種形象。我們需要的是有著完整美國傢庭的形象的選手,而你根本不配合。"
沒錯,一個塗著掉漆藍指甲,滿嘴粗話,穿著自制短裙裙子並且放搖滾作為滑冰背景樂的坦亞永遠不會是人們心中那個" 聽話又合格的美國麗人 "。
當你抗爭的不再是實力,而是多年來陳規賦予女性的定義和既定邏輯,追求自己的生活和權利成為瞭挑戰 " 叢林法則 " 的不聽話甚至不自量力,你會不會像坦亞一樣質問:到底輸不輸得起?
她在影片的最後瞭淪為拳擊臺上鼻青臉腫倒下的選手是後說瞭一句話:
" 畢竟我太瞭解暴力瞭,美國想要有人去愛,但更想要有人去恨。那些恨我的人總是說,坦雅,說出真相吧。但並沒有真相這種東西。這就是我的人生,這他媽就是真相。"
坦亞無疑是輸瞭,但輸得明白又徹底。
" 不好惹 "
鵝娘在前幾天寫奧斯卡頒獎禮時收到瞭不少男性友人的感嘆,這屆奧斯卡 " 太女權 "。
" 什麼算太女權?"
他們說就是 " 女主們都一個個要跟世界做對的樣子,自帶光環覺得自己瞭不起。"
我又問," 那如果入圍的影片,都是‘瞭不起’的男主呢?你會不會覺得太男權?"
他們都愣瞭一下,回答:還好 ......
這不禁讓人想問:" 不聽話 " 的男主和 " 不聽話 " 的女主間為什麼擁有這麼大的待遇差異?
但我恰恰覺得這讓鵝娘想起很久前看過的 NHK 的一部關於日本女優的紀錄片,裡面很多都是其貌不揚的普通女孩,偶然的機會在街上被搭訕騙去做 AV 女優。問到為什麼要答應,她們這樣回答:不想給別人添麻煩,而且說 " 不 " 也不太好,所以就答應瞭。
於是她們以 " 聽話 " 的樣子在這條路走瞭下去。
鵝娘不想去定義女性在現在社會上 " 發出聲音 " 的權利大小,但如果 " 聽話 " 要成為在這個社會站穩腳跟的條件之一,是不是也代表著擁有獨立的人格和思考能力在被弱化省去?
還記得有人曾經說過,我們該追求的從來都不是男權和女權誰站在上方,而隻是能夠跨越性別,並且擁有平等的真相和權利,而已。
謹以此文獻給 " 婦女節 " 不小心點開推送(並且這一刻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記錯公眾號的)的你。
如果有一天,你要與世界為敵,記得我們都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