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 奧斯卡意識形態指南

03-06

齊澤克說:“電影是最純粹的意識形態機器。”

長期以來,奧斯卡用電影的瓶,裝政治的酒,勇當美國意識形態的晴雨表。一年一度好萊塢年會奧斯卡頒獎典禮又將開鑼,今年它要賣哪壺酒?

我們為你準備瞭一份奧斯卡意識形態指南,請收好。

1 | Me too ! Me too !

Harvey Weinstein 號稱“奧斯卡之神”,傳說獲獎者感謝他的次數,比感謝上帝還多。

本屆奧斯卡,他將缺席,但仍會是主角 —— 就像去年被懟翻天的川普。

事情要從去年 10 月說起,多傢媒體一齊開炮,指控 Weinstein 長期性騷擾多名女星,轟動全美。事件逐漸發酵為 #MeToo 運動,Weinstein 因此倒臺。

#MeToo 起源自好萊塢,自然會波及奧斯卡:提名最佳影片的 9 部影片中,有 5 部電影是以女性角色為中心,其中 3 部的女主角是由 40 歲以上的女演員擔綱。

#MeToo Movement

其中風頭最勁的當屬《伯德小姐》。

該片是女導演 Greta Gerwig 自編自導的處女作,展現青春期少女和母親的沖突,Saoirse Ronan 飾演女主角,表演絲絲入扣,飾演母親的 LaurieMetcalf 也表現出色,是最佳女配角的有力競爭者。

總的來說《伯德小姐》品質中上,但依靠全女性班底,好風憑借力,送上奧斯卡。

Saoirse Ronan 飾演 Lady Bird

Laurie Metcalf 飾演她的母親

導演 Gteta Gerwig

#MeToo 積極分子推崇備至的另一部電影《三塊廣告牌》,拿下 6 個提名。

電影的反類型氣質頗受影評人贊譽,另一方面,最大的亮點無疑是它的女主角,由科恩嫂 ( Frances McDormand ) 飾演一位為女兒伸張正義、不擇手段的母親。

她氣質彪悍,巾幗不讓須眉,正是 #MeToo 運動極力倡導的女性形象。

Frances McDormand 在 1996 年以電影《Fargo》奪得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

並曾經三度獲得奧斯卡最佳女配角獎提名

剛開始,#MeToo 的訴求是反性騷擾,後來演變為要求女性掌握更多權力。

由斯皮爾伯格導演、Meryl Streep 和 Tom Hanks 主演的《華盛頓郵報》正逢其時,直擊運動靶心。

Streep 飾演《華盛頓郵報》發行人 Kay Graham,被一群嚴肅強勢的男性精英環繞,起初力不從心,但她堅持原則,對抗尼克松,將美國引向正確的道路。她代表占據權勢、善用權力的女人。

已經獲得 3 座小金人的 Meryl Streep 憑借在影片中的出色表現,

第 21 次獲得奧斯卡提名

電影有一幕非常耐人尋味:Kay Graham 走出最高法院,她沒有像《紐約時報》出版人 Sulzberger 那樣接受膜拜,而是悄悄地繞過人群,從側面拾階而下。臺階兩旁站滿瞭年輕女人,崇拜地註視著她,如同註視先知。

這或許就是奧斯卡對 #Me Too 的態度。

2 | 平權 ! 平權 !

去年,《月光男孩》戰勝《愛樂之城》贏得最佳影片,被稱為奧斯卡的“洗白(人)”舉措

今年奧斯卡的“洗白”措施多種多樣,從傾向黑人擴展到所有弱勢群體,如 LGBT、殘疾人甚至“怪獸”。

看來,奧斯卡誓要打破“白種老男人”的形象。

種種措施,一言蔽之,要平權。

所以,盡管有人指責其核心創意抄襲《萬能鑰匙》,但《逃出絕命鎮》高舉政治正確大旗,用黑人種族問題包裝推理懸疑,在頒獎季一路高歌猛進,並殺入瞭奧斯卡最佳影片提名名單。

電影《逃出絕命鎮》海報

另一部大熱片《請以你的名字呼喚我》則聚焦 LGBT 群體。

八十年代的一個夏天,亞平寧的小鎮,意大利少年和美國青年產生懵懂的愛情。電影超越瞭諸多同志片的格局,不再壓抑獵奇,用平視的目光,懷舊的語調,拍得精巧優美,令人悵然若失。

電影《水形物語》則把平權的隱喻推向瞭極致。

故事發生在 1963 年,正值冷戰期間,也是民權運動的黎明,一名實驗室工作啞女愛上瞭一個半人半魚的怪物,兩顆邊緣的心碰到瞭一起。

根據酷兒理論,少數族群成長過程中,常被主流社會被視為“怪物”。啞女和怪物的愛情戰勝冷酷的軍方,代表平權戰勝極權。

導演 Guillermo del Toro 是墨西哥人,愛拍怪物電影,充滿奇思妙想,描繪邊緣人物的心理狀態尤其細膩。

電影《水形物語》獲得 13 項提名,

是本屆奧斯卡最大熱門

重視少數族群的權利,浩浩蕩蕩天下所趨,奧斯卡當然責無旁貸。從廣義上說,#MeToo 也屬於平權運動的一部分。

理解這一點,也就不難理解今年的奧斯卡瞭。

3 | 歷史 ! 歷史 !

George Orwell 說:“誰控制瞭過去,誰就控制現在。”

用昨天的故事賣今天的意識形態,學界如此,奧斯卡也一樣,這也是歷史片和傳記片能大行其道的原因。

《至暗時刻》是部標準的“申奧”片。

英國面臨納粹入侵,丘吉爾臨危受命,統合黨內黨外,團結國王群眾,集結全英力量為自由奮戰。 Gary Oldman 貢獻出大師級的表演,飾演的丘吉爾從形象、肢體到神情,無可挑剔。

但為瞭討好當代觀眾,影片扭曲某些情節,令歷史愛好者頗感不快。譬如地鐵問道一幕,丘吉爾和黑人平民握手,顯然在美化他帝國主義者的形象。

電影《敦刻爾克》在情節上完美承接《至暗時刻》,有著諾蘭一貫的、人物扁平的毛病。但勝在結構精巧,“一時、一天、一周”的時間交叉敘事,極具實驗色彩。

諾蘭在意識形態上向來謹小慎微,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態度曖昧,難入評委法眼。

同樣是歷史片,同樣是英國故事,Paul Thomas Anderson 的《霓裳魅影》隻能算愛情小品。

五十年代的倫敦,ReynoldsWoodcock 是一位知名高定設計師,與年輕、極具魅力的 Alma 發生瞭一段畸形虐戀。

也許某些 #MeToo 積極分子會抵制這部影片,我卻認為它講出瞭男女的真諦:有時愛情必須借助毒藥,才能你情我願,達到平衡。

但是影片的意識形態不合評委口味,畫面精妙,恐怕很難再進一步。

Woody Allen 曾說:“評價藝術太主觀瞭”,所以拒絕奧斯卡拋出的橄欖枝。今年,他被 #MeToo 運動抵制,職業生涯岌岌可危。

相比藝術,意識形態對奧斯卡的影響無處不在。因為它是個名利場,註定要伴隨時代潮起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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