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從 web1.0 到 web2.0,互聯網經歷瞭重大變化,搜索引擎的地位被社交媒體所取代,這一變革帶來的影響至今仍未消失。Nat Eliason 在 Medium 發表文章 The Destructive Switch from Search to Social,探討瞭這一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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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 年對我們的大腦來說恐怕是不怎麼友好的一年。那年 7 月,Twitter 誕生,開啟瞭它席卷世界的旅程;9 月,Facebook 增加瞭新聞推送的功能。但在當時這兩項新發明都不是特別受歡迎,如果你看看當年最受歡迎的 10 個網站,就會發現它們幾乎是清一色的搜索網站:
Yahoo
Time Warner ( AOL )
Microsoft
eBay
Fox
Amazon
Ask
Walmart
Viacom
Fox 和 Viacom 是當年最受歡迎的十大網站中唯二的非搜索類網站。看來起碼在 2006 年,人們上網是為瞭找到點什麼東西。然後即使我們把最受歡迎的網站清單擴展到前 20 個,多出來的唯一一個非搜索類的網站是 " 娛樂 " 類網站迪斯尼。而總體看來,娛樂網站隻占前 20 名中的 3 個,社交媒體網站則無一上榜。
然後我們再來看看現在的排名情況:
YouTube
Wikipedia
Yahoo!
Windows Live
谷歌在最受歡迎的網站中拔得頭籌,但現在十大最受歡迎網站中有 6 個是跟社交或娛樂相關的。2006 年的互聯網是被用來尋找特定的信息的,而 2017 年的互聯網更多的是用來看看有什麼可供娛樂的。畢竟你上 Facebook、Reddit、Twitter 或者 Instagram 不是為瞭找到點什麼東西,而是你想看看它能給你找到點什麼東西。
所以在 2006 年,你上網是為瞭找出你想要的東西。除非你是在看新聞,否則你讀到的東西都是你想要的。不過現在情況已然改觀,作為受眾的你,大部分信息都是被動獲取的。過去上網就好像去圖書館一樣,你可以瀏覽和挑選你想讀的東西,不過現在不行瞭,現在上網更像處於拉斯維加斯大道上,有各式各樣的東西都想吸引你的註意力,想找點什麼樂子簡直不能更容易。
這是一種微妙的變化,我們大多數人甚至都沒有註意到它的發生,但從某些某些方面來看,這種變化對我們的思想產生瞭一定的影響,盡管也許在日常生活中這種感覺並不明顯,但如果我們跳脫出來以更為廣闊的視野和角度去審視它們的時候,就會發現一切都那麼顯而易見。
對註意力的影響
最顯著的問題就是這種被動地接受信息對我們註意力的影響。你現在還能輕輕松松地坐下來看一個小時書,在這段時間裡不去看社交媒體或電子郵件嗎?你現在還能通讀整篇文章,在此期間忍住不切換到另一個界面或窗口嗎?在工作中,你現在還能在不查看新聞、電子郵件或社交媒體的情況下保持幾個小時的認真工作狀態嗎?還是說你每分鐘都在上述幾種狀態中轉換很多次?
如果你去問那些現年 50 歲以上普通的互聯網用戶,他們會保證在年輕的時候專註於看書或者幹其他什麼事兒比現在容易得多,因為那會兒還沒有各式各樣的娛樂來時不時地叨擾你,分散註意力。這麼說的話看起來這個問題似乎是由技術本身造成的。就像 Nicholas Carr 在《The Shallows》一書中解釋的那樣:
…… 當我們進入網絡世界的時候,其實就進入瞭一個導致粗略閱讀、心不在焉、膚淺學習的世界。在網上沖浪的時候,你可能會想得很深刻,就像你在讀一本書時,可能會想得很膚淺一樣,但這並不是科技要提倡和獎勵的思維方式。
不多對此我要做一點更正:這不是互聯網的決定性特征,這隻是互聯網最終的結果。你仍然可以在網上找到可以深度閱讀的地方,用你想要的方式去閱讀想要的內容,但這不是人們選擇使用它的方式。再看:
互聯網 … 把我們變成瞭實驗室的老鼠,我們需要不停地按壓杠桿,才能得到象征著知識營養的小球。
直接瀏覽 " 你應該在 6 點之前做的 5 件事 " 而不是坐下來拿一本《集異璧之大成》細心閱讀,這麼做似乎更容易獲得智力上的營養。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不斷從 " 垃圾 " 媒體上獲取所謂的營養,而不是努力應對更具挑戰性和思想深度的閱讀。於是就這樣,我們逐漸喪失瞭專註於挑戰媒體的能力。
這就形成瞭一個惡性循環——我們愈發疏於鍛煉自己的註意力,然後自己的註意力變得愈發糟糕,然後就愈發偏愛於關註垃圾媒體的那些東西。
如果你使用互聯網的方式主要是獲取你想要的信息,那麼你的註意力就會保持不變。它不會因為在網上瀏覽數據而受到影響,因為這就像在圖書館瀏覽數據一樣。
但在社交媒體和娛樂主導的互聯網世界裡,你獲取的信息往往是直接就推送給你的,你會不斷地被吸引,去關註你覺得最合胃口的那些話題,然後點開標題和誘人的圖片,再然後這樣一步步地喪失瞭你的專註能力,最後甚至有可能連你應該消費什麼都決定不瞭。
為瞭滿足觀眾那金魚一般的記憶(隻有 7 秒),媒體唯一的選擇就是簡化、縮短任何媒體分享的內容,在博出位上面做大做文章,以確保它能吸引消費者的註意力從而獲取更大的收益。
也許你可以在下次看電視的時候試試這個——在新聞片段或廣告中,開始計算鏡頭切換前的秒數。看看你能數多少?除非你在看 C-SPAN,否則我覺得不太可能數超過 10 秒,甚至有可能連 5 秒都數不瞭。
你可能會問為什麼是切換的時候?因為這是一種確保你註意的方法。如果鏡頭靜止不動,你的眼睛就會盯著大部分的場景,然後開始心不在焉。但是當視線開始移動時,你就會更專註,就像一個獵人在觀察大草原一樣。
不過,鏡頭的跳躍相對無害。因為它並不一定會降低信息的質量,隻是會引起我們的註意。但是如果信息被重新包裝,單純就是為瞭圖好玩兒,或者為瞭圖你的註意,在這種情況下信息的質量才會降低。
低質量、虛假的新聞
新聞,尤其是電視新聞很少是根據重要的內容來選擇呈現的,相反其選擇標準是娛樂性。Wolf Blitzer 為瞭讓你繼續收看 CNN 的廣告,他什麼話都說得出來。這些媒體已經對這一套操作手法駕輕就熟,而你甚至都意識不到自己被耍瞭。正如 Neil Postman 在其 1985 年的著作《娛樂至死》中所說的那樣:
你想想,有多少次你早晨起來看到收音機、電視或者報紙上面的信息然後改變瞭你的原有計劃,或者這些信息導致你采取瞭一些本不打算采取的行動,但是這些信息真的能幫助你解決需要解決的問題嗎?…
你可以通過問自己一些其他問題來瞭解這意味著什麼:你計劃采取哪些辦法來減少中東的沖突?或者降低通貨膨脹率、犯罪率和失業率?你有哪些關於保護環境或減少核戰爭風險的計劃?關於北約、歐佩克、中情局、平權運動之類的事,你又有哪些打算?恕我冒昧,直接幫你回答瞭吧:你打算什麼也不做,因為你什麼也做不瞭。
在 2017 年,問題的嚴重程度已經擴大瞭起碼 10 倍,互聯網和社交媒體的偏好導致瞭我們所消費的絕大多數信息都是惰性的、低質量的,甚至是虛假的。
其實當你獲取大部分信息的來源是新聞推送的時候,你就已經是媒體的俘虜瞭。盡管你在 Facebook 上點贊、評論,花費大量的時間,不過 Facebook 並不特別在意這些信息是否有價值,是否表述清晰,是否言之有據,Facebook 隻在乎它足夠有趣就行瞭,這樣一來你就會繼續關註 Facebook 然後乖乖地點它的廣告。
然而,問題並不止於獲取瞭低質量的信息和新聞。為什麼我們一起坐在餐館裡的時候能看到這麼多人在抱著手機玩兒個不停?你可能會解釋說這是上癮瞭,就像在網上聊天但其實沒什麼可說的一樣,但還有一種可能是,人類現在太無聊瞭。
當你發現自己口袋裡有一個精心設計的數字世界,而且是隨時隨地專為取悅你的時候,你為什麼要和那些隻會談論他們在網上看到的內容的人交談呢?當你可以免費在 " 拉斯維加斯大道 " 上獲取你想要的一切的時候,你當然不會考慮選擇去圖書館瞭。
這可能是網絡重心從搜索到社交的轉變中最危險、最微妙的一部分瞭。你在 Facebook、Instagram、Reddit 上的每一個小時,或者另外什麼娛樂、社交媒體中,你都失去瞭逃出泥淖和自娛自樂的能力。而且,一種娛樂形式越是接近 " 拉斯維加斯大街 " 的一面,它對你自娛自樂能力的危害就越大,你也越容易對它上癮。
如果你發現自己已經覺得閱讀、散步、安安穩穩吃一頓晚餐、聽一場音樂會或者任何一種 " 老式 " 的娛樂形式非常無聊,這其實透露出一種明顯的信號——說明你已經無法滿足於當前多巴胺分泌帶給你的刺激水平瞭。所以較老的娛樂形式其實並不無聊,它們隻是相對於你所習慣的刺激水平而言是無聊的。如果你的空閑時間都被娛樂和社交媒體占據的滿滿當當,那麼你感覺過去的消遣方式頗為無聊也就不足為奇瞭,但這並不是對娛樂消遣的一種指責,它僅僅是對你可能娛樂上癮的一種警告罷瞭。
當這些孩子把他們的空閑時間全部都花在父母給他們買的 iPad 上——隻是為瞭讓他們閉上嘴巴安安靜靜的——這個時候,讓他們再去聽一場 3 年級老師的演講怎麼能提起他們的興趣呢?不過話說回來瞭,如果他們不覺得無聊,那才奇怪瞭呢。我想,你會發現很多從小到大身邊都不缺電視電腦的孩子都很難集中註意力。
而且我應該提到過瞭那些關於 " 教育 " 的應用程序也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因為這些應用的設計初衷仍然是為瞭把孩子們吸引到應用本身,以此來使得孩子們不會去用其他的教育類應用。沒錯,你猜對瞭,這就意味著為瞭吸引孩子們它們甚至可以無所不用其極——用明亮的顏色、快節奏的動作,還有屏幕跳躍以及任何其他可以讓孩子們參與其中的辦法。(結果這樣一來他們就更沒法認真聽老師上課瞭)。
那些在多動癥開始前就畢業的成年人隻是在不同的環境中工作。即使是在你辦公桌前,你同樣能夠在 Facebook、Twitter、Reddit 以及你的實際工作之間輕松自如地切換。不過教室裡的學生就沒有這麼多豐富多彩的選項瞭。你對娛樂和社交媒體上瞭癮,他們還沒有。
可是如果我們放任自流,那這些問題就會繼續下去,並且日益嚴重。聽之任之的結果就是我們越來越滑向娛樂、推送的深淵,在被動挑選並呈現在我們面前的信息漩渦中無法自拔。這是一種成癮性癥狀:我們越順從它,它就越強大,我們也就越沒法認識到它對生活的巨大影響。
但是我們仍然有的選擇——我們可以選擇消費多少。而且當你想要回到過去那種尋找信息而不是被動地接受信息推送的狀態時,你沒有理由做不到。
編譯組出品。編輯:郝鵬程